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樓一夜聽風(fēng)雨，明朝深巷買杏花。”過了賣杏花的時間，現(xiàn)在水南街的早市賣的是梔子花和南瓜花。</p><p class="ql-block"> 在萬年，梔子花從花枝上摘下后，用開水一焯，然后用瓦盆一裝，在早市上叫賣，是菜。而水南街的梔子花，從枝上摘下，只一朵一朵的鮮花，不焯水，它賣鮮花。這景象意境和陸游的詩歌差不多，反映的是城里人對生活的那一種美的愛好、追求。</p><p class="ql-block"> 買回家去，用來吃的是南瓜花。南瓜花炒蛋，大概是江南一帶最有特色的一時令美味吧，就像北方人用槐花包餃子一樣。沒有什么理由，只是大家都這么做的。</p><p class="ql-block"> 對于南瓜花的處理，上饒和萬年表現(xiàn)出完全的相似性，都是做菜，而且都是炒的雞蛋。</p><p class="ql-block"> 雨中的水南街早市和晴天的早市最大區(qū)別就是一一下雨了！因為下雨，于是就要撐傘。巨傘下的是賣者，小傘下的是買家。雨水滴落在各種菜品上，更加新鮮水靈了。晴天的早市或許可以不逛不看，但雨天是一定要逛一逛，看一看的，那感覺完全不一樣。</p><p class="ql-block"> 菜照樣的鋪在地上，只是有雨布或者泡沫箱的墊層，一點也不臟。麻煩的是，不論是買菜的人和賣菜的人，特別是買菜的人，蹲下?lián)癫说臅r候，雨水順著雨傘，總會不小心的滴在人身上，而這一切似乎又更多了一點買菜的樂趣。江南的翠綠，江南的溫婉，一定離不開那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以及那雨中的活動。</p><p class="ql-block"> 苦了的也許就是小飯車上的雞鴨鵝等禽菜。它們都沒打傘，所以全身濕淋淋的站在那。雞最狼狽，會被澆透。鴨子和鵝似乎沒有太大影響，只是不能像平日里抖一抖翅膀，便可干干凈凈的立在那，只因為在籠子里空間太小，伸不開手腳，所以也是濕漉漉的。</p> <p class="ql-block"> 過幾天就是傳統(tǒng)節(jié)日端午了，在上饒包粽子、插艾草、掛菖蒲，是和端午節(jié)相匹配的家庭過節(jié)三件套。一條百把幾十米長的水南街早市買艾草，菖蒲和箬葉的至少占了七八家。</p><p class="ql-block"> 菖蒲和艾葉必須合在一塊兒，這似乎是絕配。習(xí)俗由來已久，我們不能問為什么，你只要在門口掛一束就可以了。只一束艾草的就得插著，根下葉上；掛的是艾草和菖蒲的組合，就要反過來，根上葉下用紅繩綁著向下垂。</p><p class="ql-block"> 令人覺得溫馨的是水南街人頑固的保留了端午節(jié)包粽子的習(xí)俗，所以才在這兒有一束又一束翠綠的箬葉擺在早市上叫賣。對我而言，現(xiàn)在粽子照吃，卻只買不包。</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我們家也包粽子，每當(dāng)包粽子的時候，奶奶就一定會到我們家來，她和父親都會包粽子，而且包得好。奶奶的粽子包的特別的好，不論箬葉大小，每個大小都一樣，每一道棕櫚葉都纏繞得一模一樣的勻稱結(jié)實。用現(xiàn)在話來說，看著奶奶包粽子，簡直就是一種行為藝術(shù)的表演?？纯茨棠贪聂兆蛹拔覀兗业聂兆右粋€個，一串串都是那么的棱角分明，停當(dāng)齊整，就知道同樣都是粽子，但粽子和粽子其實是不一樣的。</p><p class="ql-block"> 因為包的緊，煮出來的粽子才細(xì)密才香才有嚼勁才Q彈。只是苦了父親。粽子包好后要煮一個晚上，而煮粽子的任務(wù)就是父親的。他時不時要起床，往灶里添一把柴火，直至天明。說來也怪，煮粽子得一氣呵成，夾生棕再怎么煮也煮不熟了。</p><p class="ql-block"> 包得結(jié)實，煮得透徹的粽子吃不完，可以掛在梁上，放幾個月都不會壞。隨取隨吃，方便得很、那日子也滋潤得很。我們家都是男孩子，胃口又特別好，能吃，所以家中粽子從來沒有掛在梁上的富余、顯擺。</p> <p class="ql-block"> 小時候家里的日子過得仔細(xì)！吃完粽子，箬葉會專門用清水洗干凈，晾干之后收好，第二年再用。到第二年包粽子的時候再添一些新的葉子就又能再包一年的粽子了。那葉子棕色的是陳葉，碧綠的是新葉，綠色的箬葉是當(dāng)年新生的，味道更清香一些。</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不像現(xiàn)在，包粽子大多用粗棉線棉，而全部用棕櫚樹葉。棕櫚樹葉去莖后，一分為二，芭蕉扇似的樹葉兩兩打結(jié)一接，變成一條條的包粽子的繩索。包粽子的粽條是“一次性消費”沒有回收的。吃粽子的時候，要用剪刀把它剪斷的。</p><p class="ql-block"> 見天出來吃早餐，都會在水南街早市轉(zhuǎn)一圈。我看到的只是一捆捆的各種顏色搭配的棉線，卻看不到棕櫚樹葉。也許是因為今天下雨了，結(jié)果卻很好。終于見一中年男子馱著一捆棕櫚樹葉在那和艾葉一起賣?？粗谟曛械淖貦皹淙~，便覺“似曾相識燕歸來”。</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28日清晨，江南的雨滴落在水南街的早市上。雨滴輕寒。油亮的早市上，本草、梔子的清香，依舊在濕潤的空氣中彌漫。</p> <p class="ql-block"> 徐建華</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28日豐溪河畔一葦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