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社會的宏大敘事中，總有些角落的景象，如芒在背，刺痛人心。我曾親眼目睹一幕，那是一個婦女地位缺失、飽受壓迫的殘酷場景，令人深思。</p><p class="ql-block"> 事情發(fā)生在 2013 年 6 月 18 日，星期二，正值趕場天。那天，晴空萬里，氣溫飆升至 32 度。盡管酷熱難耐，黃泥塘街上卻依舊人潮涌動，熙熙攘攘。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車輛的嘈雜聲交織成一曲熱鬧的市井樂章。</p><p class="ql-block"> 我的地?cái)傇O(shè)在門面前，專賣拖鞋。妻子負(fù)責(zé)招呼門面內(nèi)的顧客，外面的攤子自然由我照料。彼時正值青黃不接的時節(jié)，趕場的人雖多，可忙活了半天，生意卻不盡如人意。</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點(diǎn)左右，我無精打采地坐著，暗自嘆氣。這時，一位約莫六十多歲的駝背老頭，身著破舊不堪、黑得發(fā)亮的棉衣，袒露著如“黑鍋底”般的胸脯，身旁帶著一位目光呆滯的老太婆，緩緩來到我的攤位前。我頓時來了精神，趕忙起身招攬生意。</p><p class="ql-block"> 駝背老頭和老太婆在攤位前徘徊。片刻后，駝背老頭的目光停留在女式?jīng)鲂?，看樣子是想給老太婆買一雙。他問過價(jià)格后，俯身翻找許久，終于找到了適合老太婆的鞋碼。他把鞋遞給老太婆試穿，老太婆畏畏縮縮，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脫下右腳那只破舊的鞋子。剎那間，一股刺鼻的臭味在悶熱的空氣中彌漫開來。我定睛一看，老太婆的那只腳又臟又臭，仿佛從未清洗過一般。我心里一陣翻涌，直犯惡心，趕忙盡可能地屏住呼吸，試圖壓制住那種難受的感覺。我擔(dān)心老太婆弄臟新鞋，便遞給她試鞋袋，還在地上墊了紙片。然而，老太婆套上袋子穿上新鞋后，竟直接踩在了地上。好在當(dāng)日是晴天，街面還算干凈，即便踩在地上，鞋子也不至于太臟?？粗咸爬蠈?shí)巴交的模樣，我實(shí)在不忍苛責(zé)，終究什么也沒說。</p><p class="ql-block"> 可沒想到，駝背老頭眼睛一瞪，兇神惡煞地罵道：“你瞎了眼啊，怎么踩地上了？弄臟了你賠得起嗎？”說罷，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抬手就朝老太婆臉上“啪”地扇了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打得老太婆眼冒金星，唾沫飛濺。我趕忙勸阻：“別亂打人！”但駝背老頭既不回應(yīng)，也不看我。老太婆挨了這一巴掌后，一聲不吭，連憤怒的表示都沒有，只是默默呆立著，一臉麻木，那模樣可憐至極?？吹贸觯咸艑︸劚忱项^懼怕到了極點(diǎn)，想必是平日里挨打挨怕了。此時，街上不少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那目光中，或許飽含同情，或許充滿憐憫，又或許是對駝背老頭粗暴行徑的不滿。</p><p class="ql-block"> 試穿合腳后，駝背老頭一聲不吭，默默從兜里緩緩掏出一沓錢，里面有 5 元、10 元、50 元的，估摸有幾百元。這也許是駝背老頭的全部積蓄，又或許是他剛從銀行領(lǐng)取的政府發(fā)放的養(yǎng)老金或低保金。</p><p class="ql-block"> 駝背老頭從這沓錢中慢慢抽出一張 10 元紙幣遞給我，付了鞋款，然后把錢重新揣回兜里，轉(zhuǎn)身，反背著雙手，帶著老太婆，悄然消失在人流之中。</p><p class="ql-block">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的內(nèi)心久久無法平靜。捏著手中那張 10 元人民幣，我陷入了長久的糾結(jié)。</p><p class="ql-block"> 顯然，老太婆平日里的生活毫無幸福可言。在那個貧困的家庭里，她毫無地位，挨打受餓想必是家常便飯。</p><p class="ql-block"> 我不禁困惑，如今國家倡導(dǎo)男女平等，婦女地位也在逐步提升，備受社會關(guān)注，可為何這種婦女受壓迫的不平等現(xiàn)象依然屢見不鮮？</p><p class="ql-block"> 2013 年 6 月 19 日 寫于黃泥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