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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樓與薛濤的故事

逍遙老爺子

<p class="ql-block">美篇昵稱：逍遙老爺子</p><p class="ql-block">美篇號：71097293</p><p class="ql-block">圖 片：逍遙老爺子+網(wǎng)圖</p><p class="ql-block">模版音樂——古箏曲—— 《西江月》</p> <p class="ql-block">　　暮春的雨絲剛在錦江上織完漣漪，竹影便把望江樓的飛檐染得發(fā)亮。</p><p class="ql-block"> 我踩著青石板拾級而上時，檐角銅鈴正銜著一縷風(fēng)輕響，恍惚間，竟覺得那鈴聲里藏著千年前的平仄——薛濤當(dāng)年倚欄遠(yuǎn)眺時，聽見的可是同一片江水拍岸的聲響？</p> <p class="ql-block">　　樓前那叢修竹是最懂心事的。</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薛濤愛竹，親手在望江樓邊種下千百竿，到如今，望江樓的鳳尾竹仍帶著她指尖的溫涼。</p><p class="ql-block"> 竹梢垂落的露珠滾在葉尖，像未寫完的詩句，而竹竿上隱約的斑點(diǎn)，老人們說是她浣箋時濺落的胭脂，或是當(dāng)年寄給元稹的信箋被淚水洇透的痕跡。</p><p class="ql-block"> 記得第一次來這里，正是初夏，陽光透過竹葉篩下碎金，在石階上晃出明明滅滅的光影，忽然想起她寫“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fēng)”的句子，這滿庭的竹影，原是她留給歲月的對仗。</p> <p class="ql-block">　　園區(qū)內(nèi)的井水還保持著唐時的清冽。</p><p class="ql-block"> 那口被稱為“薛濤井”的古井，欄沿已被千年的目光摩挲得溫潤如玉。</p><p class="ql-block"> 傳說她曾在此汲水制箋，將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仙鶴的羽毛灰按秘方調(diào)和，染出的箋紙帶著淡淡的緋紅，像少女頰邊的薄霞。</p><p class="ql-block"> 我俯身望去，井水映出自己的影子，卻恍惚看見一個身著素裙的女子，正蹲在井邊，纖手將花瓣浸入水中，水面便漾開層層疊疊的紅，那是木芙蓉的汁液在水中舒展，也是她心底未說盡的情絲在洇染。</p><p class="ql-block"> 如今井邊的石欄上刻著“薛濤箋”的制法，字跡已被風(fēng)雨啃噬得模糊，唯有每年春日，井畔盛開的芙蓉仍會落下花瓣，飄進(jìn)水里，像極了她當(dāng)年撒下的詩稿。</p> <p class="ql-block">　　登上望江樓吟詩樓，隻手靠在女兒靠那被歲月摩擦得油光亮潤的木質(zhì)欄桿上，錦江正從樓前蜿蜒而過。</p><p class="ql-block"> 江水在這里拐了個溫柔的彎，仿佛特意放慢腳步，回望樓中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薛濤當(dāng)年常在此憑欄，看千帆過盡，等一個或許不會歸來的人。</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元稹離開成都那年，她就站在這同一處欄桿旁，目送他的船消失在煙水迷蒙處。</p><p class="ql-block"> 從此江面上的每一片帆影，都成了她望穿秋水的注腳。</p><p class="ql-block"> 此刻江風(fēng)拂過，我的衣袂翻飛，忽然懂得她寫“門前山色能深淺，壁上湖光自動搖”時的心境——不是山水在動，是看風(fēng)景的人的心，早已被思念攪得波瀾起伏。</p><p class="ql-block"> 遠(yuǎn)處的九眼橋隱約可見，橋洞下的水紋仍在復(fù)刻著唐代的波紋，而江面上掠過的白鷺，翅膀劃過的弧線，恰似她信箋上未干的淚痕。</p> <p class="ql-block">　　樓下薛濤博物館的陳列館里，玻璃柜中靜靜躺著仿制品的薛濤箋，那緋紅的底色上，似乎還能看見細(xì)小的纖維在排列，像一首首微型的詩。</p><p class="ql-block"> 旁邊展著她的《池上雙鳥》：“雙棲綠池上，朝去暮飛還。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惫P跡娟秀中透著風(fēng)骨，很難想象這是出自一個曾在樂籍中輾轉(zhuǎn)的女子。</p><p class="ql-block"> 講解員說，她晚年褪去華服，換上道袍，在望江樓旁的茅屋里潛心制箋寫詩，那些緋紅的信箋，除了寄給遠(yuǎn)方的人，更多的是寫給自己——寫給那個在浮世中堅(jiān)守本心的靈魂。</p><p class="ql-block"> 我伸手觸碰玻璃，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卻仿佛觸到了紙面的紋理，那是木芙蓉的纖維與水的記憶，也是一個女子用一生寫下的獨(dú)白。</p> <p class="ql-block">　　黃昏時的望江樓最是傷情。</p><p class="ql-block"> 夕陽把樓影投在江面上，晃成一軸流動的古畫。</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樓前的石凳上，看暮色一點(diǎn)點(diǎn)給竹梢鍍上金邊，忽然聽見鄰座的老人對孫兒講起薛濤與元稹的故事，孩童似懂非懂地問：</p><p class="ql-block"> “奶奶，她等的人回來了嗎？”</p><p class="ql-block"> 老人輕輕搖頭，鬢邊的白發(fā)被風(fēng)吹起：</p><p class="ql-block"> “沒回來，但她把等的日子都寫成了詩，你看這滿池的荷花，都是她詩里開出來的?！?lt;/p><p class="ql-block"> 話音落時，一片竹葉恰好飄進(jìn)我手中的茶杯，茶湯里便漾開淡淡的青，像極了薛濤當(dāng)年望穿江水的眼波。</p> <p class="ql-block">　　離開時，月已上柳梢。</p><p class="ql-block"> 望江樓的飛檐在夜色中勾勒出溫柔的輪廓，檐角的銅鈴在晚風(fēng)中輕唱，那聲音里似乎有千年前的嘆息，也有千年后的回響。</p><p class="ql-block"> 錦江的水還在靜靜流淌，載著無數(shù)個日升月落，也載著一個女子用才情和孤獨(dú)釀成的傳奇。</p><p class="ql-block"> 我回頭望去，看見樓前的竹影在月光下?lián)u曳，恍惚間，仿佛看見一個素衣女子正臨窗而坐，手中的浣花箋上，又落下一句新的詩——</p><p class="ql-block"> 那詩里有錦江的水，有竹梢的月，還有一段被歲月珍藏的，關(guān)于等待與堅(jiān)守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