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1980年的年底，我從生活、工作了十二年的內(nèi)蒙古哲里木盟大草原調(diào)回了天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天津有我的童年。而我的小學、中學是在北京上的，也是從北京插隊到哲里木盟的科爾沁草原，但我沒能再回到北京。是姑姑托關(guān)系把我調(diào)回了天津。三十歲的我沒有“而立”，卻轉(zhuǎn)了一圈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是我剛回天津不久，在1981年春天桃花盛開時，與姑姑在天津水上公園的留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姑姑家住在五大道一座聯(lián)排別墅其中的一所。姑夫早年是美國哈佛大學雙博士，回國后任河北大學教授。文革中姑姑家抄家后被趕到了地下室。這所樓先是作為中藥廠的一個包藥車間，其后住進了一位解放軍上校。文革后期落實政策，就在已經(jīng)騰空整所樓房，準備裝修一下再從地下室搬出時，姑夫去逝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回津后由于沒有住房，姑姑就安排暫住二樓通往平臺的一間小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1981年的天津市區(qū)，經(jīng)過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還在滿目蒼夷的狀態(tài)，臨建遍地，處處危房。還好姑姑家的房子很結(jié)實，僅是二樓的屋檐掉了一個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是我與姑姑及三位表姐妹的合影。多年后，表姐擔任了一所大學的老師，兩位表妹一家移居加拿大，一家移居英國。而當時我們都在同一條人生起跑線上，也都還沒有起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調(diào)回天津后，進入了天津牙膏廠，這是一家屬于一輕局的國有明星企業(yè)。當年的“藍天牙膏”獲得國家質(zhì)量金獎，正值紅得發(fā)紫。</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時牙膏廠的廠房分兩部分，一部分在六緯路，是工廠總部及灌裝成品車間，我所在的制管車間在海河邊。我的工資從重工業(yè)類的三十九塊五降到輕工業(yè)類的三十八塊，但每月都有三十到四十塊錢的獎金，在那個時代可以說是很不錯的待遇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但制管車間分配給我的工作卻是“輔助工”。這是一個輔助生產(chǎn)的沒有任何技術(shù)含量的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從來到牙膏廠的第二天起，我就穿上工作服，戴上手套，開始了輔助工的工作。車間是四班三運轉(zhuǎn)，工序是將鋁板沖成鋁料，即圓型中間帶孔的鋁片，再搖料去刺，送到制管車間沖成鋁管，再在里面噴涂，涂上一層防腐的稀料，然后外面噴油墨，分為底色和彩色，烘干后戴上牙膏帽放入百只大盒，送到灌裝車間灌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制管車間內(nèi)有八條生產(chǎn)線，我就是第六生產(chǎn)線的輔助工。我的工作是，在班前要將一筐筐鋁料拉到?jīng)_床前，把空的百支大盒放到擰牙膏帽的工人后面。根據(jù)每條生產(chǎn)線每班大約要生產(chǎn)兩萬只鋁管的計劃，班前我要準備五到六筐鋁料，兩百只百支大盒，四桶油墨和兩桶酒精，班中要入庫鋁管，直到下班要全部入完。中間若是鋁料不合適（有時會與沖床的磨具不太配套或搖的鋁料太生）就要換料，直到合適為止。下班時除去入庫，還要將所有流水線周圍的下角與垃圾收到大筐拉到院內(nèi)廢料堆。因為我的工作不論拉管料還是拉百支大盒都用的是平板的小車，所以我的天津牙膏廠工作是從推小車開始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項工作與我在通遼當檢修鉗工時的情況迥然不同。當我看著曾經(jīng)的“同行”拿著扳子改錐修理設(shè)備時，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為了能夠繼續(xù)發(fā)揮自己的鉗工特長，我向車間主任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就是將來一旦有機會，還是希望能夠干檢修鉗工，畢竟積累了九年的鉗工技術(shù)可以為牙膏廠多做貢獻，領(lǐng)導點點頭同意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半年后，佑蘭母子于1981年年中也調(diào)回了天津，娘兒倆就在娘家擠著住下了。佑蘭進入了同屬一輕局的友誼罐頭廠，從此開啟了我們分居的一段時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回到了久違的天津，我們發(fā)現(xiàn)生活回到了原點，在通遼時代的一切努力已經(jīng)歸零了。我從擁有技術(shù)的檢修鉗工變?yōu)檐囬g的輔助工，而佑蘭從工會干部變?yōu)檐囬g工人。工資都是最低的二級工資，沒有自己的住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是我們一家三口在海河之畔的留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因我與佑蘭都要上班，孩子不能推給岳母，我就找牙膏廠想辦法。廠里的一位女副廠長很同情我這樣的回城老知青，居然幫我解決了幼兒園整托的大問題，她簽了一個條子，就把軒軒送進了一輕局保育院，而且費用全額報銷。保育院地點就在八里臺，離佑蘭工作的友誼罐頭廠很近，原來是解放軍的將軍樓，后改為保育院。這里環(huán)境幽雅，還有一個大院子。孩子只需每星期接回來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佑蘭比我晚回津半年，一個人在內(nèi)蒙通遼帶著孩子，日子過得很艱難。她說有一次突然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了，急的到處尋找，直到發(fā)現(xiàn)兩歲半的軒軒一個人跑到了廠外的馬路上，佑蘭一把把軒軒摟在懷里，眼淚嘩嘩的流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張照片攝于佑蘭娘家。</span>佑蘭當時很瘦，抱著軒軒。<span style="font-size:18px;">背后的掛歷顯示著“1981”。這是我倆去科爾沁草原插隊與選調(diào)十二年之后，回到天津從頭再來的打拼元年，我們的新生活就這樣開始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蝕刻的年輪》系列連載26，第四章我心飛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