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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宿（三十三）

小油燈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花夏聽到陸霖又把黃牛也輸了，她的心這些年磨練成一塊僵硬而冰冷的青石，再也不想挽回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愛情，再也不想看到陸霖那張灰心喪氣的臉，再也不想看到開賭場(chǎng)那些害人不淺、笑里藏刀的賭頭，村里老人常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贝藭r(shí)這句話變的蒼白無力！</p><p class="ql-block"> 她的眼里再也流不出滾燙的熱淚，她下定決心剪斷這條纏繞婚姻的鐵鏈。</p><p class="ql-block"> 離婚對(duì)于一個(gè)女人來說，可能是絕路逢生，她凈身出戶，家里除了饑荒，沒有一點(diǎn)值錢的東西能帶在身邊。更離奇的是陸霖的兩個(gè)叔伯大爺都讓她去逃生，</p><p class="ql-block"> 花夏手里拿著離婚證，她想去眊眊大爺大娘，大爺說：“媳婦，看你每年跟上那個(gè)灰猴受苦受累，打下的糧食全讓那個(gè)灰猴輸了，你千鄉(xiāng)百里來這里沒有親人，大爺看他沒救了，自從沾染上賭博，不帶要受苦了，娃娃你還年輕逃生去哇！”</p><p class="ql-block"> 大爺早看穿了愛賭博的人是不會(huì)輕易改掉惡習(xí)，但是想想這千鄉(xiāng)百里來到這大內(nèi)蒙，窮山溝溝，起早貪黑的種地，想活出一個(gè)人模人樣，最后換來的是傷心難過，她下決心離開陪伴她19年的這兩間掉了皮的土窯洞……</p><p class="ql-block"> “吱”一聲，門開了。飛飛背著書包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出租房里，花夏看到兒子回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眼淚奪眶而出。</p><p class="ql-block"> “媽，我聽說你和我爸的事情了，媽，你還有我，你不要怕?！?lt;/p><p class="ql-block"> 花夏摸著兒子的手，淚珠掉在兒子的手背上，一滴一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p><p class="ql-block"> “媽，那個(gè)學(xué)校不靠譜，學(xué)不上知識(shí)和技能，我不在那上學(xué)浪費(fèi)時(shí)間和金錢了，可多孩子都回來了?！?lt;/p><p class="ql-block"> “兒子，那你以后準(zhǔn)備干嗎？”</p><p class="ql-block"> “媽，我還是學(xué)理發(fā)吧！你說呢？學(xué)會(huì)一門技藝，以后養(yǎng)家糊口?！?lt;/p><p class="ql-block"> “兒子，你想學(xué)理發(fā)，媽媽支持你?！?lt;/p><p class="ql-block"> 兒子又走進(jìn)理發(fā)館開始人生的旅途。</p><p class="ql-block"> 花夏在飯館打工，遇到一個(gè)好姐妹，花夏認(rèn)她做干姐姐，每天在一起干活，洗碗擦桌子擦地，摘菜，端盤子，有說有笑，開心快樂著。</p><p class="ql-block"> “花夏，我們村有一個(gè)光棍，比你大十歲，有存款，有存糧，有牛羊，條件不錯(cuò)，你要不嫁人哇？嫁了人，不要在飯店起早摸黑干活，也不要著涼水，你的關(guān)節(jié)也不疼了。嫁了那個(gè)大哥就做兩個(gè)人的飯。夏鋤秋收，冬天在家坐的，你想一想，如果愿意，我下次回去讓我媽給你說個(gè)媒！”</p><p class="ql-block"> 花夏晚上睡在出租房前思后想，思謀著策劃著……<span style="font-size:18px;">如果嫁這個(gè)人能要點(diǎn)錢，能給兒子安家補(bǔ)貼一點(diǎn)，再要點(diǎn)自己喜歡的J金銀首飾。過好后半生也是一步出路。