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風云之《風起河湟》

那年明月

上期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們大體介紹了1894年河湟之亂的由頭概況。今天在這里，我們有必要詳細介紹一下這件事的具體經(jīng)過。讓我們首先大體了解一下伊斯蘭教的幾個系統(tǒng)知識。如您所知，和所有的教派一樣，伊斯蘭教也是由幾個大的體系作為構造，然后下面也會有無數(shù)的支流。也就是說所有的教派無脫其右，就如同江河大海，奔流而下，會有很多的支脈；但歸根結底，依然是百川入海。在這里，我們只介紹教派分支，不牽扯民族和信仰，就如同我前期，介紹道教佛教的構成體系框架，是一個道理原則。伊斯蘭教主要由基本信仰、宗教功課和教派等構成。其基本信仰即“六信”，包括信安拉、信天使、信經(jīng)典、信先知、信后世、信前定。宗教功課為“五功”，分別是念“清真言”、禮拜、齋戒、天課、朝覲。 主要分為遜尼派和什葉派兩大教派。全世界穆斯林中90%屬于遜尼派，廣泛分布在西亞、北非的大多數(shù)阿拉伯國家；約10%屬什葉派，主要分布在伊朗、伊拉克、巴林和阿塞拜疆等國家。此外，還有蘇菲派，是伊斯蘭教中的神秘主義派別，主張通過內心修煉與安拉合一。 在中國，伊斯蘭教在傳播和發(fā)展過程中形成了四大門宦，分別是哲赫林耶、嘎德林耶、虎夫耶、庫布林耶。這些門宦是蘇菲神秘主義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的產物。其中，哲赫林耶意為“公開的”“高揚的”，在道乘功修中主張高聲朗誦“迪克爾”（贊頌詞），故又稱為“高贊派”或“高聲派”。 這些門宦在長期的歷史發(fā)展中，又形成了各自不同的大小支系。比如哲赫林耶派就有板橋、沙溝、南川、北山、新店子等5個支系。其實這幾個分支的創(chuàng)立者，我們應該都不陌生： 板橋門宦：由馬達天創(chuàng)立。他是哲赫林耶派第三任的教主，在寧夏金積堡板橋設立道堂傳教，其后代馬進西、馬騰靄等繼續(xù)主持教務，逐漸形成板橋門宦。 沙溝門宦：由馬元章創(chuàng)建。他是哲赫林耶創(chuàng)始人馬明心的四世孫，在寧夏西吉縣沙溝建立道堂，恢復教務，使哲赫林耶走向了復興，形成了沙溝門宦。 南川門宦：由馬進西創(chuàng)立。他是馬化龍唯一的遺孫，在馬元章營救下獲赦，先在張家川南川修建道堂，后形成南川門宦。 北山門宦：由馬元超創(chuàng)立。他是馬明心的四世孫、也是馬元章同父異母的弟弟。1920年，馬元章在西海固地震中歸真后，馬元超以張家川北山宣化崗為傳教基地，主持教務，形成了北山門宦。 新店子門宦：由馬繼武創(chuàng)立，是沙溝門宦發(fā)展過程中形成的支系，以寧夏西吉新店子為傳教中心。我們再嘮叨一下他們之間的紐帶關系：馬達天是馬元章的祖先。哲赫林耶道統(tǒng)的傳承依次為馬明心、穆憲章、馬達天、馬以德、馬化龍、馬進西、馬元章。馬達天是哲赫林耶的第三代教主，馬元章是第七代教主，馬元章是哲赫林耶創(chuàng)始人馬明心的四世孫，馬達天是馬明心的徒弟，從道統(tǒng)傳承和宗教譜系上來說，馬達天是馬元章的先輩。 而馬進西，是馬化龍的孫子。馬進西與馬元章都是哲赫林耶的重要人物。馬元章這個人很厲害！我們把教派和信仰放到一邊，只是說這個人的信念和能力。馬元章從云南跑回來以后，輾轉了很多地方才到達張家川。因為他的父親馬世麟當時在云南擔任哲赫林耶派的第5代教主馬化龍的“熱依斯”，同時也擔任了杜文秀大軍中的一個頭領；所以失敗后清廷也不會放過對他們的追剿。