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年插隊于邊遠的沙漠小村莊,村里有一口老井,何時打造尚不得知,但這口井像村中一位長者飽經(jīng)風霜,它雖然沒有長滿胡須,但有著滿肚子的故事,老井臺上印滿了腳印,老井卻并不愿抹去,因為這是它永遠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村里的這口老井是全村人的希望,它也是全村人生活源泉。每天太陽初升,裊裊炊煙繞村,井口的水桶七上八下,井中之水汩汩滲出,源源不斷,從未間斷親們的水源</p><p class="ql-block"> 正午的太陽直射老井豁豁牙牙的大口中,冰涼的井水吸入陽光,便有了一絲絲溫度在井中回蕩。老井也有陰晴圓缺的時刻,月圓時分明亮的月盤倒影在井中,靜靜的享受清涼月光帶給老井獨有的清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年我還在房東家住著,宿舍沒水了,我去老井打水,手笨的我沒將打水的水桶拴好再放下去,剛甩動兩下水桶就掉到井里了,用扁擔上的鉤子怎么也鉤不住,只好跑回宿舍,叫來房東大哥幫忙。</p><p class="ql-block"> 房東大哥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我著急的樣子,便說不要急我來試試。房東大哥拿上自家的扁擔,三下兩下就把水桶從井里頭勾出來,并教會我怎樣打結(jié)的辦法,將水桶結(jié)結(jié)實實地<span>拴</span>好。</p><p class="ql-block"> 村口的老井雖然破舊衰老,但它大度包容一切人間之事,有時村民為打水搶水桶而發(fā)生口角,你爭我搶而老井默不作聲,靜聽著生產(chǎn)隊長的一聲吼,雙方便偃旗息鼓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井在村里雖顯貧困潦倒,只要井肚里滲出不多的少許井水,它從不吝嗇而不索取,只有一如既往付出。雖然老井是一肚子苦澀之水,但都是村民世代依賴的,心中甘甜如飴的井水。</p><p class="ql-block"> 老井也有熱鬧的時候,每逢澆灌田地的時,全村男女老少特別興奮,挑上自家的水桶,休息的時候個個往家挑水。大缸小壇裝滿水,盆里鍋里也裝滿。做飯知青拉上架子車裝上大水桶,一趟一趟把灶上水缸也裝得滿滿的。</p><p class="ql-block"> 這稀缺的水源來自 祁連山,冰雪消溶后人工引流進入縣上名叫“解放村水庫”,再分配到各個公社,這雪水清澈見底純凈甘甜,(按現(xiàn)在話說就是純凈水)社員們特別喜歡喝了這種水,只要放水澆地,我們知青也從不放過多用多飲這冰雪融水的機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遇到澆地的那幾天,村里特別熱鬧,尤其是知青中的男知青,除了洗衣服,還一個個跳到水區(qū)渠里洗澡,不怕雪水刺骨之冰涼,高興的在水渠中亂跳,互相嬉戲打水仗學狗刨,歡快高興的心情,真是無法形容。</p><p class="ql-block"> 女知青更不例外,只是比較內(nèi)斂,洗衣服洗被褥,只要能洗的東西全部拿出去清洗,畢竟這樣澆地的機會一年不過幾次,難得有機會絕不錯過。女社員也如此,洗完了衣服直接晾到路邊的草枝上,一陣風吹后便晾干了。</p><p class="ql-block"> 每次澆地時我們也沒能忘記老井,村民和知青們利用水桶,臉盆將水渠流淌的清清雪水打上來,一盆盆倒入井中,一趟一趟地從不惜力,互換輪流將水井灌得肚滿,而滿腹苦澀之水的老井也嘗到了甘甜如飴的雪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短暫歡快的 幾天過去了,地也不澆了,家里存的水吃沒了,老井的水在村民七上八下的水桶中,慢慢地吃著喝著用著,水位又恢復(fù)到了原來的位置,苦澀的味道又無窮無盡地回到了人們的口中。</p><p class="ql-block"> 再說老井也有不在寂寞的時候,自從一幫城里的娃娃到來,老井聽到了新名詞叫知青,苦澀之水也流進了知青的心中,咸澀的味道讓知青們嘗到了生活的艱苦和無奈。</p><p class="ql-block"> 從此老井的身旁有了知青的身影,打井水的時候唱著歌曲,而是老井從未聽到過的音樂旋律,從未聽到過來自千里之外鄉(xiāng)音,鉆進了老井的大肚中,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回音繞井三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自從村里來了六十名知青,井臺成了知青的座椅,月虧時伸手不見五指,老井臺旁若隱若現(xiàn)有人陪伴,而不覺得長夜難眠,月盈時銀光灑滿老井臺,青年男女的身影倒映在水中,老井心情無限美好。安靜地聽到了不該聽到的神秘的你儂我儂的甜言蜜語……</p><p class="ql-block"> 最辛苦便是冬天澆灌土地,分派兩人一組,還好我和房東大哥一組,夜半三更天寒地凍,全副武裝的我穿上棉衣棉鞋還是凍得直跳腳,房東大哥盡量照顧我,讓我干比較輕松跑路的活。好不容易堅持到天亮回到房東家,凍透的我坐在熱炕上緩了好一陣子。</p><p class="ql-block"> 五六月份小麥灌漿時澆地,夜晚還特別涼快,我也愿意干澆地的活。一次我和同伴拿上口琴去澆水,跑前跑后地累了便坐在井臺上休息,吹口琴時愿意爬到井口邊上吹,聲音傳到井中,好像有擴音器一樣特別好聽,結(jié)果不知怎么手沒拿好,將口琴咚一聲掉在井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黑燈瞎火的我趴在井口什么也看不見,苦笑不得地等到天亮。早晨灶上做飯的男知青拉著架子車的大桶來打水,趕忙向人家求救讓人家?guī)兔瓶谇佟?lt;/p><p class="ql-block"> 人家聽了我央求的話,雖然嘴巴一個勁地推辭說不干,但還是借來木梯放入井中,慢慢下去俯身挽袖在冰涼的井水中摸來摸去。</p><p class="ql-block"> 最后還是好一陣才撈出來,弄的人家褲腳衣袖都浸濕了。好在老井的水沒有機井深,感謝人家的話讓我說了一火車。</p><p class="ql-block"> 村口的老井不管甘甜與苦澀,它都是全村人的依靠,雖然離開五十年了,但心中忘不了那段時光歲月,忘不了老井的給予付出,忘不了老井苦與澀的味道,至今還是記憶猶新。好像老井的水成了流淌在我身體的血液……</p> <p class="ql-block"> 一一修改于2025.5.28.一一</p><p class="ql-block">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