</span></p><p class="ql-block"> 兩年以后，花夏和兒子說：</p><p class="ql-block"> “兒子，飯店那個(gè)李阿姨給媽介紹她們村一個(gè)男人，比媽大十歲，從來沒有娶過媳婦，媽想嫁給他，你說行不？”</p><p class="ql-block"> “媽，我不太懂，你自己想好，你干什么兒子都支持。”</p><p class="ql-block"> 花夏再次流出淚水，她決定再一次嫁人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yùn)。</p><p class="ql-block"> 媒人按照花夏的意思給她要了三萬彩禮，兩金一銀，花夏又一次走進(jìn)婚姻殿堂！</p><p class="ql-block"> 花夏跟著李姐坐上班車回到大后山，班車從村西公路通過，下了班車，花夏望了一眼，這村里平整，沒有深溝深洼，光棍的窯洞離公路很近，他和幾個(gè)親戚站在大門口迎接她們。</p><p class="ql-block"> “蘭女，你這媒人飯店打工請(qǐng)假了，耽誤掙錢了哇？”</p><p class="ql-block"> “大剛哥，這不是為你了哇，看你家大業(yè)大，給你找個(gè)掌柜的。哈哈哈?！崩罱愦蟠筮诌值卣f笑著。</p><p class="ql-block"> 大門外面拴著兩條大黃牛。開開大門，撲鼻而來的是油炸糕味，“大剛哥，到做熟飯了？”李蘭女問。</p><p class="ql-block"> “你媽前晌到過來幫忙了?！贝髣傉f。</p><p class="ql-block"> 花夏邊走邊瞟了一眼，院里正面三間石窯洞整齊并列，西面還有兩間涼房，南面有牛羊圈。</p><p class="ql-block"> 土窯洞前面加了一層石頭，看上去就像石窯洞，院里用木棍圍著一個(gè)羊圐圙里大約有二十多只綿羊，十多只雞在窗臺(tái)上、院子里溜達(dá)，開開家門一米多長的走廊東、西各有兩個(gè)糧倉。后正面擺著一排黑甕，甕上面放著一袋巴盟白面，一袋五常大米。左手邊西窯洞關(guān)著門。</p><p class="ql-block"> 蘭女媽東窯洞招呼，“正好飯熟了，親戚們趕緊進(jìn)家?！贝髣?、李蘭女、花夏、和兩個(gè)叔伯大爺前后走著。走進(jìn)東窯洞，后墻正面兩節(jié)紅柜油光锃亮，紅柜上面擺著四幅年代很久的福祿壽喜畫筐，左邊地下擺著一排黑黝黝的甕，右邊擺著一個(gè)碗櫥。柴倉上面鋪了一塊石頭，擺著一盆剛栽好的大蔥。炕上卷著一卷被褥，放著一個(gè)枕頭。大剛的家還算是干凈整潔的。</p><p class="ql-block"> “大剛、趕緊招呼媳婦和你大爺們上炕，都見過面不要拘束?！碧m女媽看著花夏笑著說。</p><p class="ql-block"> 不大一會(huì)，村里來了好多人看大剛的新媳婦。</p><p class="ql-block"> 三毛猴一進(jìn)門就說：“大剛，好媳婦哇，挺年輕，你這是老牛吃嫩草了哇？”</p><p class="ql-block"> 二糜米說：“大剛，這以后摘了老光棍這頂烏紗帽了？這以后干勁更大了哇？你那身體結(jié)實(shí)，黑夜趁摸住點(diǎn)，哈哈哈?！?lt;/p><p class="ql-block"> “上炕吃飯喝酒哇，灰猴們，就愛瞎說八道。”大剛邊說邊從碗櫥里拿出一瓶二鍋頭酒，兩瓶香檳放在炕桌上，蘭女媽不緊不慢把炒菜端在炕桌上。</p><p class="ql-block"> “三毛猴，二糜米你們都上炕，都上炕坐的吃飯，看大剛今個(gè)這家里紅火的，一個(gè)人冷清的過了多少年了?！碧m女媽一邊端飯一邊說。</p><p class="ql-block"> 三毛猴和二糜米同聲說：“大娘，你招呼他們，我們吃過了，過來湊熱鬧，就想吃一根大剛哥的喜煙?！?lt;/p><p class="ql-block"> 村里的習(xí)俗就是這樣，誰家有喜事都來湊熱鬧逗樂兒，抽煙喝酒。</p><p class="ql-block"> 花夏和蘭女坐在后炕，大剛的兩個(gè)叔伯幾爹坐在正面，大剛坐在炕頭上，蘭女媽坐在炕沿邊。三毛猴和二糜米坐在地上的板凳上。</p><p class="ql-block"> “開席哇，大剛半路成個(gè)家，你們兩個(gè)看對(duì)了，就湊合湊合過日子，大剛好受苦人，莊戶人家做熟甚飯吃甚飯。不挑三揀四?！贝蟮粗ㄏ恼f。</p><p class="ql-block"> 二爹夾起一個(gè)軟油糕說：清水河的黑黍子糕又黃又筋。咱們這地方是莜面好?！?lt;/p><p class="ql-block"> 大剛給每個(gè)人倒了一盅盅白酒，舉起酒杯說：“來！親朋們，把我這盅盅喜酒喝下。