這個熱依斯的頭銜，我們也可以簡單的把它理解為一個總公司下屬，一個地方的分公司經(jīng)理；也就是說他父親負責打理云南的教派事務。當云南大理的杜文秀起事以后，馬元章的父親也散盡家財，支持并加入了反叛的隊伍。云南杜文秀的起事不同于金積堡的馬化龍。馬化龍是想擴大自己的勢力保持獨立，但杜文秀不一樣。杜文秀是直接在大理建國，并且劍指長江以南，他是要推翻滿清，自己做皇帝的。所以說這兩個人的思想起點還不在一個高度上。但馬元章的父親馬世麟，最后也看到杜文秀已是強弩之末，失敗只是早晚；所以他就安排他的幾個兒子化妝潛逃了出來。并且叮囑馬元章一定要想辦法救出馬化龍的血脈遺孤。這個很明顯就有點知恩圖報的意思，因為他頭頂?shù)摹盁嵋浪埂本褪邱R化龍所給予的。如果我們拋開這個宗派信仰和他們的反叛運動，但就這一點信義，說實話很讓人佩服。馬元章后來回到張家川以后，迅速和當?shù)氐念^領李德倉取得了聯(lián)系，包括西府夫人。后來他們救出了馬進西，也實現(xiàn)了他父親的遺愿。包括到了后期的民國，馬進西因為牽扯到河南叛軍白朗的事件，被當時的官府羈押于天水，也是馬元章出面不遺余力的營救了出來。可以說馬元章對于馬進西，是有救命之恩的。但后來兩人還是因為教統(tǒng)傳承的問題，發(fā)生了分歧。說實話，教主只有一個。你接替了，他就當不成。馬進西是第5代教主馬化龍的嫡孫，但馬元章是創(chuàng)始人馬明心的四世孫，并且在當?shù)仡H有威望。說起來大家都有這個資格。所以有一段時間，他們的關系很微妙。直到馬元章第二次去蘭州走關系.花重金搭救馬進西出獄，在老鄉(xiāng)郭松浦的調和之下，兩人都做了退步，冰釋前嫌。等于一個做了六代教主，一個接任七代，第8代教主則由馬元章的兒子馬震武接任。但這也是哲赫林耶派的最后一任教主，八代截止。之后的新派，不再有教主一說。金積堡之戰(zhàn)后，馬化龍的權利系統(tǒng)灰飛煙滅，都被朝廷清算。馬元章在新教遭受滅頂之災后，努力復興教派，他和張家川的首領李德倉派人殺了押解的獄卒，設計營救了馬進西。但后來由于西府夫人按照馬化龍的囑托，將傳教的印信手札傳于他的孫子馬進西；也就是說因為教權等問題，馬進西和馬元章之間也有了分歧。之后的馬進西在張家川南川修建道堂，獨立進行傳教活動，形成南川門宦；與馬元章為首的沙溝門宦等分支，在教義的理解、教權傳承和宗教實踐等方面存在一些差異和分歧。也就是說，此后的兩人各走各的路線，開始自成一體；但總體來說，都屬于哲赫林耶學派。馬元章性格比較中庸柔和，他吸取了前輩教主的激進教訓，開始隱忍蟄伏；并且和上層的關系，一直盡力配合，相安無事。從這點講，此人非常明智。特別是他對董福祥的態(tài)度，一直表現(xiàn)的很低調順從，并且一再叮囑他的手下教民，嚴格律己，謹慎從事。馬元章很清楚，董福祥雖說已經(jīng)不再朝中擔任官職，但他的影響力和威望，以及他身邊的三千甘軍衛(wèi)隊，隨時都在虎視眈眈。這位曾經(jīng)叱咤風云.讓整個西北教派謂之聞風喪膽的人物，絕不是一只病貓！只要董宮保一息尚存，無論是塞上還是整個西北地區(qū)，就沒人敢輕舉妄動！馬元章時常給他手下的頭人們敦敦教誨：”做事一定不要大張旗鼓，清廷對外不足，但對內，絕對是綽綽有余！”他很清楚，無論是駐守在西北的甘軍還是湘軍余部，都在期待著他們重燃戰(zhàn)火，好亮出森森獠牙。對于軍人來講，沉寂的畫面不是戰(zhàn)士的渴望，只有在金戈鐵馬的洗禮里，才能建功立業(yè)。而他深知，董福祥這只已經(jīng)習慣了刀鋒上戎馬生涯的老虎，此刻困在宮保府里的不甘。事實上正如他的所料，聽著秦腔”金沙灘”的董宮保，的確是沒有放下一個老將的未雨綢繆。他雖說已經(jīng)失去了封疆大吏的頭銜和權力，隱居在塞上一隅；但這位倥傯一生的老將，從未真正放下為國家效力的赤膽忠心。