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續(xù)接上篇)</p><p class="ql-block"><b>六、童話國王的浪漫情懷</b></p><p class="ql-block">巴伐利亞王國僅僅存在了六十五年 (1806-1871)，其國王也就屈指可數(shù)。幾位君王中，以<b>路德維希二世</b> (1845-1886) 最為傳奇。他性情溫和，英俊儒雅，身高一米九三，恰如玉樹臨風(fēng)。國王酷愛中世紀(jì)傳奇和十九世紀(jì)大為流行的<b>浪漫主義</b>藝術(shù)，尤以醉心于修建 “現(xiàn)代古堡” 新天鵝堡而聞名，被世人稱為 “童話國王” 或 “天鵝國王”。</p><p class="ql-block">他自幼喜愛音樂，厭惡軍械火器，為此屢遭父王馬克西米連二世訓(xùn)斥。路德維希二世十八歲始繼承王位，但卻不喜案牘，懶理朝政，熱衷游歷與賞賜。他因此而深受民眾愛戴，卻遭官僚忌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30. 十八歲加冕為王的路德維希二世</p> <p class="ql-block">圖31. 青壯時期的國王</p> <p class="ql-block">春雨瀟瀟，云山霧罩。我們駕車來到了阿爾卑斯山北麓另一座秀麗小城弗森。在入城的路上，抬眼即可望見翠綠色的山巒中有一座銀白色石頭城堡。陣陣山風(fēng)吹過，帶來一朵朵攜著著雨絲的浮云，時而覆蓋山林，時而托起峰頂，宛如仙境。好一處迷人的阿爾卑斯！</p><p class="ql-block">我們在城中一所幽靜的旅館小住了幾天，游覽了巴伐利亞王朝的兩座行宮，<b>霍亨施旺高堡</b> (Hohenschwangau Schloss) 和<b>新天鵝堡</b> (Neuschwanstein <span style="font-size:18px;">Schloss)</span>。宮中的解說員已是人到中年，待人和藹，感情豐富。她向我們講述了兩座王宮的歷史和國王們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32. 阿爾卑斯的云霧</p> <p class="ql-block">圖33. 山林間的峽谷</p> <p class="ql-block">圖34. 路邊教堂</p> <p class="ql-block">圖35. 新天鵝堡 (Neuschwanstein castle)</p> <p class="ql-block">圖36. 城堡西側(cè)正門</p> <p class="ql-block">圖37. <span style="font-size:18px;">城堡東側(cè) (</span>似前門箭樓)</p> <p class="ql-block">圖38. 新舊城堡遙相呼應(yīng)</p> <p class="ql-block">圖39. 某藝術(shù)學(xué)院落榜生的習(xí)作</p> <p class="ql-block">圖40. 山中旅店</p> <p class="ql-block">圖41. 優(yōu)美壁畫</p> <p class="ql-block">圖42. 春雨淅淅的小城弗森</p> <p class="ql-block">圖43. 點菜的實踐</p> <p class="ql-block">圖44. 小城旅館后院</p> <p class="ql-block">圖45. 推窗可見山中晨霧繚繞的山峰</p> <p class="ql-block">圖46. 恍若隔世的阿爾卑斯馬車夫</p> <p class="ql-block">圖47. 小憩</p> <p class="ql-block">圖48. 皇家高堡</p> <p class="ql-block">圖49. 層巒疊翠</p> <p class="ql-block">圖50, 51. 阿爾卑斯北麓的原野湖泊</p> <p class="ql-block"><b>七、普魯士屬下的王國</b></p><p class="ql-block">1871年1月，普魯士軍隊在<b>普法戰(zhàn)爭</b>中擊敗法軍，占領(lǐng)巴黎。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在凡爾賽宮輝煌的鏡廳內(nèi)登基，宣布成立<b>德意志帝國</b>。巴伐利亞則成了 “第二帝國” 屬下的邦國。雖然它在規(guī)模、權(quán)力和財富上僅次于占主導(dǎo)地位的普魯士，而且享有較多權(quán)力（如保留了郵政、鐵路的管理權(quán)和王國軍隊；且軍隊宣誓忠于國王而不是帝國皇帝），但它畢竟失去了主權(quán)獨立國家地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52. 