感謝你們的熱心幫助，讓我有了一個(gè)伴。”</p><p class="ql-block"> 蘭女媽笑著說：“大剛平時(shí)就懂得受苦，這酒席桌上也會(huì)說了哇！”</p><p class="ql-block">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開心地吃著，喝著……</p><p class="ql-block"> 新婚之夜，花夏羞得低下頭，不敢和大剛搭話。</p><p class="ql-block"> 大剛揭開柜子，拿出一套新被褥新枕頭，放到炕上。</p><p class="ql-block"> “鋪開睡哇，這又不是大姑娘上轎?！贝髣倫灺晲灇獾膶?duì)著花夏說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花夏沒有回話，慢悠悠鋪開被褥。</p><p class="ql-block"> “這還慢的能了，以后干活得利索點(diǎn)，我干甚事都雷厲風(fēng)行?！?lt;/p><p class="ql-block"> 大剛舀了一盆水洗了臉，刷了牙，又洗了腳。上炕一邊把花夏抱在懷里，又把她放進(jìn)新的被窩里，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溫柔的動(dòng)作，一雙粗皮大手急急忙忙解花夏上衣的扣子，一雙粗皮大手伸進(jìn)花夏的乳罩里。</p><p class="ql-block"> “你把這個(gè)東西脫了，我不會(huì)弄你這玩意，以后在家里不要穿這玩意?！贝髣傔呎f邊握住花夏的手?！澳氵@手又小又軟，莊戶地里還能做個(gè)營生了？”</p><p class="ql-block"> “做營生還分手大小了?！被ㄏ恼f。</p><p class="ql-block"> 大剛沒有和花夏叨拉，一把把花夏摟住，一張又大又厚的嘴唇吻在花夏的嘴唇上，兩只大手翻動(dòng)著花夏那細(xì)皮嫩肉……不大一會(huì)打著鼾聲呼呼大睡…… </p><p class="ql-block"> 雞叫了，大剛的電話響了，大剛接起來悶聲悶氣地說“咋了，這是……”</p><p class="ql-block"> 電話那頭，聽見有女人的哭泣聲。</p><p class="ql-block"> 花夏不敢問大剛電話那頭是什么女人……</p><p class="ql-block"> 天明了，大剛起來穿好衣服裝上電話，去院里拿起扁擔(dān)去擔(dān)水，花夏疊起被褥，下地洗簌。大剛擔(dān)回水倒進(jìn)甕里說：“你這早起不做飯才梳洗打扮呀？”</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p><p class="ql-block"> “莊戶人家早起吃甚，你還不知道，你又不是城市人，去早點(diǎn)鋪吃油條……”</p><p class="ql-block"> 大剛說話太直，不會(huì)拐彎抹角，花夏去碗櫥里取出和面盆和碗，去外屋挖了一大碗白面準(zhǔn)備做面條。</p><p class="ql-block"> 大剛抱回葵花桿子放到柴倉。從外屋拿回兩顆土豆，兩顆雞蛋?；ㄏ暮推鹈?，削了土豆皮，鍋里倒上胡油，切了蔥，搬上案板準(zhǔn)備搟面條。</p><p class="ql-block"> 大剛坐在柴倉邊燒火。他的電話又響了，他走到院子里接起電話，嗓門很大說：“一夜不睡你翻死了，說好我找老婆你不管，這你又咋了……”</p><p class="ql-block"> 花夏終于聽到，原來電話那頭的女人是大剛救濟(jì)的“困難戶?！?lt;/p><p class="ql-block"> 兩個(gè)人端起碗，荷包蛋臥在細(xì)面條上，胡油蔥香味濃郁，男人狼吞虎咽喝了兩碗面，沒有說話，跳下地走出門外把羊草倒進(jìn)羊槽里，羊圈門打開，一群羊擠著跑到槽里吃草，小羊羔跟在大羊后面“咩咩咩”叫著……</p><p class="ql-block"> 花夏心里就像插進(jìn)一把鋒利的刀，婚姻猶如一場(chǎng)戰(zhàn)斗，充滿了硝煙，新的生存環(huán)境像一座陡峭的山峰，她不知如何去攀登。</p><p class="ql-block"> 陸霖賭博讓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化為泡影，她在這跌宕起伏的人生旅途中，又奏響了一曲震撼人心的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