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十年前的2015年,乙未年初夏(農(nóng)歷六月初四),臥床半年的父親在晨曦微露時安然辭世,走完了八十九載春秋。這一天,成為我們八位兄弟姐妹心中永遠的痛,無盡的哀思。</p> <p class="ql-block"> 家國浮沉中的人生軌跡</p><p class="ql-block"> 父親陳紹云,閩清縣云龍鄉(xiāng)臺埔人氏。</p><p class="ql-block"> 作為新中國成立后閩清縣第一批中共黨員,他始終以"為人民服務"為信仰根基。1952年9月19日,在城關(guān)文廟參加縣委首期黨員培訓班時,他鄭重地在入黨志愿書上簽下名字,由南下干部李茂松、洪丁財擔任入黨介紹人。這份初心貫穿了他的一生——從際臺鄉(xiāng)建國后閩清縣首個黨支部成立和首任際臺鄉(xiāng)黨支部書記,到云龍公社的社長、白樟公社黨委常委、革委會副主任,再到梅城鎮(zhèn)和白中鎮(zhèn)副職領(lǐng)導崗位,他始終保持著基層干部的質(zhì)樸與擔當。</p> <p class="ql-block"> 特殊歷史時期的家庭困境,成為那個時代的縮影。作為農(nóng)業(yè)戶口的干部家庭,父親每月41.5元的工資要供養(yǎng)八名子女。母親曾回憶,1950年代末父親因經(jīng)濟壓力萌生返鄉(xiāng)務農(nóng)的念頭,是她堅持反對才讓父親繼續(xù)留在工作崗位。這段往事折射出那個年代基層干部的艱難抉擇,也印證了母親作為1954年入黨的老黨員,對革命事業(yè)的堅定支持。</p> <p class="ql-block"> 言傳身教中的家風傳承</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教育方式含蓄而深刻。十一二歲那年,我要到五里外鄰村念小學五、六年級,父親肘任社長配有一部專用單車。學校與公社順道,一天我們同時出門,我執(zhí)意要搭乘他的自行車上學。見我態(tài)度堅決,他就讓我坐上后架,默默推行了五里路,將我送至公社門口,全程未發(fā)一言。這個無聲的舉動,讓我過早懂得了自立的意義。多年后回想,那輛二八自行車的吱呀聲,恰似命運的隱喻——人生之路終究要靠自己丈量。</p> <p class="ql-block">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父親嚴守廉潔底線。家中最早的的確卡布料,是母親通過票證調(diào)劑換來的。那件伴隨我多年的筆挺衣裳,既是時代印記,亦是家風見證。父親分管公社財貿(mào)工作時,從未利用職權(quán)謀取私利,這種"清白傳家"的理念,深深烙印在我們兄弟姐妹心中。</p> <p class="ql-block"> 文化血脈的延續(xù)與共鳴</p><p class="ql-block"> 得益于二伯父的啟蒙,父親自幼研習書法,其行楷作品厚重且端莊,成為鄉(xiāng)里婚喪嫁娶的書寫首選。他培養(yǎng)我習字的方式別具一格:每次書寫春聯(lián)時,總要我在旁牽紙,讓我在觀摩中領(lǐng)悟筆法精髓。這種潛移默化的熏陶,使我不到弱冠之年便開始為鄉(xiāng)鄰書寫對聯(lián)。當我作為市級書協(xié)會員,作品入選市縣級展覽時,父親輕撫作品集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的褒獎。</p> <p class="ql-block"> 父親遺墨</p> <p class="ql-block"> 吾的拙作</p> <p class="ql-block"> 我的參展作品</p> <p class="ql-block"> 晚年的父親對生死豁達通透。他提前叮囑喪事從簡,要求"不擾民、不鋪張"。遵照遺愿,我們以詩聯(lián)雅集替代傳統(tǒng)喪儀:縣文聯(lián)主席游作忠題寫的"清白為人,正直傳家"榜書高懸門庭,梅聲詩社社友們創(chuàng)作的數(shù)十首挽詩掛滿靈堂。這種融合文化元素的追思方式,既是對父親生平的致敬,亦開創(chuàng)了當?shù)匦嘛L尚。</p> <p class="ql-block"> 縣文聯(lián)原主席游作忠等書法家,在葬禮現(xiàn)場書寫挽聯(lián)挽詩等。</p> <p class="ql-block"> 庭院大門:</p><p class="ql-block">渭白為人、正直傳家</p> <p class="ql-block"> 追悼會現(xiàn)場懸聯(lián):“為人民土改翻身為政府當家喜成事業(yè)名鑄金鼎;是公仆服務典范是家教楷模培育兒孫材造棟梁”</p> <p class="ql-block"> 跨越時空的精神對話</p><p class="ql-block"> 父親晚年視力嚴重衰退,仍堅持用放大鏡閱讀我發(fā)表的文章。即便小字模糊難辨,他也要仔細端詳標題。這種跨越代際的精神共鳴,促使我用文字記錄家鄉(xiāng)風物——從宋代古村的石板橋,到老屋的雨簾和昊溪之水,這些飽含深情的篇章,成為慰藉父親心靈的良藥。</p> <p class="ql-block"> 值此十周年忌辰,謹以百日祭時所作七律追思:</p><p class="ql-block">猶憶廳前黑蝶飛,</p><p class="ql-block">先嚴駕鶴雨紛霏。。</p><p class="ql-block">六旬一夕魂隨去,</p><p class="ql-block">百日三更夢又歸。</p><p class="ql-block">歲月無情摧體魄,</p><p class="ql-block">光陰有跡刻心扉。</p><p class="ql-block">高堂難孝鵑啼泣,</p><p class="ql-block">欲訴哀思淚濕衣。</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生命軌跡,恰似閩江蜿蜒的支流梅溪——雖不波瀾壯闊,卻滋養(yǎng)著一方水土。他用一生詮釋了"清白為人、正直傳家"的真諦,這份精神遺產(chǎn),將永遠在家族血脈中流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