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朝朝暮暮形影隨，聚散離合難割舍。此去山川遠湘行，思鄉(xiāng)夢繞海南營。</p> <p class="ql-block"> 第一次的千里跋涉，一月的海南，暖意催人安然入夢。這次的千里轉場，一月的湖南 ，寒冷令人蜷縮難熬，仿佛走出溫室掉進了“冰窟窿”里。</p><p class="ql-block"> 還是乘坐軍列從湛江至冷水灘車站，沉重的鐵皮車門緩緩打開，一股凜冽寒風撲面而來，還是殘留著海南溫度的我，倒吸一口冷氣，感嘆，這“冷水灘”的冷，真是不一般的冷??？</p><p class="ql-block"> 入住營地，一間寬敞的似倉儲的大房間，就是標圖排的宿舍，二十多號人全擠在這里，房屋的大門是兩扇木門啟合，閉不嚴實的門時不時被寒風吹開，刺骨的寒流涌入屋內。夜晚，屋內幾盞電燈泡懸掛梁上，光線昏暗，投射墻面“魅影”閃爍，透著一絲陰冷，全仗著門口的火爐子，燃紅的木炭帶來幾分暖意，大家圍爐而席取暖，搓手跺腳 ，用鐵鏟翻動木炭濺起火星沫子，最大限度地將熱量傳遞到屋內角落。年青人的臉龐被炭火映紅了，身體不在顫抖。夜深人靜，戰(zhàn)友們豪無半點睡意，就這樣呆呆地坐著、望著……</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湖南位于長江以南，不享有冬季烤火費用。像如此“美麗凍人”的夜，沒有火烤咋受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清晨，天蒙蒙亮，耳旁又響軍號聲，久違了！我直愣愣地呆坐在床鋪上，不愿從剛捂暖的被窩里爬出來，聽有人催促“快起床，出早操”，這才慌忙穿戴好衣服，跑向集合地點。</p><p class="ql-block"> “立正、稍息”，“一二一、一二三四”這口令聲聽著咋這么耳熟？原來是新兵連長（現(xiàn)師后勤科長）帶著我們隊伍出操呢！</p><p class="ql-block"> 司令部機關四路縱隊繞著部隊營房的水泥道小步奔跑。四五里的路程，我冰涼僵硬的身子，漸漸地暖和，熱氣裊繞，頭皮發(fā)麻，氣喘吁吁，抵達終點兩腿發(fā)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眼前情景，怎能不讓我想起新兵連的訓練，出早操常態(tài)否？</span></p> <p class="ql-block"> 1974年1月19日，西沙海戰(zhàn)打響，我部奉命赴海南執(zhí)行軍事任務，我加入了參戰(zhàn)行列。從海南別離才幾日，又將踏上回程路，心中感慨萬千！</p><p class="ql-block"> 海南臨高位于海島西北，駐地機場由部隊飛行團隊駐守，師臨時指揮所安于此處。 臨高與陵水處于島的西北與東南兩端，距離西沙較遠。</p><p class="ql-block"> 西沙海戰(zhàn)主戰(zhàn)由海軍艦艇部隊，經過兩個階段的戰(zhàn)斗，取得了勝利，將南越軍隊趕出西沙島嶼。海航部隊布防海島一線，隨時協(xié)同作戰(zhàn)。歷經半年的戰(zhàn)備守衛(wèi) ，西沙戰(zhàn)事態(tài)勢趨穩(wěn)，師指揮機關于當年6月返回湖南基地。</p><p class="ql-block"> 入島半年戰(zhàn)備，雖未親歷硝煙的戰(zhàn)斗，但作為戰(zhàn)斗部隊序列的一員，能在西沙保衛(wèi)戰(zhàn)中作一點奉獻，在當兵的歷史中是難忘的，榮耀的。</p><p class="ql-block"> 若干年后，據(jù)說國家重新評定參戰(zhàn)部隊范圍時，我?guī)煴涣腥雲(yún)?zhàn)部隊名單，這是部隊的榮光，也有我的榮光。</p> <p class="ql-block"> 臨高屬亞熱帶地區(qū)，盛產國優(yōu)荔枝，荔枝園里成林的果樹，園中人，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又逢荔枝大年，荔枝串串顆粒飽滿，垂掛枝頭，使人垂涎欲滴。