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花夏進了城，在近郊四合院租了一間不到20平米的小南房，院子里住著十幾家，都是周邊鄉(xiāng)下人出來打工的，全是一家人在一起，東房、西房、南方住的滿滿的。</p><p class="ql-block"> 花夏從院里壓水井提了一桶水，把玻璃擦了一遍，把紅磚地掃干凈，又拿墩布擦洗了幾遍，小紅轉(zhuǎn)一塊一塊洗的很干凈，窗戶上訂了兩個釘子拴了一根米絲，把窗簾布穿好。炕上鋪了二姐給拿來的煙箱子，煙箱子上面鋪了一塊羊毛氈，氈子上面鋪了一塊花人造革，她和兒子的被褥整整齊齊的疊成方塊，她和兒子的衣服裝在一個煙箱子里放在后炕，買了一個小鍋，兩個碗，兩個洗菜塑料盆，地下有房東的一個水缸，簡單的一個家就布置好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做了面條，娘倆吃的很開心，兒子說：”媽你來城里，你每天晚上能給我做飯，就是我爸每天還的自己做飯。他笨的啥也不會做，幾個月瘦成豆芽菜了。其實我住在理發(fā)館也行，中午和師傅一起吃飯，晚上自己湊合湊合也行?！?lt;/p><p class="ql-block"> “你怕你爸餓瘦，我就怕你餓瘦，他一個大男人自己能解決吃喝?！?lt;/p><p class="ql-block"> “媽，那你收秋還的回去，這些天就不要找活干了，呆上幾天回去眊我爸去哇，我這么大了，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你不在他要偷偷去玩錢輸了錢，你又生氣睡不著覺了。”</p><p class="ql-block"> “自己改才管用了，我還能看住他了，那幾年哇不在一起，人家悄悄走了，能知道去哪玩？不要管他了，再玩我就和他離婚呀，你說媽媽才34歲，不能和他打一輩子賭博債哇，這賒了你大爺爺一條牛，大爺爺和我說，如果他把這條牛輸了就讓我另打掉了?！?lt;/p><p class="ql-block"> “媽，其實我不想讓你和我爸離婚，但是我爸如果不改賭博，那我就支持你，以后我出徒了，我供你吃喝?！?lt;/p><p class="ql-block"> “兒子，媽有你這句話就心滿意足了，媽還年輕，去飯店找活干，每個月也能掙點錢，現(xiàn)在還能干動，手腳還麻利，你放心，我和你爸就是離婚了，我們也都會達照你，掙下錢幫你買房。”</p><p class="ql-block"> 飛飛兩眼淚汪汪的，心里五味雜陳。不知如何安慰母親。</p><p class="ql-block"> 過了幾天，飛飛二姑慌慌張張來找花夏，進門就說：“好消息，好消息，天津有個學(xué)校來招生了，初中生、高中生都能去他們學(xué)校上學(xué)，三年能拿上畢業(yè)證，人家還包分配?！?lt;/p><p class="ql-block"> “二姐，你咋知道的？”</p><p class="ql-block"> 那兩個招生的來我小賣部說的，我和他們說好了，讓飛飛去上學(xué)，人家那也能學(xué)習(xí)技能，這拿上大學(xué)畢業(yè)證，理發(fā)也學(xué)會了，一箭雙雕?！?lt;/p><p class="ql-block"> “二姐，你沒問學(xué)費多少？”</p><p class="ql-block"> “學(xué)費一年才2500元，叫飛飛去哇，好事情。一般學(xué)校不要初中生，再說分數(shù)低也不要，這個學(xué)校好，技能多，想學(xué)什么就學(xué)什么?！?lt;/p><p class="ql-block"> “二姐那我明天回去和陸霖商量一下?！?lt;/p><p class="ql-block"> “好，好，那你明天回去和他說，一定要讓飛飛去，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還能去大城市鍛煉鍛煉，開學(xué)大巴車來接，不要家人送，這路費省下了，這個學(xué)校真好，老百姓的娃娃這下有救了，能領(lǐng)上大學(xué)畢業(yè)證，真好，真好?！?lt;/p><p class="ql-block"> “飛飛晚上回來我和他說，他肯定很高興，很開心?！?lt;/p><p class="ql-block"> “二姐走呀，花夏你明天回村哇，學(xué)費不夠借哇。不要錯過這個機會?！?lt;/p><p class="ql-block"> “噢，好，二姐，我明就回去。”</p><p class="ql-block"> 飛飛晚上回來，花夏笑吟吟地和兒子說：“兒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二姑說天津有個學(xué)校來這邊兒招生了，初中生、高中生都要，你也去那上哇。上三年還給畢業(yè)證，還給安排工作，以后不要自己找工作了。兒子你開心不？”</p><p class="ql-block"> “看看去的學(xué)生多不，別的家長同意孩子去那地方上學(xué)不。”