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配樂：鋼琴曲《萱草花》</p> <p class="ql-block">我的媽媽天生麗質(zhì)，皮膚白皙身材瘦小，年輕時頭發(fā)有點黃，深棕色的眼球，燙著卷發(fā)，氣質(zhì)優(yōu)雅，大家說她很像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巧的是她與伊麗莎白都生于1926年。</p> <p class="ql-block">年過八旬的媽媽</p> <p class="ql-block">媽媽的外在形象常常被外人誤判為嬌小姐。恰恰相反，她在不幸中出生在沒有父母的環(huán)境中成長，沒有被嬌慣的條件，能吃苦很要強。一場包辦婚姻讓媽媽還未出世生父便一去不復返，這是她最大的不幸。她的童年在姨和舅舅家與表兄弟姐妹一起長大，11歲才回到生母和養(yǎng)父身邊。幸運的是他們都對媽媽視如己出，她也以善良寬容的人品，樂觀熱情的性格感染著周圍的人，贏得了親朋好友的喜愛，自已也從中享受到幸福和滿足。</p> <p class="ql-block">媽媽聰明伶俐，幫多病的外婆分擔家務，學習烹飪。養(yǎng)父是江蘇人，喜愛美食，常常帶媽媽進出餐館，讓媽媽學會了不少江南菜肴，又跟外婆學做福建菜，從小生活在京津兩地，又吸收了北方菜的作法，形成了她的特色廚藝。</p> <p class="ql-block">媽媽中學就讀于北京師大女附中，學生時代和同學一起打球滑冰騎車，開朗活潑，被稱為"小鳥"。高中時不幸染上了肺結(jié)核，不得不休學在家養(yǎng)病。那個年代這個病還沒有特效藥，中西藥加偏方一治就是好幾年才漸漸全愈。其間因為家里租房到期臨時借住繼外公的朋友家，遇到正在輔仁大學讀書的父親，每天父親浪漫的小提琴曲讓他們很快墜入愛河。父親大學畢業(yè)后兩人水到渠成結(jié)為百年之好。</p> <p class="ql-block">父母的結(jié)婚照</p> <p class="ql-block">這張照片是父親的創(chuàng)意，曾經(jīng)被照相館擺進櫥窗</p> <p class="ql-block">父親是長子，兄弟姐妹九個，奶奶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母親和兄弟姐妹相處非常和睦。姑姑們結(jié)婚生子媽媽幫著張羅，侍候月子。六叔二十出頭就得了強直性脊柱炎，還有肺結(jié)核，生活難以自理，一直未婚，媽媽常去看望他和繼祖母，幫他洗涮，做他愛吃的東西，為他補充營養(yǎng)。每逢年節(jié)家人都會聚在一起，媽媽總會準備一桌豐盛的家宴。這個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我們退休，由我和弟弟來承辦家宴。直到2018年媽媽臥床才就此終結(jié)。</p> <p class="ql-block">弟弟結(jié)婚，媽媽在家里做一桌喜宴</p> <p class="ql-block">媽媽非?？释麉⒓庸ぷ?，但無奈機緣不合。她曾經(jīng)在父親單位子弟學校當教師，教過我的語文和珠算。當時父親單位在天津城郊，學校招收了一部分附近的農(nóng)民子弟，媽媽常去家訪給學生補課，受到學校師生和家長的尊重和喜愛。可惜因為父親工作調(diào)到北京，家屬隨同進京的戶口即將凍結(jié)，不得已放棄了快要轉(zhuǎn)正的工作搬到了北京。</p> <p class="ql-block">在北京媽媽又進了父親單位的家屬小工廠，因為她的文化水平相對高，又有組織能力，很快成為小工廠的負責人。她經(jīng)常不辭辛苦頂烈日冒嚴寒自己蹬板三輪拉貨送貨，在她的組織領導下，小工廠的管理上了臺階，產(chǎn)品質(zhì)量越來越好，得到主辦廠的肯定。就在主辦廠準備接收這個小廠的時候文革開始了，家屬們因為各自丈夫在文革中的不同境遇而離開，廠子就此被單位解散了，媽媽又回歸了家庭。</p> <p class="ql-block">在持家方面也體現(xiàn)了媽媽的管理能力。父親每月的工資發(fā)下來母親便開始安排，留出父親的零花錢、煙錢后，房租水電費，柴米油鹽，買煤買菜的日常費用，我們上學的花銷，換季時添衣的錢，人情往來的費用等等分門別類寫成小條，用曲別針夾好放進抽屜，每天用賬本記錄支出便于有計劃消費。媽媽用手工給我們做衣服，家里的生活一直安排的井井有條。</p> <p class="ql-block">六九年我插隊弟弟去了兵團，爸爸去了干校，家里只有媽媽一個人。媽媽除了給三個人寫信就是給我們買東西寄東西，擔心這個惦記那個。那段時間媽媽用全部精力去照顧繼祖母和有病的叔叔，同時還時常去幫助文革期間受到迫害的親友，給予物質(zhì)幫助和精神安慰。</p> <p class="ql-block">媽媽有嚴重的胃病，在照顧叔叔和繼祖母期間她曾經(jīng)突發(fā)胃出血，自己騎車去醫(yī)院看病，經(jīng)檢查血色素只有4克，醫(yī)生得知她騎車去的醫(yī)院直呼"太危險了"！幸好有個親戚在醫(yī)院工作，聯(lián)系上才設法把媽媽送回了家。</p> <p class="ql-block">文革后父親恢復了工作，離開國家機關去大學任教，媽媽成了他的有力助手。在細心照顧好飲食起居的同時還幫助父親譽寫書稿，為來家里上課的研究生燒菜做飯。對家在外地的學生還給他們帶飯帶菜，讓他們感受到家的溫暖和母親般的關愛。