進果園交一點“份子”錢，你可敞開大肚品嘗，不允折斷果樹枝干，不允隨意丟棄荔枝。聽起來是不是像在陵水吃西瓜??？區(qū)別在于兩者意義不同。</p><p class="ql-block"> 荔枝是發(fā)熱食物，多吃容易上火，那時的我不懂其因，還是貪吃了些，結果滿嘴酒氣味，口腔潰瘍，好幾天飯食不爽。</p> <p class="ql-block"> 從臨高返回湖南部隊途中，在湛江短暫停留。湛江是南海艦隊基地，南方秀麗的海濱城市，隨見穿著新式水兵服的士兵，在椰林搖曳藍色港灣的映襯下，海軍水兵服格外漂亮，靚麗，再瞧瞧咱現(xiàn)在穿的灰色軍服，顯得土里土氣。</p><p class="ql-block"> 因為是艦隊基地，軍服換裝捷足先登，輪到我們部隊換裝可能下半年以后。我們尋摸著照一張水兵照，這樣回湖南可以在戰(zhàn)友面前炫耀一下？劉國江戰(zhàn)友“鬼點子”多，想方借幾件新式海軍服去照相館，我自然拍手贊成！</p><p class="ql-block"> 照相館是做生意的，鼻子嗅覺靈得很，海軍換裝“千載難逢”，為當兵的拍水兵照肯定是賺錢的買賣。照相館里有士兵的服裝，也有軍官服裝?！耙唬蹆商追b都照一張？”結果我的水兵服照的有點愁眉苦臉（見上圖），而軍官照則像模像樣（不好意思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湖南零陵的營地，生活設施比起海南陵水駐地的條件強多了，食堂是正規(guī)的戰(zhàn)士大灶，食堂整潔，桌凳齊全，有售飯菜窗口。沖澡有室內淋浴房，有半遮攔單獨的沖淋間，用不著擠在一起取樂？那個天天打交道的茅房是“正宗”的廁所，不用再擔心踩空掉落，還有部隊禮堂，看電影不用再拿著小板凳，在噪雜的露天觀影 ，這一切優(yōu)化了的設施環(huán)境 ，讓使用人感覺更方便，更舒適?？扇说膬刃氖澜缈偸悄菢悠婊?，明明改善了環(huán)境，卻在我眼里不以為然，因為 伙房里不見了為伙食忙碌的面慈和藹的老兵，端著飯碗蹲在地上與雞仔同框的戰(zhàn)友身影；在淋浴室內，不見了戰(zhàn)友端著臉盆舀水沖澡的嬉笑， 以及屏住呼吸心亂跳的窘相， 大禮堂里，不見露天電影場部隊跑步進場的儀式感，總之失去了色彩多樣，層次豐富的生態(tài)圈，失落感自然而生，或許是接地氣的生活才叫“生活”吧？</p> <p class="ql-block"> 部隊的伙食分不同的標準，官兵有戰(zhàn)士灶和干部灶，因工作性質的伙食標準，有大灶、地勤與空勤灶。</p><p class="ql-block"> 在標圖排住宿不遠處有空勤灶，為飛行員提供飲食保障，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專門由營養(yǎng)師負責。菜總量不多，七碟八盤不少，“紅橙黃綠青藍紫”色彩挺好看。</p><p class="ql-block"> 飛行員很熱情，每當就餐時遇見司令部這些兵，打個招呼，我也順便瞧瞧他們吃些啥“玩意”，一瞧眼饞。其實，飛行員常吃專為他們“特制”菜，胃口有些“倒”，便開玩笑與我們換菜。不能輕易放棄稍縱即逝的機會 我立馬接茬可以！有過幾次我以大灶菜與他們換菜吃。這空勤菜，色好看，味一般！</p><p class="ql-block"> 混熟了，借身飛行皮夾克來張像。</p> <p class="ql-block"> 我服兵役五年，有過兩次探親，都是從冷水灘車站出發(fā)，一次在72年小分隊湖南演出結束，部隊準假回滬，第二次75年初屬正常探親假。</p><p class="ql-block"> 冷水灘車站是上昆鐵路線上一個站點。臨近春節(jié)，鐵路春運繁忙，滬昆列車上是人滿為患，其中大批云南知青回鄉(xiāng)探親，打包小包的塞滿了整個列車車廂?？纯催@些云南知青，不就是當年我憧憬向往的嗎？</p><p class="ql-block"> 列車在冷水灘車站?？浚囬T很難打開，上下旅客擁堵在車門前下不來上不去，旅客急得吼吼直讓。我瞪大眼睛瞧這眼前混亂的情景，善良的我不知所措，多虧送行戰(zhàn)友大聲提醒從窗口上，“都這時候了，還悠悠之心”，我才猛然驚醒，向著車窗內的知青示意打開窗戶。