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是岳母入葬以后的第三天，按照臺州民間的習俗，這一天也是要祭祀的。昨天妻子和她妹妹商量好了，今天各人燒四個菜，合成“八碗”祭先人。</p><p class="ql-block">早上，妻子出門去“大潤發(fā)”超市采辦食品原材料，等她回家后，我即開始燒菜。</p><p class="ql-block">十點鐘左右，我和連襟分別開車去了墓地。我們擺開小桌子，擺上了八碗菜肴，給八個小酒盅倒上黃酒，然后點香祭拜。我們對祭奠的規(guī)矩，了解得都不是很充足，只是憑著以前跟著長輩參加的活動，依樣畫葫蘆，只有情感是真實的。</p><p class="ql-block">兒子和兒媳婦也從椒江趕了過來。</p><p class="ql-block">祭悼儀式結(jié)束后，時間才十一點鐘，大家都說不留飯，就各自散了。妻子回家后說，老媽的事情至此才告一段落。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她說她奇怪自己的這種感覺，因為她認為老媽過世之后，她應該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但幾個月來的忙碌，現(xiàn)在她竟然哭不出來了，她已經(jīng)沒有眼淚了，甚至悲痛不起來了?；蛟S是在母親最后的日子里，看到母親日夜不停地喊疼，真是覺得長痛不如短痛，現(xiàn)在老媽不是死了，而是解脫人間苦難了，我反而有一種為老媽也為自己終于得到解脫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妻子說，我覺得自己沒有遺憾了，想來老媽也會這樣覺得的。自己覺得沒有遺憾，是因為老媽去世前的日子，她始終陪著老媽。她把孫子放下了，把自己的家庭放下了，她一心只有老媽。她每天在醫(yī)院陪老媽十多個小時。老媽一直在喊疼，她心如刀絞。她請來醫(yī)生，配合醫(yī)院進行搶救。她給老媽翻身，老媽吃不下東西，別人怎么喂都喂不進去，只有她能喂得進一點糊糊。老媽的命就是靠這點糊糊才續(xù)命多了這么些天的。在老媽身邊，妻子極盡她的辦法勸慰母親，盡量減少母親的疼痛，給老媽最后的日子帶來心靈上和情感上的慰藉。不但在母親這最后的日子，在以前，母親多次住院，多次病危，她和妹妹總是不離不棄，守在老媽身邊，一次次地讓老媽死里逃生。也是老媽的上輩人有長壽的基因吧，老媽的生命力特別頑強。老爸在世時，很擔心老媽會走在自己前面，在兩人退休后的二十多年里，都是老爸在悉心照顧著老媽。都說破船難沉，老媽這艘破船晃晃悠悠，不僅晃過了三年疫情，還一直晃到了現(xiàn)在。其間老爸去世了，兩個女兒把她送到了“紅豆杉”頤養(yǎng)院。在“紅豆杉”的這七個多月，是岳母晚年生活中的一個亮點，“紅豆杉”不僅自然環(huán)境優(yōu)越，那里還有不少岳母的老同學老朋友和老相熟的人。天氣好的時候，妻子就過去推她下樓，徜徉在山光水色之間?；蛘吒笥褌兞奶?。就是天氣不好的日子，岳母坐在客房的落地長窗前，欣賞著雨霧迷蒙的永寧山脈。</p><p class="ql-block">但岳母的身體機能已經(jīng)高度衰竭了。她無法下樓了，也吃不下東西了?！凹t豆杉”確實能頤養(yǎng)，但不能治病救人，我們只能給岳母轉(zhuǎn)院，轉(zhuǎn)到一家醫(yī)養(yǎng)結(jié)合的康復醫(yī)院。在康復醫(yī)院，岳母度過了她生命中的最后日子。妻子說她已經(jīng)盡了作為一個女兒應盡的一切努力，她已經(jīng)逐步認識到母親生命的最后必然的趨勢，盡人事，聽天命。妻子知道天命已不可違，她的心態(tài)也放平了。而看老媽，雖然這些最后的日子痛苦萬狀，但去世時很安詳，眼睛閉得很服。大概一是終于得到了解脫。清醒的時候她就對女兒說過：不要搶救，不要采取手術(shù)措施。二也是她這么個一直病病歪歪的身體，能活到現(xiàn)在這個歲數(sh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就讓她這么走吧。而且在那邊，還有親愛的老媽媽和丈夫在等著她。她對人世已經(jīng)了無牽掛。</p><p class="ql-block">2025.6.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