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次,陪朋友去赴宴,到了以后,朋友把我拉向一位中年女子面前:“認(rèn)識一下,這是****廣告公司的董事長……”下面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清。是她,這怎么可能?不是她,怎么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以后是如何坐下的,吃了些什么,味道如何,我一概不知。</p><p class="ql-block">腦子一直在塵封的記憶里翻轉(zhuǎn)。 </p><p class="ql-block">那是十幾年前,我在牙科專家張醫(yī)生診所看牙時,只見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jìn)來一個年輕女子,看樣子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一米七左右的個頭。身著一襲黑色長風(fēng)衣,幾乎長及足背。風(fēng)衣沒系扣子,看得見里面上穿黑色緊身體恤,下著黑色超短裙。略帶蒼白的臉上,藍(lán)黑色的眼影襯得兩只大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兩泓清潭,深邃而又有神,這是一個很美麗的人!</p><p class="ql-block">“您來了!” </p><p class="ql-block">“您好,我想凈凈牙,再洗洗白。” </p><p class="ql-block">“請稍等一下?!?她便坐在候診椅上等候。這時,聽見一位患者大聲問醫(yī)生:“你們診所是不是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用品?我可不想傳染上艾滋病啊什么亂七八糟的病……”</p><p class="ql-block">張醫(yī)生道:“你看一人一個檢查治療包,還未開封呢。絕對是一次性的,你盡管放心好了?!?lt;/p><p class="ql-block">只見那女子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安。</p> <p class="ql-block">她從隨身帶著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支香煙點(diǎn)燃后,瞇起兩眼慢慢抽了起來。長長的手指可能是被香煙熏的,顏色深黃深黃的。張醫(yī)生看見了說:“這煙你要盡量少抽,它不僅對心腦血管有損害,而且對你的牙也不好,經(jīng)常反復(fù)清洗美白對牙也是有負(fù)作用的?!?lt;/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輪到黑衣女子就診了,張醫(yī)生給她檢查后,安排她到另一診室洗牙和做美白治療。我問張醫(yī)生此人是怎么回事?還未等張醫(yī)生開口,患者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p><p class="ql-block">原來她因家庭困難,十來歲就被送到戲校學(xué)習(xí),戲校畢業(yè)分配到了本市的一個劇團(tuán),但隨著人們娛樂方式的多樣化,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看戲的人日漸減少,始終沒安排她登過臺,劇團(tuán)就解散了。她別無所長,就去酒店作了坐臺小姐,陪人喝酒、唱歌、跳舞。酒店離這里不遠(yuǎn),天天從這兒走過來走過去,因此住在這附近的好多人都知道她。</p><p class="ql-block">自那次治療牙病后,對那黑衣女子很快便淡忘了。</p> <p class="ql-block">這地方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一次晨練時,見一黑衣女子來找一起鍛煉的“練友”,引起我的注意。那黑衣、那個頭、那長相都似曾見過。</p><p class="ql-block">我問那“練友”女的是誰?</p><p class="ql-block">她說是她女兒。我又問她女兒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說:“甚么也不做……”</p><p class="ql-block">后來聽別的鍛煉的人說,她女兒先是在酒店坐臺,后又被人包養(yǎng)……</p><p class="ql-block">是她,不錯,她就是我在牙醫(yī)診所見到的那個人!</p><p class="ql-block">十幾年過去了,她是怎么走過來的?她又是如何成了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廣告公司的董事長的呢?</p><p class="ql-block">我滿懷疑問的等吃了飯,道了別,急忙問我的朋友。