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5月1日是母親第44個祭日，但是我妻家定好掃墓，也啟動我想起應(yīng)該繼續(xù)接著前年的《尋找舒家寨》上、中篇——完成兩年前的宿愿——去尋覓母親民國時期與父親結(jié)成連理，從貞豐縣到貴陽工作的第一站舒家寨小學(xué)。母親離世于1981年5月1日深夜或2日凌晨，于是我今年5.2再去尋找舒家寨也順理成章。頭晚我電話聯(lián)系了二哥想他約上姐我們一起去。他說女兒從廣州家來貴陽了，他們已經(jīng)定下去游大方百里杜鵑，問我去不，我說“今年的冰雹襲擊大方厲害，恐怕不好。”而且我本就不喜歡去湊這類旅游熱點，何況我覺得“尋找舒家寨”更有意義。</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說不定眼前這位美麗女孩，正是1970年代與我擦肩而過的她的后代。或許如此想像也是對她的一種祝福吧。</i></p> <p class="ql-block">黃昏十分，我自駕小車約20分鐘很順利就找到了舒家寨。也就前年我和四哥夫婦上次尋找舒家寨時到過的巖腳寨往前行幾百米。見現(xiàn)在的舒家寨就只是三五戶門牌上顯示著“舒家寨組”即舒家寨村民組。問當(dāng)?shù)厝苏f：都拆光嘍！就是立起的那幾棟高樓?？磥硎婕艺c<span style="font-size:18px;">巖腳寨一樣很大片都在上世紀(jì)中期成為一些地方國企的倉庫！前者有貴州省百貨公司大面積（好幾個足球場大）的倉庫遺址，后者也有幾十座巨大而且規(guī)范的老庫房靜靜的立于其中。后者還有大面積是貴陽鐵路東站的生活區(qū)，看上去都是改革開放前與1949年間比較規(guī)范的老建筑與后來拼湊融合在一起的棚戶或違章建筑。讓人感覺這幾十年的房地產(chǎn)浪潮也沒有使這里人們分享得紅利，但是煙火氣十足。還讓我想起來半個世紀(jì)前，十八九歲的我，還是云巖區(qū)童鞋社當(dāng)學(xué)徒時，前來這里高攀一位不那么美麗的姑娘而不成。她應(yīng)該是這里的職工子女或就是職工。我們是在好幾位小青年與素不相識的幾位姑娘同去都認(rèn)識的大姐家掃墓認(rèn)識的。其中一位姑娘特別漂亮，可她沒對我有秋波。那位不那么美麗的女孩到似乎勉強表示愿意接觸我，肯定是她告訴我或我們地址的，想不起是否在這里找到了她家。也就一兩次見面就沒下文了，肯定是我童鞋社身份對她毫無吸引力。但是當(dāng)時的印象這里環(huán)境比現(xiàn)在好太多了！那畢竟是堂堂鐵路東站大型國企的住宅區(qū)。其他哪怕是貴陽城中心都少能與這里媲美?？墒菐资旰蟮默F(xiàn)在相反——當(dāng)年的“高大上”變成了被遺忘的角落。如果今天能與她相遇肯定都認(rèn)不出彼此，說不定眼前這位美麗女孩正是她的后代?；蛟S如此想像是對她的一種祝福吧！</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拆了舒家寨，建起了新大樓，而今眼目下恐怕也不好賣。</i></p> <p class="ql-block">這里好像一個十分獨立又混雜的老舊小鎮(zhèn)，舒家寨，寨的形象幾乎消失殆盡。大概那些似乎偶有的幾棵大樹和不小的山林還算得上舒家寨的痕跡或與過去類似。母親大約1940年代初從遙遠(yuǎn)的貞豐縣剛跨入省城貴陽的舒家寨小學(xué)已經(jīng)太久遠(yuǎn)了，大概當(dāng)?shù)乩先硕紵o人能記起。“沒有聽說過，即便有什么小學(xué)恐怕都合并到二戈寨嘍！”一位垂垂老矣坐著輪椅的老太太說，“拆了大片舒家寨，就立起了那幾棟高樓！”好像她并不欣賞如此變化。可以想象民國時期的這片貴陽城外，連綿起伏的大山之下，是美麗的巖腳寨、舒家寨、龍家寨、二戈寨……而且多是苗族、布依族聚居地。與我同姓的某大咖常發(fā)視頻將貴州與瑞士相比并論，好像有點道理，可我又感覺天差地別。