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親生于1930年，2017年病逝，享年87歲。他的哥哥——我大伯，大他三歲，2019年以92歲高齡告別世間。記憶里，父親幼年跟著大伯長大，弟兄倆的情誼，早被歲月釀成了醇厚的酒。</p> <p class="ql-block">1962年“糧食關(guān)”，餓肚子是常事。大伯從牙縫里省下糧票、擠出糧食送過來；同年父親被劃為右派，微薄的生活費里，仍惦記著堂哥堂姐開學，總要硬摳出些錢幫襯大伯。那些年，寒暑假我總?cè)ゴ蟛乙蛔稍?。他在遠處上班，騎一輛舊自行車，夏日酷暑下班，車兜里總揣著給孩子們的水果；嬸娘變著法做些“稀罕食”，堂哥堂姐拉著我跑東家串西家，笑聲填滿了老院子。</p> <p class="ql-block">2017年父親病重，90歲的大伯顫巍巍由家人陪著來醫(yī)院。父親已說不出話，卻在看到哥哥的瞬間，顫抖著伸出手——兩只布滿老年斑的手緊緊相握，父親眼里是不舍又欣慰的光，大伯一遍遍地念叨“好好養(yǎng)著”。我攥著手機，把這畫面永遠存進了相冊。</p> <p class="ql-block">父親節(jié)翻到這張照片，忽然懂了“手足”二字的重量。他們這輩子，是饑寒時互相遞的半塊餅，是困境里彼此撐著的那口氣，是暮年病床前無需多言的一握。歲月帶走了他們的身影，卻把最暖的牽掛，永遠留在了后人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