朋友說:“她可是個傳奇式的人物,她當(dāng)過坐臺小姐,被人包養(yǎng)過……”朋友說的與我先前聽說過的大致相同,但后來她的經(jīng)歷令我唏噓不已。</p><p class="ql-block">原來她在酒店坐臺時曾被一大款看中,那大款幾次三番地給她打電話,約見她,并承諾給她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p><p class="ql-block">“我只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p><p class="ql-block">那大款說:“給你說明白吧,我有家,有孩子,我不想離婚。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我愿包養(yǎng)你,一個月給你六萬元,你看行嗎?”</p><p class="ql-block">后來每月增加到10萬元。</p><p class="ql-block">她心里明白這不過就是一個錢色交易而已!</p><p class="ql-block">那大款仍不罷休:“一般二般的女的我還真看不上呢……”</p><p class="ql-block">“錢和其他問題還可以再商量,我們相愛,什么問題都好解決?!?lt;/p><p class="ql-block">那大款軟纏硬磨,窮追不舍,到底感動了她,她以為遇到了真正愛她的人。</p> <p class="ql-block">她的媽媽知道她被包養(yǎng)的事情以后,非常生氣。</p><p class="ql-block">“知道你沒有工作心里痛苦,可也不能去酒店坐臺呀,現(xiàn)在又和那人不明不白的在一起,這算甚么事呢?”</p><p class="ql-block">“什么愛情、感情,我告訴你,你和那人目前就像一列火車上同行的乘客,看著像一家人似的,但當(dāng)火車到站時,他一看到自己的家人,恐怕連和你打個招呼,道聲再見都顧不上,就急急忙忙奔向了家人的懷抱……” </p><p class="ql-block">“他就是離了婚,這樣的男人也靠不住。他能對現(xiàn)在的妻子不忠誠,他將來也會這樣對你……” </p><p class="ql-block">但她太渴望擺脫酒店三陪的生活了!</p><p class="ql-block">從此,她被他金屋藏嬌,住進(jìn)了豪華別墅,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他為她出手闊綽,除了包養(yǎng)費(fèi)還經(jīng)常送她貴重首飾和高檔衣服。他欣賞她,贊美她。他隔三差五過來一次,每次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每逢年節(jié)他總是囑咐她一定要等他,待他敷衍妻子孩子后,隨時會到她這兒來。 </p><p class="ql-block">這豪華別墅就像一具金絲籠子,把她牢牢地圈在了里面。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他喜愛的藏品,一個玩偶。</p> <p class="ql-block">她的腦海中也常常浮現(xiàn)起在酒店的尷尬與無奈,那喝了酒后要求陪唱的客人在昏暗的燈光下邊唱邊動手動腳的低俗,要求陪舞客人的令人難耐的近距離。有時帶著女眷來的客人,女眷向她投來的鄙視而又討厭的目光。一次她上前陪酒,女眷竟對她大吼:“走開,你這骯臟的東西……</p><p class="ql-block">在無數(shù)個孤獨(dú)的夜晚,她不僅渴望自由,也懷念過去那個曾經(jīng)關(guān)于繪畫,關(guān)于藝術(shù)的夢想。</p><p class="ql-block">她常常處于百無聊賴之中,常常想大聲吶喊幾聲,一吐心中的郁悶。</p><p class="ql-block">她被包養(yǎng)的事終于被那大款的妻子知道,大款的妻子到處打聽她在哪里,找到后對她大打出手,最后以把她趕出別墅而告終。</p><p class="ql-block">自此,那大款始終再也沒有露過面。</p><p class="ql-block">后來在家人的勸說和鼓勵下,她開始補(bǔ)習(xí)文化,選修自己喜歡的繪畫。終于考上了本市一所大學(xué)工藝美術(shù)專業(yè)的走讀班。她排除一切雜念和外來干擾,刻苦學(xué)習(xí),潛心練畫。畢業(yè)后,一切從頭做起,開辦了廣告公司,在同學(xué)和親友們的幫助下,業(yè)務(wù)越來越多,吃苦打拼,公司規(guī)模愈來愈大。 </p><p class="ql-block">她慶幸自己終于擺脫了過去,開始了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她說過:不管人們怎樣看我,不管我的過去如何,走好現(xiàn)在和明天的路才是最最重要的。</p><p class="ql-block">感嘆人生之路,坎坎坷坷。更感嘆她就像一棵晚開的花雖走過彎路,經(jīng)過風(fēng)雨,但也開放得如此鮮艷、美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