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深山褶皺里的童年! <p class="ql-block"> 深山褶皺里藏著我的童年,那些被歲月揉皺的日子,像巖壁上的苔蘚,在記憶深處瘋長……</p><p class="ql-block"> 生產隊曬谷場的木耙聲,總在清晨第一縷天光里響起。工分簿上的墨跡未干,大伯和大媽、小嬸佝僂著背往田壟去,媽媽則夾著教案匆匆走向村小。那個時候工分是按勞力出勤計分,我爸和小叔是工作的沒有工分,我們家是一個大家庭,我爸弟兄三個,大伯、我爸、小叔,弟兄三都結婚生子每個人都有三個孩子,一直沒分家,我家人口多勞力少,是隊里典型缺糧戶!</p><p class="ql-block">每年到麥子快成熟前,家里就沒有吃的,所謂真是青黃不接的時期,奶奶的三寸金蓮在青石板上磕出細碎聲響,她拄著拐杖挨家挨戶借糧的身影,成了麥收前最刺目的畫面。我們家為了節(jié)省糧食長期都是一天吃兩餐,早餐和晚餐,灶臺鐵鍋里,紅薯片和糙米翻滾著,爛蘿卜菜的酸氣混著柴火煙,填滿了老屋的每個角落。生日那天,奶奶顫巍巍捧出的帶殼雞蛋,溫熱的觸感至今留在掌心,那是童年里最奢侈的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煤油燈如豆的光暈里,藏著最煎熬的夜。五歲的我在漆黑的傍晚搖晃著搖籃,媽媽在廚房做飯,蚊子成群撲來,在我胳膊上叮出密密麻麻的紅疙瘩。妹妹被我搖出搖籃墜地的啼哭劃破黑暗,媽媽舉著油燈沖進來,竹枝抽在身上的刺痛,與窗外呼嘯的山風一起,刻進了我年幼的骨頭里。石磨比我還高,我和媽媽合力推動沉重的磨盤,小麥粉簌簌落下時,恍惚覺得這就是生活的重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爸爸在我七歲的時候就和媽媽鬧離婚,長期不回家,不管我們的事,那時感覺家里的屋檐都矮了半截。媽媽那個時候無依無靠,帶著三個孩子,弟弟才出生我還沒十歲,妹妹才幾歲,生活的壓力和精神的打擊讓她痛不欲生!幾乎崩潰!</p><p class="ql-block"> 姊妹三我最大,我和媽媽裹著秋衣,踩著月光摸進深山。茶子刺扎進掌心也不敢出聲,記得裝茶子的布袋比我還高,我?guī)缀跏峭现酉律降模ㄓ浀么用Q叫岔口袋)把偷來的茶子埋進紅薯地時,心跳聲幾乎要震碎胸腔,因為隊里會挨家挨戶檢查,只能等風聲過去才能拿回家剝出來拿去賣,賣的錢媽媽過年給我們姐弟三做新衣服。</p><p class="ql-block">那些沾滿露水的清晨,我一邊放牛,一邊還要砍材……指甲縫里嵌滿泥土,卻覺得攥住了生活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今走在城市的柏油路上,總會想起深山里的星光。那時的苦難像磨刀石,把稚嫩的靈魂打磨得堅韌。那些奶奶借糧的窘迫、我挨打的委屈、偷茶子時的恐懼,都化作了生命的底色。當我在超市面對琳瑯滿目的米面糧油,在明亮的房間里安然入睡,才懂得曾經的每一口粗糧、每一絲微光……從小的磨難練就了我一身的本領!教會我如何在貧瘠的土壤里,長出倔強的根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