當大清國再一次風雨飄搖之際，剛過了幾年平靜日子的塞上，又有了風吹草動的異響。這些細微的變化，并沒有逃過宮保府哪位大佬的虎目；已經(jīng)扎根于吳忠附近的董福祥，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些風頭的變化。他用足以令宵小膽寒的目光，掃視著這片曾經(jīng)戰(zhàn)火紛飛的土地。臉上的寒氣像五年前一樣的精芒四射，讓草木生霜。而馬元章，無疑就是第一個感受到這位大佬不快的人。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無聲的隱忍中度過；寬容馬進西，并時時關注著這位”董殺神“”的一舉一動。其實，宮保府的動靜，馬元章知道；而馬元章在沙溝的日常，也沒有逃過董福祥的注視。事實上也就是這位第七代教主馬元章的隱忍和謹慎，以及他和董福祥的來往，才使得新教在他的手上，得以舔骨療傷，平穩(wěn)發(fā)展。他會適時的去拜訪這位已經(jīng)卸任，表面上看大勢已去，曾經(jīng)主政西北的封疆大吏。并一再保證，讓宮保放心，不必疑慮……實際上也就是馬元章主政新教的平和謹慎，也讓新教，沒有再起波瀾。就這份謙卑隱忍，對教派而言，也是大功一件。在董福祥這個大佬一息尚存的那些年，在西北這塊土地上，沒有人敢于挑戰(zhàn)他的權威，或者說，沒有人敢在這只雄風猶在的大老虎面前，露出自己的獠牙。盡管這個時候的董福祥，已經(jīng)走向了暮年。但這位對國家忠心耿耿的老將，依舊駐守著自己那把已經(jīng)銹跡斑斑，曾經(jīng)斬獲無數(shù)敵酋的軍刀，虎踞塞上；依舊牽掛著同樣已經(jīng)老去的國家。但大清的氣數(shù)已盡，已經(jīng)不是這位老將可以左右了。1908年2月9日，這位老將去世。不到一年，紫禁城里的老佛爺慈禧太后，也駕鶴西歸。屬于大清的路，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 到這里我們大體會對西北的教派就會有一個基礎的概念，但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為每一個教派都會有一個龐大的體系學說，而它的下面，又會形成無數(shù)的支流派系和傳承，所以只能不一而述。我們可以簡單的把它理解為，西北的教門分為新教和老教兩派。明白了這個派系，也就會對1894年的那一場紛爭有一個基礎的了解。然后我們再回顧一下那場事件的大體經(jīng)過。當時循化“新教”派的阿訇韓穆灑和“老教”派的頭目韓奴力，因傳教問題起了爭執(zhí)，實際上也就是因為一塊頭巾的纏法，先是辯論，而后爭執(zhí)，繼而開始械斗。實際上這種宗派之間的械斗打罵，已經(jīng)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但這一次的事搞得有點兒大，燒毀了不少的村莊房屋。河州總兵湯彥和盡管很不愿摻雜于這些教派事務之中，但還是派了新教中卓有威望的馬永瑞，和在老教中有話語權的馬永琳兩兄弟前去調解。但馬永琳表面上盡心盡力，兩方調和，暗下里卻慫恿鼓動，頗為陰險。一番火上澆油猛如虎，結果韓奴力一幫人，把兩個新教徒活活打死，手段極其殘忍！繼而又又對一些抓住的新教徒強行剃須，嚴刑拷打。結果導致當?shù)氐男陆填^領韓老四，直接奔赴蘭州，去督撫府衙門擊鼓鳴冤。總督楊昌濬也很震驚，派西寧道陳嘉績和道員徐錫祺前往循化查辦。這是上集我們說過的內容，不再贅述。總之，陳嘉績殺了十一名老教頭領，這些烽火燎原，事件一發(fā)不可收拾！幾千老教信徒如雨后春筍，提著鐵锨鎬把，像潮水一般，涌向了循化城。 到了三月六日，韓奴勒及一些頭領，在甘都宰牛聚眾，迅速聚起了1500人的隊伍，開始圍攻循化城。