觸景生情，1970年的一個周日，我和童鞋社章、李兩位十六七歲女孩同行，以一輛自行車前往離城十余公里遠(yuǎn)的龍家寨——去章的表姐家玩（也是某國企大片庫區(qū)）。大概是沒有或很少通公交車。一路上我騎著自行車，車后章、李輪流坐貨架，一段路一段路地帶。因為我們都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我很喜歡章，章李按現(xiàn)在的話說是形影不離的閨蜜?？墒抢钭易孕熊嚂r多在說張的壞話。那時候我常去章家玩，她家長也比較歡迎。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去她家時，她父親向我射出憤怒的目光，她母親一副為難無奈的神色，嚇得我從此再不敢踏入章家門了。后來聽章說，李把我“想吃天鵝肉”的密聞告訴了章的父母。后來李和我接觸也不少，但是都沒走近過。</p><p class="ql-block">那天我們仨從龍家寨回來的狀態(tài)，現(xiàn)在還真一時想不起來了，肯定也離不開那輛比較老舊的自行車。</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舒家寨一些地盤，貴陽火車東站（生活區(qū)）也用上了，但是看上去有點不堪。</i></p> <p class="ql-block">再說我母親青年時代是貞豐縣著名故事“四毛追紅軍”（倪毛、楊毛、朱毛……）之一，那些年貞豐縣稱“毛”為幺姑娘（小女兒）。1935年紅軍過貞豐，停留十幾天就走了。四毛相約同跟紅軍走，家人們都很著急去追了回來。后來倪毛又去重慶，結(jié)識進步人士得指引到了延安，被安排到抗日軍政大學(xué)學(xué)習(xí)，又受編入八路軍。楊毛（我母親）后來上貴陽和我父親國軍官長成婚，先在舒家寨小學(xué)教書育人，后又常常跟著夫君隨軍抗日，后來還曾和賀龍交鋒……據(jù)說朱毛去了臺灣又轉(zhuǎn)至美國。</p><p class="ql-block">幾十年后，倪毛（實名倪萍）成為山東省委高級官員，她夫君余休是當(dāng)?shù)馗吖?。楊?952年參加貴州外?？h掃盲工作多年回到貴陽，她夫君起義后下地方在市西路擺攤求生。1960年，倪萍回鄉(xiāng)過貴陽與楊毛（楊鎮(zhèn)媛）在貴州最高級賓館云巖賓館見面小聚。1968年倪萍在山東省的一個小縣城農(nóng)場接受勞動改造時，突發(fā)腦溢血去世。最近出版的《北盤江記憶》（貴州大學(xué)出版社）是這樣記錄的：1968年。“一個驕陽似火的午后，山東臨沂農(nóng)場。一位中年婦女，頭戴草帽，身著洗得褪色的粗布衣衫，在地里辛勤地為玉米苗除草。突然，她的身體一歪，重重地摔倒，手中的鋤頭也倒在身旁……</p><p class="ql-block">倪萍是在那個特殊時期的“勞動改造”中突發(fā)腦溢血離世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才得以平反昭雪，恢復(fù)身份?！?lt;/p><p class="ql-block">在此書出版之前幾十年，我們家人得到的信息是：倪毛在wg中自殺身亡。我們都想不出她干革命幾十年會有犯什么大錯？所能想到的也只能是她家庭出身背景——“殷實之家”之禍。她夫君雖然是更高官，至少當(dāng)時也被靠邊站了，肯定救不了她。那些年，連國家主席少奇同志都無人能救?。?lt;/p><p class="ql-block">倪萍的發(fā)小閨蜜楊毛（我母親楊鎮(zhèn)媛）wg中也因被定地主姑娘，舊軍官（起義）老婆身份，遭整肅。盡管作為舊時代教育工作者，她拋家棄子，離鄉(xiāng)背井，積極表現(xiàn)，響應(yīng)zf號召上山下鄉(xiāng)好幾年掃盲。回筑后，從國家干部被貶為貴陽市蔬菜公司營業(yè)員，輾轉(zhuǎn)于石板坡豆腐店、嘉合路菜場、文化路菜場、最后于老東門菜場退休。還幸好她夫婦倆都有工作，1958年她夫君（我父親）很明智，從擺攤做小生意人申請參加工作得進入一家市西路的國營小旅社。后來一家人都沒有被遣送至農(nóng)村。