</p><p class="ql-block"> “媽明天回去和你爸商量一下，安排你去上學(xué)。”</p><p class="ql-block"> “媽，學(xué)費還的借，我就這學(xué)理發(fā)免費的，還管飯?！?lt;/p><p class="ql-block"> “那不但有畢業(yè)證，還包分配，有了工作以后找對象也好找，聽媽媽的話?！?lt;/p><p class="ql-block"> “你們看哇，我也不曉得?！?lt;/p><p class="ql-block"> 飛飛知道家里沒錢，還的借錢上學(xué)，想著父親那張眉頭緊鎖的臉就頭疼。</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沒等太陽上來花夏就去車站等車了，她臉上綻放著笑容。想著兒子能拿上大學(xué)畢業(yè)證那可是煙筒冒青煙的事。</p><p class="ql-block"> 陸霖中午回到院里，聞見飯香味，他奇怪誰在家里給他做飯，進門一看花夏回來了，他扯長嗓子：“不聽我的話，看看走了幾天到回來了，是蚊子欺負你了，還是……”</p><p class="ql-block"> “有好消息了?！?lt;/p><p class="ql-block"> “甚好消息了？”</p><p class="ql-block"> “天津有個技能學(xué)校招生，高中生、初中生都要，上三年給發(fā)畢業(yè)證，還給找工作，一年學(xué)費才2500元?！?lt;/p><p class="ql-block"> “頭發(fā)長見識短，我一聽就不靠譜，初中生給發(fā)大學(xué)畢業(yè)證，哄二球坯了。”</p><p class="ql-block"> “貸款哇！這次不聽你的話，二姐也同意飛飛去上學(xué)?！?lt;/p><p class="ql-block"> “哎！我現(xiàn)在說話沒人聽，你們瞎折騰哇，后悔不要和我說?！?lt;/p><p class="ql-block"> 周邊村里的人聽說了這個學(xué)校招生的情況，有的家長決定讓孩子去天津技能學(xué)院上學(xué)</p><p class="ql-block"> 開學(xué)的前幾天，學(xué)院配車來接孩子們?nèi)ド蠈W(xué)了，孩子們開心地坐上大巴車，家長們爬在窗口高興地安頓：“榮榮好好學(xué)，機會難得?！?lt;/p><p class="ql-block"> “飛飛，去了學(xué)校好好學(xué)習(xí)。聽老師的話?！?lt;/p><p class="ql-block"> “梅梅到了學(xué)校聽老師的話，好好學(xué)，好好學(xué)。”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花夏，你讓二姐把房退了哇，和我收完秋，收完秋，冬天在家坐的，不要出去受罪了?！?lt;/p><p class="ql-block"> “收完秋打完饑荒，還有甚了，我冬天坐在家享福了？身無分文，我得出去打工給飛飛掙學(xué)費了，人家那個大院全是周邊鄉(xiāng)下的，全是一家人去城里的，你不去還不讓我去？”</p><p class="ql-block"> “去哇！去哇！我管不了你?！?lt;/p><p class="ql-block"> 收完秋，花夏知道打完饑荒沒有富余的錢了。她去了城里飯店打工。</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春天剛把地種完，村里來了薩拉齊二人臺，哪個村唱二人臺，周圍三里五里十里八里的都來看戲，看戲的紅火熱鬧，賭博酒醉熏天，油頭汗浸，陸霖沒有心事看戲，晚上鉆在賭博場看別人丟“骰子?！?lt;/p><p class="ql-block"> “陸霖玩哇，看甚了，聽說兒子去上大學(xué)了，給兒子掙學(xué)費了哇？”</p><p class="ql-block">國慶滿嘴酒氣，手里提的一瓶啤酒，調(diào)戲陸霖。</p><p class="ql-block"> “我身無分文，拿甚玩了？國慶你身上裝的多少錢？”</p><p class="ql-block"> “想玩借高利貸，我也是借了一千高利貸。男人嗎膽子大一點?！眹鴳c拍著陸霖的膀子說。</p><p class="ql-block"> “讓花夏知道和我離婚呀！”</p><p class="ql-block"> “我媳婦跟上人走了，我照樣玩，走了穿紅的還有穿綠的，這年代還缺個女人，你瞭——你瞭前面那個穿高跟鞋那個女的，賭場上的，可得勁了。花夏不在，你晚上贏了錢玩一下不？我給你和她說。”國慶滿嘴酒氣搖搖晃晃的拍打著陸霖的肩膀。爬在陸霖耳朵上悄悄說。</p><p class="ql-block"> 國慶東倒西歪揪著陸霖，“陸霖跟我走——花生米就酒——去喝酒——走——走——進賭場，大男人——這膽子——膽要大——膽要大這里是花花世界啥也有，怕球甚了——，國慶揪著陸霖一屁股蹲在搖骰子的名哥身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