眼看事態(tài)惡化，楊昌浚也坐不住了，急令湯彥和的老湘軍從東路出發(fā)，西寧鎮(zhèn)總兵鄧增率兵從西路“進剿”。同時令游擊王振德則趕赴循化一帶的黃河北岸，扼守甘都堂，伺機支援。并緊急調固原提督雷正綰進駐河州，甘肅提督張永清赴西寧接應。并急令各處招募新兵，組織團練防守各處隘口。但叛軍也沒閑著，很多頭領本來就是陜甘之亂里僥幸存活的漏網(wǎng)之魚，所以并不缺少行軍打仗的見識；很快就也在巴燕戎格一帶挖壕筑壘，準備給來犯之敵以迎頭痛擊。在韓奴勒等人的鼓動下，叛軍士氣高昂，猛攻循化！城內的守軍一時之間竟被打得連連敗退。但與此同時，河州以及巴燕戎格廳的清軍，也收到了緊急告急，開始陸續(xù)向循化激進！暫時來看，叛軍風頭正盛，但一旦援軍來到，就有被三面夾擊的危險。但叛軍之中，也不伐高人統(tǒng)籌指點。三月十五日，撒拉族叛軍使用羊皮筏子夜渡黃河，與巴燕戎格的叛軍聯(lián)合一起，突然襲擊了駐扎甘都堂的西寧鎮(zhèn)標中營游擊王振德部！這一手奔突游擊，打的王振德是暈頭轉向.毫無招架之力！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些家伙會突然來一個游龍擺尾的360轉體漂移，竟然夜渡天塹，給他來了個雷公電母式的反手一擊！在這兒我們有必要介紹一下當時的甘青地方守軍。說實話這些部隊基本上駐守在內陸接壤的城池周邊，久無戰(zhàn)事，武功馳廢！就像一只長期圈養(yǎng)的狼一樣，已經(jīng)失去了野性。軍紀松散，戰(zhàn)力平平。不同于高寒之地的邊軍訓練，時刻處于戰(zhàn)備狀態(tài)。1894年左右的西北地區(qū)，依然能夠戰(zhàn)力高昂的只有董福祥的甘軍。就連曾經(jīng)在多隆阿帳下名震一時的雷震綰部，同樣也是軍紀松弛，毫無驕人戰(zhàn)績。這個時候的西北駐軍，無論是各地的城防綠營，還是留駐西北的湘軍班底；都已經(jīng)失去了陜甘之亂，收復新疆時的雄風！無非就是混吃等死。所以王振德的部隊同樣難脫其右，戰(zhàn)力低下，毫無戲份，幾乎被叛軍全殲！這次叛軍收獲頗豐，繳獲大量軍火輜重，從而也有了底氣。已經(jīng)得到快報的西寧鎮(zhèn)總兵鄧增，聞戰(zhàn)事如此吃緊，急忙帶著西路清軍翻山越嶺，從藏區(qū)一路飛馳，渡過黃河趕赴增援。但在戈什灘和街子工一帶，卻遭到了叛軍的頑強阻擊，一時竟無法脫身支援。 鄧增也是隨左帥轉戰(zhàn)西北直到新疆的老將，他老家是廣東新會，尤善操縱大炮，也是西路軍中難得的炮營指揮。 五月二十日，鄧增部終于突破重圍，趕到了循化解圍。這個時候的叛軍一看形勢不妙，僵持下去，便有被幾面合圍之虞，于是分東、北兩路開始轉移。北路撤到了卡爾岡和甘都堂一帶，與巴燕戎格一帶的叛軍匯合，又開始攻打巴燕戎格廳城，一部分繼續(xù)向北推進黑城工。韓文秀、馬成林聯(lián)合米拉溝一帶的叛軍頭領冶主麻、安朝玉，擊敗了駐化隆的清軍。這支清軍，是由蘇貴興統(tǒng)帶的新疆駐軍，有三營一千多人；配有新式火器，200余件皆為叛軍所得！毫無疑問，這個時期的西北綠營，戰(zhàn)力之拉胯，已經(jīng)觸目驚心！當年左帥在金積堡平叛時，最為拉胯的是隴南一帶的駐軍，軍紀廢弛.遇戰(zhàn)即潰。后來派老將陳媞，前去整肅裁撤了一部分，戰(zhàn)力才有所恢復。當年，關隴三杰之一的雷正綰駐防平?jīng)鲮o寧一帶，川軍的軍紀歷來比較松弛，而那個時候恰好又逢災荒，十室九空。營中也常有鬧餉嘩變之風，包括老雷的弟弟雷恒，也參與其中。一句話，想叫馬兒跑，哪能不吃草！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吃不飽，朝廷也沒錢發(fā)軍餉。無論是雷正綰，還是陶茂林.