巴黎郊外法國人家中的德國兵 </p> <p class="ql-block">圖53. 德皇威廉一世在凡爾賽宮宣布登基</p> <p class="ql-block">圖54. 普魯士王國 “鐵血宰相” 俾斯麥伯爵。德意志帝國的鐵腕人物</p> <p class="ql-block">圖55. 不可一世的皇子弗里德里希三世</p> <p class="ql-block">圖56. 德皇威廉二世，一戰(zhàn)戰(zhàn)敗后投降退位。德意志帝國消亡。以上照片攝于柏林老藝術(shù)館。</p> <p class="ql-block">路德維希二世為此痛心疾首，拒絕參加德皇的加冕典禮。在他的白日夢想中，自己應(yīng)該像法王<b>路易十四</b>一樣擁有絕對王權(quán)。君權(quán)神授，“朕即國家”，不受憲法掣肘。路德維希二世羨慕路易十四被人稱為 ”太陽王”，故自稱 ”月亮王”。失去國家主權(quán)后的國王愈加不喜憲政，將全部精力投入新天鵝堡與音樂。</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八、幸運的華格納</b></p><p class="ql-block">在此期間，新登基的年輕國王認(rèn)識了一位極具爭議的朋友——失魂落魄的作曲家、劇作家<b>理查德·華格納</b>（1813-1883）。華格納因參加1848年德累斯頓革命，被當(dāng)?shù)卣ň?，長期輾轉(zhuǎn)流亡國外。藝術(shù)生涯的艱辛，讓他負(fù)債累累。不過，吉人自有天相。此時走投無路的華格納迎頭撞上了巴伐利亞年輕的國王——自少年時代就崇拜他的歌劇《羅恩格林 Lohengrin》，夢想成為劇中天鵝騎士的路德維希二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57. 理查德·華格納</p> <p class="ql-block">結(jié)交華格納讓國王欣喜異常。他慷慨許諾資助華格納，包括為其修建豪華的新式歌劇院。華格納首次將<span style="font-size:18px;">劇院的交響樂隊</span>安置在低于舞臺，不為觀眾所見的樂池中。其目的是要讓觀眾將注意力完全集中于舞臺布景、特技、和歌劇演員的表演，同時讓音樂聲的傳出更具神秘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他還大量運用各種管樂，突出其特點和豐富其表現(xiàn)力度，并采用各種大型舞臺布景?？傊?，觀眾們?nèi)缃窳?xí)以為常的歌劇院設(shè)置，殊不知在當(dāng)年都是天才華格納的立異標(biāo)新。</span></p><p class="ql-block">國王甚至與華格納共享包廂，欣賞他部分完成的《<b>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b>》，一場連續(xù)十六小時的四幕 “音樂劇” (Musikdrama)。這個天賜良機似乎讓華格納夢寐以求想建立的 “<b>整體藝術(shù)</b>“ ('total work of art' or 'universal artwork', etc.), 即將音樂詩歌、舞臺布景、特技效果、與歌劇演員表演融為一體的 “藝術(shù)哲學(xué)” (<b>Philosophy of Art</b>) <span style="font-size:18px;">或美學(xué) (</span><b>Aesthetics</b>)<span style="font-size:18px;">，以及所謂 </span>“莎士比亞加貝多芬等于華格納” 的公式，皆成為可能。為此，華格納贊嘆路德維希是自己 “年輕的上帝”，感慨若非國王恩典，自己早已不知身在何處。</p><p class="ql-block">再加幾句穿越時空的閑話。大家對拉斯維加斯的精彩雜技表演，或是電影里的俠士走壁飛檐，早已司空見慣。但若要追根尋源，概始出于華格納之手。是他首創(chuàng)用鋼絲吊著女武神們滿臺飛舞，也是他率先在舞臺上點起熊熊烈火，燃放絢麗煙花。這不僅讓觀眾們看得目瞪口呆，更讓隨時等在后臺待命的救火隊員們心驚<span style="font-size:18px;">膽戰(zhà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 <p class="ql-block">圖58. 國王與華格納共同探討音樂</p> <p class="ql-block">從未婚娶的路德維希二世有著不便張揚的性取向，這頻頻流露在他與御前密友的交往和信件中。因此，國王與華格納的忘年之交自然也引起了朝廷內(nèi)外的不少非議。