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憶童年】上海方言老弄堂里捉迷藏

朱志偉

昵稱 : 朱志偉 美篇號:176198443 上世紀(jì)六十年代額（的）夏天，野烏子（知了）叫得邪氣鬧猛（很響）。勒（在）上海一條石庫門弄堂里向（里面），有一天我嘸沒事體（沒事）蹲勒（在）井邊陰頭里（陰涼處）看螞蟻，小毛突然從后頭拍我肩胛（膀）：“阿偉，快點(diǎn)一道（起）去伴野貓貓（捉迷藏）！” 石庫門弄堂里已經(jīng)立勒（站著）幾個小囡（小孩）了。建國勒（在）啃半根鹽水棒冰，糖水順牢（著）手指頭流到臂膊彎里（胳膊肘）。大頭蹲勒（在）煤球堆旁邊，拿根棒頭（樹枝）戳昨天落（下）大雨沖出來個蚯蚓。有人講：“今朝白相伴野貓貓（今天玩捉迷藏），輸脫額人明朝（輸?shù)娜嗣魈欤┱埧统喳}金棗?！毙∶脳l褪了顏色額（的）紅領(lǐng)巾扎勒（在）眼睛高頭個辰光（上的時候），建國突然叫起來：“勿（不）公平！儂（你）每趟儕（次都）要偷看額（的）！”阿拉一道（我們一起）幫伊（他）重新拿紅領(lǐng)巾蒙勒（在）眼睛浪（上）。 游戲就搿能（這樣）開始了。一聲令下阿拉（我們）就像炸開額（的）爆米花一樣順牢（著）紅顏色額（的）墻邊四散奔逃。我鉆到張家姆媽（媽媽）晾出來個被單后頭（后面），聽見大頭咚咚咚個腳步聲音朝弄堂底里向（深處）去了。勒額底頭（在那盡頭）有扇生銹額（的）鐵門，鐵欄桿老早（早已）生銹了，縫隙有大有小。 “九、十！”小毛拉脫（扯下）紅領(lǐng)巾額一眼眼功夫（的瞬間），建國就撥（被）劉家爺叔（叔叔）養(yǎng)額（的）八哥學(xué)閑話（學(xué)舌）暴露了位置，我縮了頭，看牢（著）小毛像只活絡(luò)額（的）野貓勒（在）晾衣裳竹頭（竿）里穿來穿去尋人。 突然“嘭”一記悶響，接牢（著）聽到鐵門旁邊“阿呀”一聲慘叫。阿拉順牢聲音奔過去個辰光（我們循聲跑去時），看到大頭半爿（個）身體卡勒（在）鐵門欄桿里！濕透額（的）汗衫包牢伊圓圓額（包裹著圓滾滾的）身體，兩條腳勒（在）外頭亂蹬，伊（他）一顆比人家大一圈額（的）頭倒卡得動阿勿動（紋絲不動）。 “要死快了！”建國急急忙忙伸手去拉大頭額（的）褲腰帶，反而惹得伊（他）像殺豬玀一樣叫：“痛煞（死）了！我額（的）耳朵要磨脫（掉）了！”我摸到鐵欄桿有點(diǎn)濕漉漉額（的），勿曉得（不知）是汗水還是鐵銹水，大頭額（的）耳朵已經(jīng)磨出血絲了。 小毛突然別轉(zhuǎn)頭朝灶坡間（扭頭往廚房間）跑，回轉(zhuǎn)來額辰光（回來時）舉了半瓶菜油說：“阿拉爺講（我爸說），腳踏車鏈條生銹就澆搿個（這個）。”金黃顏色額（的）油順牢（著）鐵門流下來，混牢（著）大頭額（的）眼淚水、鼻涕水，勒水門汀浪積成功（在水泥地上積著）亮晶晶一灘。等到大頭額（的）頭終于從鐵門里向（里面）拔出來額辰光（的時候），正好落（下）了一場雷陣雨。幾個濕答答面孔額小囡朝屋里走（的小孩往家走），經(jīng)過煙紙店額辰光（的時候），老板娘伸出頭來笑瞇瞇問：“阿唷，今朝打相打（今天打架）了？”阿拉看牢（我們看著）大頭紅腫額（的）耳朵搭仔（和）濕漉漉額（的）頭發(fā)，憋牢（著）笑到肚皮痛。 第二天清早，小毛用粉筆勒（在）大門口額（的）黑板浪（上）寫了大家儕（都）會講額（的）順口溜，等大頭揉揉眼睛出來買粢飯糕額辰光（的時候），整條弄堂額小囡儕勒（的小孩都在）唱：“大頭大頭，落（下）雨勿（不）愁，人家有傘，儂（你）有大頭！” 六十年過去了，老早額（原來的）老弄堂拆脫（拆遷）了，現(xiàn)在是有名額（的）徐家匯公園，作為徐家匯商圈里額（的）城市綠洲，還有休閑、生態(tài)搭仔（和）文化教育額（的）功能。現(xiàn)在經(jīng)過搿搭（這里）總歸要去看看，雖然嘸沒了老早額（沒有了以前的）樣子了，但是眼睛前頭總歸會得出現(xiàn)（眼前總會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阿拉一道白相額（我們一起嬉鬧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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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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