曹克忠的部隊，都出現(xiàn)了這樣的問題。于是嘩變成風，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夜之間，兵勇潰散，只剩下幾營的兵馬。老雷急火攻心，染上了大煙癮，陶茂林也是心灰意冷，借著母親歸喪守節(jié)，請辭回家。事實上，茂林此刻，也成了光桿司令，沒剩下幾營兵馬。曹克忠的部隊同樣如出一轍，最后收攏殘部，被派往靖遠駐防，還降了一級。茂林最終還是被太后強留了下來。眼看著火燒眉毛，用人之際，豈能放大將還鄉(xiāng)！老雷的高光時刻是在多隆阿的帳下，那個時候，是關隴三杰最為璀璨的時代。所以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多隆阿將軍無疑是那個時代，當之無愧的鐵血英雄。多帥之后的固原之戰(zhàn)，無疑就是雷正綰軍事生涯里，足以彪炳的戰(zhàn)績。哪一戰(zhàn)，為了彌補兵力不足的問題，他招降了叛軍張保隆部的四千余人，隨后與曹克忠聯(lián)手，攻破了固原州城，殲滅叛軍上萬人。老雷深受孔孟儒學，有多部著作；其中《多忠勇公勤勞錄》，是一部四卷傳記，詳細記載了多隆阿與太平天國、陜甘叛軍作戰(zhàn)的事跡。但川軍的軍紀也歷來被人詬病。老雷帶著這幫家鄉(xiāng)子弟一路過關斬將，猛沖猛打。他自己一路之上也娶了好幾房的小妾隨軍，手下的士兵也是上行下效；如此以來，拖家?guī)Э凇?lt;/p>而行軍打仗時，士兵便將眷屬圍在中央，四面御敵。這樣的好處是士兵必須拼死一搏，因為身后就是自己的婆娘娃娃。但劣勢是有了顧慮累贅。老雷的部隊當時在平?jīng)鲆粠яv軍時，手下在當?shù)厝⑵奚?，與董志塬的叛軍私下里也有來往。這實際上就導致很多軍事機密，不再成為秘密。實際上當左帥進入陜西時，屬于關隴三杰的高光時刻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但左帥初入陜西，也必須要收攏屬于自己的心腹人馬；彼時的陜西官場，也是明里暗里的劃分勢力，想要給左宗棠一個尷尬。所以也就在這種可以感受，但卻無法言喻的微妙形勢下，他開始逐步重新起用雷正綰。左帥用人，不拘一格。他認為老雷受孔門儒學，骨子里有一種天下為任的家國情懷。雖被官場詬病，但其能力和忠心可鑒，依然才堪大用。老雷的川軍在金積堡大戰(zhàn)前后，損失慘重。所以左帥后期又特意給他補充了一些先進槍械，并刻意栽培。甚至在很多方面力保雷正綰。但1895年前后，這個時候的老雷部眾，早已失去了關隴三杰時的銳氣。過關破壘，夜襲奔突，都已成了往日的豪情。這個時候的他，就像一匹已經(jīng)老去的戰(zhàn)馬，只剩下了對往昔崢嶸歲月的追憶。雷正綰是沙場老將，當他的部隊火急火燎般的進駐河州時，老雷首先想到的還是撫慰拉攏。能止刀兵于旦戈，則是救萬名于水火之中。但他試圖勸說河州老教頭領馬永琳的計劃，還是徹底的破滅了。他原本希望通過這位老教頭領的招撫，來撲滅撒拉族叛軍的怒火；但結果可想而知。 蓄謀已久的馬永琳，不光斷然拒絕了老雷的提議；甚至做了一件更加火上澆油的逆天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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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風云之《風起河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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