可能見我是軍人吧，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車里的青年仁慈的打開了窗。我雙手抓住窗邊，戰(zhàn)友在下奮力往上推著，艱難的爬進車內。車廂內插足困難，我的隨行物品少，一個旅行包，找個走道空隙坐在旅行包上，與知青們相安無事。若不是當兵，我也是知青一員，和你們一樣隨著滾滾洪流一起涌動！</p> <p class="ql-block"> 隨著七四年、七五年入伍戰(zhàn)士陸續(xù)到來，逐漸成了標圖排的生力軍，擔當訓練值班主角，老兵逐漸退居“二線”，有的提干調離，有到齡等候退役，有的被派往學習深造，日后仕途光明，有被借調協(xié)助干活，我借調去了測量測繪 ，每日提著測繪儀，舉著標尺干，在部隊營地主干道上，記錄著測繪數(shù)據(jù)。建軍節(jié)來臨 ，部隊開展橫渡湘江，為參加橫渡，我小時候冬泳學的“狗爬”式，有了用武之地，在一處水庫中稍加練習，就勇敢的一頭扎進了水流奔騰，漩渦喘急的湘江，跟著大部隊勝利到達彼岸！</p><p class="ql-block"> 日子就這樣悄悄的流逝……</p> <p class="ql-block"> 1976年初，服五年兵役期的我，進入退伍倒計時，本是自然的新老交替，但當卸下領章帽徽的那一刻，總有一番滋味在心頭。</p><p class="ql-block"> 1月8日上午，部隊營房的喇叭里傳來低緩沉重悲壯的哀樂聲，我們敬愛的周總理與世長逝，我和戰(zhàn)友們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愿相信這是真實的事情。部隊戰(zhàn)士陷入了無比悲痛中，軍人們從駐地聚集于部隊禮堂外，悼念人民總理，呼吁開放禮堂，為總理敬獻花圈，但訴求并未得到上級的呼應，且一再以軍人應聽從命令的托詞勸阻。盡管大家內心憤懣不平，又無法抗拒，只能是久久地不愿離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我親愛的戰(zhàn)友，再見！</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排長戴譚 姜則榮 李德倫 劉紹賓 張裕昌</p> <p class="ql-block">張青山 楊文正 平永茂 節(jié)志遠 王大胖 馬景彬 趙國印</p> <p class="ql-block">張登峰 李金波 劉國江 董希良 羅友成 黃如鴻 鄭楚貞</p> <p class="ql-block">丁宗文 張勇 張貴祿 姚書田 王鳳剛 劉挺鐸 王溪 凡清泉 張大林 陸才弟 李增建 翁志雄</p> <p class="ql-block"> <b>尾聲</b></p><p class="ql-block"> 在人生漫長的歷史中，當兵的歷史猶如長河里的一朵浪花，浪花里飛出歡樂的歌，在歲月光陰的日子里，當兵的歲月好比春天里的一枝花朵，花朵里吐蕊芬芳的香。當兵的歷史短暫而精彩，平凡而榮光，簡單而實誠，點滴而寶貴，受益深遠。</p><p class="ql-block"> 五十多年過去了，那段當兵的歷史如同一顆孕育于我心中的種子，依然具有生命的力量。一日是兵，終身是兵。</p><p class="ql-block"> 軍人的情結，我融進了松江鐵道兵老兵合唱團的集體 ，走南闖北，把《咱當兵的人》唱響國家大劇院，唱響江西南昌八一城，展現(xiàn)咱退役軍人的退役不褪色，離軍不離崗的風采，續(xù)寫著軍人的本色！</p> <p class="ql-block">上海松江鐵道兵老兵合唱團北京國家大劇院展演留念</p> <p class="ql-block">松江老兵合唱團赴云南聶耳歌劇院展演</p> <p class="ql-block">松江鐵道兵老兵合唱團赴哈爾濱參加鐵道兵紀念園揭幕儀式展演</p> <p class="ql-block">致敬！戰(zhàn)友</p><p class="ql-block">致敬！老兵</p><p class="ql-block">致敬！軍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