但是小小的我遇wg中因家庭出身問題被不允許在國企工作。直到胡耀邦撥亂反正，改革開放才有了轉(zhuǎn)機。</p><p class="ql-block">朱毛出走至美國后，很長時間了無音信。后來聽說她兒子在美國常青藤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后，于1990年代替母回鄉(xiāng)尋根，并有投資意向大受款待。不久前我還聽母親的侄孫女婿，原興義地區(qū)財政局長尹先生說，朱毛的兒子回鄉(xiāng)尋根時，我母親帶大的侄兒楊文林（我表哥）也獨立接待過這位祖籍在貞豐縣的美國佬。后來我又聽比我年長5歲的姐姐說：朱毛的出走，是因為她姐夫是舊貞豐縣的高官被鎮(zhèn)壓后，自己痛苦不堪也無地自容。我姐姐還居然說得出姓名：朱毛妹夫郭玉莊（舊貞豐縣高官）被鎮(zhèn)壓，妹自殺，朱毛逃離至臺灣，又到美國……</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只見幾家門牌，算舒家寨的影子吧</i></p> <p class="ql-block">1990年代初，楊毛（母親楊鎮(zhèn)媛）后人部分子孫回訪貞豐。在貞豐一小退休老師羅應(yīng)芬（楊毛的侄兒媳婦）的引領(lǐng)下進入貞豐一小，拜訪90多歲的老校長姜毛（姜仕媛）。在姜毛十分簡陋的棚戶似房間里，她說我母親移居貴陽后她接替了楊毛（我母親）的校長職務(wù)。姜毛2015年離世，享年百歲。她始終堅守著貞豐縣的教育事業(yè)直至退休。在最近出版的《北盤江記憶》的“貞豐女杰”欄目中，姜毛也榜上有名，還被專題介紹，倪毛得大書特書，但在臨沂農(nóng)場的勞動改造中離世也著筆謹(jǐn)慎；楊毛與朱毛輕描淡寫。如此安排懂的都懂！</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那年我們拜訪90多歲的姜毛（姜仕媛），她說，楊毛移居貴陽后她接替了楊毛（我母親）的校長職務(wù)。</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楊毛的四子與孫看望楊家百年老宅感慨萬千</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楊毛本是楊家獨女，自己的獨女（我姐姐）深情拜訪母親上世紀(jì)二三十年代的閨房。</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1990年代初，楊毛后人到貞豐縣見識她從小到青年時代生活的故鄉(xiāng)。他們正在走進還蓋著青瓦房的楊家老宅。</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如今舒家寨和附近的巖腳寨、農(nóng)家寨等已經(jīng)多被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建的國企倉庫取而代之。如省百貨公司、省糖業(yè)煙酒公司、省藥材公司等。雖然改革開放至今，已經(jīng)少見這些地方國營大企業(yè)如星羅棋布在貴州大小城市的下屬商店了?；蛟S說現(xiàn)實舒家寨，變異成特別時代的紅色商業(yè)遺址，或既有一定審美美價值歷史景觀了。</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這些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的國企老墻與很講究的地面，或許也能見證舒家寨一些階段性故事。</i></p> <p class="ql-block">我想如果二哥們沒去大方縣百里杜鵑游，而是與我一起尋找母親民國時代進貴陽的第一站舒家寨是不會失望的。因為這里也很美！或獨特、另類之美！而且這樣的旅行意味深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