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痕暮尋——墜馬狂想曲晨鐘聲鳴萬物欣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個嬰兒從馬背上掉下來，他應(yīng)該是什么感覺呢？我倒是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雖然情節(jié)模糊，但畢竟是一次大多數(shù)人不可能經(jīng)歷的感受，不妨在這里分享一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47年8月，沙家店戰(zhàn)役勝利后，毛主席夸贊道：“沙家店這一仗確實打得好，對西北戰(zhàn)局有決定意義，最困難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用我們湖南話來說，打了這一仗，就過坳了。”從此之后，西北戰(zhàn)局從被動轉(zhuǎn)為主動。也就是這時，我出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西北戰(zhàn)場的局勢扭轉(zhuǎn)，也預(yù)示著，從此中國革命更向著國民黨反動派不愿意看到的方向走去。毛主席高興的宣布，“我是毛澤東，從此不再是李德勝了！”毛主席從此不再用化名，也就是向敵我同時宣布，戰(zhàn)局已經(jīng)逆轉(zhuǎn)。他還興奮地揮毫寫下“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钡脑娋?，表達了對彭德懷同志的贊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橫刀立馬，在過去的戰(zhàn)爭年代，是將軍叱咤風云的形象。但是，馬如果真的立起來，對于馱在背上的嬰兒可就是禍從天降了。戰(zhàn)爭年代，我母親長期營養(yǎng)不良，幾死幾生。我出生之后，母親一滴奶水都沒有，只能用米湯為我續(xù)命。母親骨瘦如柴，兒子如柴骨瘦，行軍時如果沒有馬匹來幫忙，我們母子絕對是寸步難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行軍時，馬不僅要馱著人，還需背負著我們的所有家當，就猶如牧民的搬家或者轉(zhuǎn)場。那時候差不多的家庭都會有兩條馬褡子，這物件是專門用來裝填被褥等細軟，以便褡在馬背上方便搬家的。出行前把馬褡子找出來，再把被子，褥子，衣物等等一件一件整理好，逐一鋪裝進馬褡子里。那時候的家用物品都比較少，行軍打仗不可能有龐雜的家當，一個馬搭子里就能裝下一整個家。把馬搭子放置在馬背上，然后扎牢捆好，一天的行軍就可以開始了。那一天，我清清楚楚記得，在馬搭子上還鋪了一條藍花褥子，我就坐在那褥子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般情況下，是我媽騎在馬背上，然后把我放置在馬上或者抱在懷里。但是這一天意外發(fā)生了。不知什么原因，我突然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幾十年后，有一天我問起我媽，我是怎么從馬背上掉下來的。我媽十分驚訝的看著我說：“那么小，你怎么會記得這事！”忘了因為什么，一個意外突然打斷了我們的談話。而從此之后，我和我媽就再也沒有遇到機會提起這件事，現(xiàn)在母親去世了，我從馬背上掉下來的詳細情況，也就成了一個無解之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個嬰兒能夠記得住出生后不久的事情，要么這嬰兒是個奇才，要么就是這件事本身對嬰兒的刺激太大，以至于那事件就像碑文一祥，深深地刻印在了嬰兒的腦回路中。一個弱小的生命，無助的從高大的馬背上掉下時，他還能否幸存于世只有老天知道。我不記得自己是否真正落在了地上，也不記得大人們是如何應(yīng)付這突然發(fā)生的情況，我只記住了那條藍色的褥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只在一瞬間，不知什么原因，我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從那一刻起，一段刻骨銘心而無聲的墜馬交響曲，就永遠銘刻在了我的腦子里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感覺似乎是從懸崖頂上，甚至天空之上掉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驟然凝固，唯一在挪動的，就是那床藍花褥子。它就像影視中常常用到的慢鏡頭，緩緩地緩緩地向上提升著，沒有任何聲響，空曠而靜靈。我則像躺浮在空氣之上，用眼睛的余光注視著緩緩向上的藍花，心靈如天堂般透明安適。這無聲的交響曲，曾一遍一遍在我眼前浮現(xiàn)，只有開頭沒有結(jié)尾，幾十年無數(shù)遍的奏響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