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是個沒有故鄉(xiāng)的人。</p> <p class="ql-block"> 打小母親就一直是這樣說我的。</p><p class="ql-block"> 爸爸和媽媽都是浙江人。五十年代中期父親部隊轉(zhuǎn)業(yè)到了安徽。母親也從紹興跟到了合肥。</p> <p class="ql-block"> 年少時候，母親常常和我們姊妹說她的家鄉(xiāng)，提的最多的就是“暖西”。</p> <p class="ql-block"> 在那里，山是綠的，水是清的，清得能看見水里游著的小魚、蝦還有河底的鵝卵石。幾乎是家家都臨水而居。是用清澈的溪水編織的一方綠地。</p> <p class="ql-block"> 為了生活，十四歲的母親獨自離家外出求學(xué)。一走就是十年。二十四歲結(jié)婚時回了一次家。母親八十八歲去世，這期間回家不過三次，加起來沒有一個月的時間……</p> <p class="ql-block"> 母親在去世前的半個月前吧，對我們兄妹詳細(xì)的說出了她家老宅的具體地址。這個她以前從沒說過。仍然又一次地提到那個“暖西”。</p> <p class="ql-block"> 母親去世后的第一個清明，我們兄妹帶著母親的遺愿踏上了尋家的旅程。在母親的老家網(wǎng)上定好了民宿，約定了時間。民宿老板的車到動車站來接。</p> <p class="ql-block"> 車子漸漸離開喧鬧的城鎮(zhèn)，遠(yuǎn)處的大山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了。突然指著路牌司機(jī)對我們說道：“看！這就是暖西！”我們抬頭見牌子寫的是“楠溪江風(fēng)景區(qū)”。原來母親說的“暖西”就是楠溪江？</p> <p class="ql-block"> 楠溪江，位于溫州北部的永嘉縣境內(nèi)。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為什么外婆跟我們說的她是溫州人，到了母親這就成了永嘉縣了。母親的老家就在楠溪江支流的盡頭邊的一個村落。楠溪江的水美，巖奇，有點像漓江的山水，但是南溪多瀑布，大大小小的到處都是，又勝過漓江。母親的家鄉(xiāng)原來是這么美的。有句話叫“黃山歸來不看岳”那么南溪見過就不用再去看水了。</p> <p class="ql-block"> 楠溪的美是靜謐的，含蓄的，你只有走進(jìn)她，挨著她，才能夠體會到。母親生于斯，長于斯。楠溪已經(jīng)深深地烙進(jìn)母親的血液里。我可以想到在漫長的歲月里，母親思念著故鄉(xiāng)的模樣。當(dāng)記憶已模糊，畫面也由彩色褪變成黑白…那樣的想像和觸摸不到的感覺又是怎樣的無可奈何與絕望。</p> <p class="ql-block"> 最終，母親回到了家鄉(xiāng)。她長眠在楠溪江畔，與永嘉書院為鄰。我們姊妹成全了母親最后的心愿。</p> <p class="ql-block">楠溪江，母親的母親河。</p><p class="ql-block">楠溪江，母親最終的長眠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楠溪江，它攬母親入懷。</p><p class="ql-block">母親，枕楠溪入眠。</p><p class="ql-block">卻又成了我的詩和遠(yuǎn)方。</p><p class="ql-block">因為，她是我夢里的故鄉(xiāng)。</p> <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30日定稿于合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