</p> <p class="ql-block">媽媽喜歡讀書看報，愿意接受新知識，她從五十年代開始采取避孕措施，保證了家庭經(jīng)濟狀況和生活質(zhì)量的穩(wěn)定。六十年代初四十歲的父親右前臂長了顆痣，發(fā)展到脫皮疼痛。媽媽在一本醫(yī)學雜志上看到關于痣可能癌變的介紹，與父親的癥狀很相似，催促父親去北京皮膚病研究所檢查，第一次去就被確診為皮膚癌，醫(yī)生說如果發(fā)展到腋下淋巴將無法治愈，因此當即實施手術(shù)，又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放療，消除了病患，也讓我們的家一路平安。</p> <p class="ql-block">媽媽是個樂于助人不求回報的人。她的做人原則是絕不占別人便宜。有一次家里電表壞了，獨居的老媽可著了急，急急忙忙給正在上班的兒子打電話，弟弟不明就里請假趕來，一檢查是電表不走了，禁不住笑起來說"老太太凈瞎著急，電表不走不是給您省錢嗎？"老媽不干了，家里明明有人怎么能不交電費？在她心里用電交電費天經(jīng)地義，怎么能占國家便宜？</p> <p class="ql-block">媽媽八十歲生日</p> <p class="ql-block">九十歲壽宴</p> <p class="ql-block">弟弟來看望媽媽</p> <p class="ql-block">父親去世后弟弟弟妹每個周末去看望媽媽，為她改善生活。每年夏天我們也會接媽媽到長春避暑，駕車游覽東三省風光，品嘗美食。母親每每回憶起在長春的日子，總會說那是一段最美好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游沈陽世博園</p> <p class="ql-block">游沈陽北陵公園</p> <p class="ql-block">參觀一汽大眾生產(chǎn)線</p> <p class="ql-block">參觀長春車展</p> <p class="ql-block">游長春凈月潭</p> <p class="ql-block">游卡倫湖</p> <p class="ql-block">游哈爾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在哈爾濱波特曼西餐廳進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在長春喜福德生態(tài)花園餐廳進餐</span></p> <p class="ql-block">游長春南湖公園</p> <p class="ql-block">2007年11月媽媽81歲生日前夕突發(fā)腦梗，幸好鄰居相助弟弟及時趕到，送醫(yī)及時，我從長春趕來時媽媽癥狀已經(jīng)緩解。此后獨居老人的健康和安全問題提上了日程。2010年先生在退休返聘兩年后辭去返聘的工作和我一起回京照顧老人，并與兒子團圓。</p> <p class="ql-block">我給太婆梳梳頭 媽媽享受天倫之樂</p> <p class="ql-block">分別四十一年后終于又回到媽媽身邊，接著又有了可愛的小孫女，四世同堂天倫之樂讓媽媽很開心。然而她的腿腳卻一年不如一年，拄著拐杖走路都很困難。2018年秋天在屋里摔了一跤，手術(shù)之后再也沒能站起來。這一年她92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幾年前還可以坐著剪頭，現(xiàn)在不行了</span></p> <p class="ql-block">忙忙碌碌照顧別人一輩子的媽媽突然躺下，她不僅難以接受還覺得拖累了我們，曾設法了斷自己但沒能成功。我們也因此加強了安全防范。</p> <p class="ql-block">如今媽媽已經(jīng)臥床七年，她的頭腦已經(jīng)不太清醒，聽力也很差，大小便失禁，完全靠尿不濕，吃飯要打成糊狀，經(jīng)評估機構(gòu)評定為一級失能失智，和我們交流已經(jīng)很困難。在最初的幾年里她經(jīng)常會回憶在長春的時光，還可以讀報紙的大標題?，F(xiàn)在已經(jīng)對大多數(shù)親人失去了記憶，表達也不清晰，只認識我和先生，對我們的稱呼也不斷改變，一會兒是爸爸媽媽一會兒是哥哥姐姐。先生覺得她一生沒見過爸爸，不免心生憐憫，對她的照顧格外精心，想了很多辦法來豐富她的精神生活。長時間臥床媽媽時常會出現(xiàn)精神亢奮，在幻覺中連續(xù)自言自語一兩天，把尿不濕的棉花掏出來擺到桌上，看我把棉花扔掉會很不高興，仔細分辨才聽懂她要送給一個沒有棉襖的老太太，看來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在想著幫助別人。</p> <p class="ql-block">先生給媽媽安裝了電子相冊和視頻播放器，可以看照片回憶往日時光，看新聞看電影，看親人的視頻，豐富了媽媽的精神生活。</p> <p class="ql-block">媽媽趕上了科技進步醫(yī)學發(fā)展的好時候，她八九十年沒有治好的消化道疾病因為有了特效藥在臥床期間徹底治愈，讓她胃口大開免疫力增強。疫情期間她沒打疫苗感染后卻比我們都恢復的快。</p> <p class="ql-block">媽媽馬上就要進入百歲了，雖然容顏不再如前，但在我的心中永遠是那個聰明能干善良樂觀的漂亮媽媽！</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