加之國王的家庭成員們也強烈反對長期給予華格納巨大花銷，導(dǎo)致<span style="font-size:18px;">華格納</span>成為眾矢之的。他<span style="font-size:18px;">最終</span>被逐出巴伐利亞，再次流亡瑞士，而后病逝于威尼斯。<span style="font-size:18px;">華格納</span>的遺體被運回巴伐利亞<span style="font-size:18px;">拜羅伊特安葬。</span></p> <p class="ql-block">就是這位音樂奇才華格納，去世后被希特勒捧上云端。元首對華格納獨樹一格的 “整體藝術(shù)” 歌劇可謂是五體投地。他不僅下令組織成千納粹軍官共同欣賞，還在納粹集會、宣傳、電影，甚至在戰(zhàn)斗行動中反復(fù)播放劇中音樂。希特勒亦將華格納在拜羅伊特的故居 (Bayreuth Wahnfried) 視為自己的所謂 “代理人” 家庭，并經(jīng)常訪問其子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59. 1938年7月，華格納兒媳溫弗瑞(左), 其子魏蘭德(右)和希特勒一起參加拜羅伊特音樂節(jié)。</p> <p class="ql-block">后人評論說，希特勒推崇華格納，一是因為劇作家的反猶言論，二是因為華格納的歌劇和音樂可被用于感染煽動狂熱納粹分子擁戴自己。簡言之，他對華格納音樂的欣賞并非單純在于藝術(shù)探索和欣賞，同時也是出于利用的政治目的。這使得華格納的音樂在以色列被禁止演出達(dá)數(shù)十年之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八、離奇的結(jié)局</b></p><p class="ql-block">新天鵝堡的修建讓國王路德維希債臺高筑。由于內(nèi)閣拒絕資助，他轉(zhuǎn)而向親屬與歐洲君王借貸，甚至威脅解散內(nèi)閣。內(nèi)閣即刻想出對策：聘來歐洲絕世名醫(yī)，并說服德高望重的國王叔父與帝國鐵血宰相<b>俾斯麥</b>，然后以 “精神失?！?為由，未經(jīng)診斷便將路國王德維希二世廢黜，繼而軟禁。</p><p class="ql-block">國王奮起抗議，質(zhì)問精神科大夫，你根本沒有替我看過任何病，憑什么下此診斷？名醫(yī)回答：診斷證據(jù)充足，看病已無必要。</p><p class="ql-block">次日，“瘋狂國王“ 約名醫(yī)去湖邊散步，后被人發(fā)現(xiàn)雙雙溺亡。官方稱其為自殺。但因為國王自幼就是一浪里白條，水性甚佳，他乃被害的陰謀論一時間甚囂塵上。但真相至今成謎。</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60. “瘋狂國王” 離世前一年的留影，眼神似乎已有些異樣。</p> <p class="ql-block">路德維希夢中的新天鵝堡工程，直到他去世也未能竣工。不過，當(dāng)年僅供一位十九世紀(jì)的國王個人享用的仿中世紀(jì) ”現(xiàn)代古堡”，今天卻成了巴伐利亞乃至全德國的一棵巨大搖錢樹。它不僅每年接待上百萬游人，還漂洋過海，幻化為<b>迪斯尼樂園</b>的金字招牌——<b>夢幻城堡</b>，引來世間無數(shù)游客，成就了 “童話國王” 未曾預(yù)料的終極傳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九、后記</b></p><p class="ql-block">巴伐利亞之旅令人陶醉。慕尼黑、阿爾卑斯、高山冰湖、錦繡田園與佳肴美酒，皆讓人留念。當(dāng)?shù)厝擞焉茻崆椋幕摒B(yǎng)亦令人印象深刻。</p><p class="ql-block">BBC拍攝過一部描述一戰(zhàn)中英軍士兵遭遇的紀(jì)錄片《他們將不會老去》（<b>They Shall Not Grow Old</b>）。片中一位英軍軍官闡述了他對被俘巴伐利亞士兵的印象：“Among the German POWs, soldiers from Bavaria were the most civilized”，即 “在德國戰(zhàn)俘中，來自巴伐利亞的士兵最為文明”。這與我之所見不謀而合。</p><p class="ql-block">惟一例外，或許是那位未曾被俘的巴伐利亞某步兵團(tuán)下士希特勒。那位第三帝國的暴君與巴伐利亞的浪漫與自由格格不入，卻也在歷史中留下了截然不同的印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全文結(jié)束</b></p><p class="ql-block">5/25/25 于芝加哥北郊宅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