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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 28 回 秀才攜棋訪縣衙 巧遇佳人續(xù)前緣</b></p> <p class="ql-block"> 《詩經(jīng)》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秀才顯然對那個倩影一見鐘情了，但是大人的義女并不知情。</p><p class="ql-block"> 今天她和大人順路所以在府學(xué)露面，她怎么也不會想到就這么一面，讓李秀才從此神魂顛倒，如墜五里云霧，他與李小姐的愛情故事也就從此拉開了序幕。</p><p class="ql-block"> 此時正值嘉靖元年壬年（1522 年）春天，高墻大院中粉紅的桃花散發(fā)出淡淡清香，淮安府學(xué)今天請來嘉賓，山陽知縣大人講學(xué)。</p><p class="ql-block"> 李秀才姓李名云天，字翔龍，號逸塵。家住龍窩巷，打小父母雙亡，與步履蹣跚的奶 奶相依為命，左鄰右舍都說他命里與父母相克。</p><p class="ql-block"> 但是翔龍從不認命，略知詩文的奶奶含辛茹苦地把孫兒拉扯大，同時還讓他進私塾學(xué)習(xí)圣賢文章。</p><p class="ql-block"> 正因為如此， 自尊心極強的翔龍最不愿人提父母，不過據(jù)說他父親是不小的京官，本來翔龍這個官二代可以衣食無憂，哪曾想命運捉弄了他。所以，膽小的翔龍不敢與權(quán)貴抗爭，只能低眉順眼茍活于世。</p><p class="ql-block"> 然而，今天的那個倩影讓他一下子有了奮斗的動力，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那樣他和那個倩影才有可能。神圣的愛情一旦對誰施了魔法，誰都會身不由己。</p><p class="ql-block"> 明代的府學(xué)、州學(xué)、縣學(xué)、稱作郡學(xué)或儒學(xué)。凡經(jīng)過本省各級考試進神態(tài)入府、州、縣學(xué)的，通稱生員，俗稱秀才。</p><p class="ql-block"> 取得生員資格的入學(xué)考試叫童試，也叫小考、小試。童生試包括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院試由各省學(xué)政主持，學(xué)政又名提督學(xué)世沖院，故稱這級考試為院試。</p><p class="ql-block"> 沈坤走進府學(xué)大門，前廳先師孔圣人的畫像特別醒目，向里走是生員們讀書的地方。進了府學(xué)和私塾迥然不同，首先不要求學(xué)生每天必到，他們定期集中，聽取例行公事的訓(xùn)示，或是由府縣官員蒞臨講學(xué)，就像今天請來大人一樣。</p><p class="ql-block"> “今天府學(xué)非常榮幸地請來大人講學(xué)，各位生員務(wù)必要用心聆聽，不要辜負大人對大家的殷切期望。”先生拿起戒尺一拍，講臺下每個人正襟危坐用心聆聽。</p><p class="ql-block"> “生員們，你們一個個都是人杰地靈淮安的人才，將來你們之中必定有人能夠狀元及第的?！贝笕饲辶饲迳ぷ娱_講，“俗話說十年寒窗苦，正所謂‘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山陽縣就有你們學(xué)習(xí)的榜樣，大魚市口的蔡大人是名震山陽的京官。當年他科舉進入殿試，被英明神武的皇上欽定為榜眼，成了名聞遐邇的蔡翰林，那是所等的榮耀…… ”</p><p class="ql-block"> 生員聽得特別認真，沈坤邊聽心里邊想自己現(xiàn)在沒有什么優(yōu)勢，只能苦讀圣賢書，積蓄才學(xué)等待騏驥一躍的機遇。</p><p class="ql-block"> 他知道科考列一、二等者，取得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稱科舉生員，好友吳承恩很厲害，鄉(xiāng)試要乘船沿著運河南下到金陵，俗稱趕考。</p><p class="ql-block"> 因此，科舉階梯的第一級就是鄉(xiāng)試，如此才有一展抱負的機緣。</p><p class="ql-block"> 大人真不愧是大才，他的講學(xué)引發(fā)生員們強烈共鳴，特別是下午分享的科考經(jīng)歷讓每 個人覺得特別受用，傍晚時分他的講學(xué)才結(jié)束……</p><p class="ql-block"> 散學(xué)了，生員們?nèi)齼蓛蓪倓偞笕说闹v學(xué)品頭論足，吳承恩對沈坤說：“十洲，我們知縣真是滿腹經(jīng)綸，剛才他引經(jīng)據(jù)典，講得十分透徹。鄉(xiāng)試我一定會精心準備，不負先生與大人的苦心栽培。”</p><p class="ql-block">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兩句話自古被讀書人奉為圣旨，普天之下多少學(xué)子挑燈夜戰(zhàn)，多少個春秋他們聞雞起舞，只為了心中的夢想，夢想著一舉高中。</p><p class="ql-block"> “嘿，翔龍，你怎么了，今天感覺你哪不對?！眳浅卸饕慌睦钚悴诺募绨?，把他嚇了一跳。</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看你這熊樣！你是不是思春了？ ”汝忠一道道破李秀才的心思。</p><p class="ql-block"> “別胡說，哪有啦？ ”</p><p class="ql-block"> “是不是大人身邊那位妙齡女子？ ”承恩繼續(xù)追問，李秀才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說被我說中了？ ”</p><p class="ql-block"> “你就別逗他了，他都那樣了?！笔蘅床幌氯チ诉B忙阻止道。</p><p class="ql-block"> “你個生瓜蛋子，你不懂?！背卸鞑煌虏豢欤澳膫€少男不思春？既然有目標，那就追！” </p><p class="ql-block"> “追，我拿什么追？ ”李秀才不再躲閃一臉無可奈何地說道。</p><p class="ql-block"> “你小子溜須拍馬比誰都厲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p><p class="ql-block"> “什么意思？ ”李秀才被承恩說得動心了，可他被承恩說得云里霧里的，忍不住怯生 生地問。</p><p class="ql-block"> “創(chuàng)造機會接近目標?！?lt;/p><p class="ql-block"> “我聽說大人喜歡收集各式棋具，你何不投其所好？ ”承恩神秘地說。 </p><p class="ql-block"> “此話當真？ ”</p><p class="ql-block"> “自然，再透露內(nèi)幕消息——”承恩故意欲言又止，把李秀才急得兩耳撓腮。</p><p class="ql-block"> “說啊， 汝忠?！?lt;/p><p class="ql-block"> “我有個條件?！崩钚悴艤惲诉^來，承恩一搖折扇。 </p><p class="ql-block"> “你說，你快說—— ”</p><p class="ql-block"> “我饞了，想喝一碗上坂街辣湯了?！?lt;/p> <p class="ql-block"> “走，現(xiàn)在我們就去?！?lt;/p><p class="ql-block"> 吳承恩拉上沈坤，三個人邊走邊聊天，李秀才滿面紅光地提醒道：“這下能說了吧？” </p><p class="ql-block"> “小道消息小姐是大人義女，姓李，擅長爛柯?！眳浅卸魃裆衩孛氐卣f。</p><p class="ql-block"> 李秀才聽了心中大喜，他家中正好有一副上好的云子，是父親大人留下的。翔龍在奶奶的指點下幼年便學(xué)會了圍棋，只是他平時深藏不露，但是世事洞明的承恩知道秀才的棋技遠在他之上。</p><p class="ql-block"> 他們穿行在漕運總督府署部院東邊的韋墻巷，幾年的天災(zāi)人禍后，山陽城慢慢恢復(fù)了生機。 </p><p class="ql-block"> “汝忠，考考你，你知道韋墻巷的前世今生嗎？ ”冷不丁李秀才指著這條巷子問。</p><p class="ql-block"> “這我哪知道？說說看。”</p><p class="ql-block"> 李秀才得意地娓娓道來，這個巷子據(jù)老輩講原來叫韓家巷，這里還有一段驚心動魄的歷史故事。</p><p class="ql-block">這條巷子因韓信祖祖輩輩住這里而得名，韓信很小父母雙亡成了孤兒，他討食漂母， 承受胯下之辱，熟讀兵書，后來投奔劉邦帳下，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將軍。</p><p class="ql-block"> 可是，韓將軍替劉邦打下了漢室江山，劉邦卻聽信饞言，說什么功高蓋主，正應(yīng)了那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借口御駕親征讓臭名昭著的呂后對韓信滿門抄斬，韓信得知消息快馬到淮安山陽，把韓家巷去半邊，成了如今的“韋墻巷 ”了。</p><p class="ql-block"> 李秀才家住龍窩巷離上坂街一箭之遙，自然對這里十分熟悉，上坂街的辣湯名揚山陽，大災(zāi)后的山陽煙火氣得以快速升溫。</p><p class="ql-block"> “老板，來三碗辣湯。”吳承恩等三人來到了熱鬧的上坂街，看到那熱氣騰騰的大木桶他迫不及待地招呼。</p><p class="ql-block"> “這辣湯乃人間妙味，絕對稱得上山陽一絕?！焙戎r美的辣湯，沈坤邊吃邊評價，店家聽了自然笑逐顏開，“老板再來一碗。”</p><p class="ql-block"> 沈坤也許是肚子真餓了，他狼吞虎咽地喝了一碗后站了起來，順便將銀子塞在老板的口袋里。</p><p class="ql-block"> 吳承恩一邊喝辣湯一邊吃油條，從臉上就可以看出由內(nèi)而外的滿足。三個人吃完了， 李秀才剛要付錢，老板笑嘻嘻地說：“這位公子已經(jīng)付過了?！?lt;/p><p class="ql-block"> “十洲，這多不好意思，說好我請客—— ”</p><p class="ql-block"> “沒錯啊，你請客，我掏錢嘛！”</p><p class="ql-block"> 吳承恩笑了，他們告別了李秀才叫了船，沿水路回河下。</p><p class="ql-block"> “汝忠，你為李秀才上下張羅， 自己有沒有秦晉之好？ ”沈坤坐在船頭問道。</p><p class="ql-block"> “去你的，我沒問你，他倒問起我來了?！?</p><p class="ql-block"> “說真的。”</p><p class="ql-block"> “沈坤，你我二人如此交好，我倒有個想法，不知你愿不愿聽？”吳承恩突發(fā)奇想。 </p><p class="ql-block"> “什么想法，說來聽聽?！鄙蚶け凰f動了心，連忙追問承恩。</p><p class="ql-block"> “將來我們?nèi)绻粌阂慌蔷徒Y(jié)為兒女親家，好不好？ ”吳承恩大聲說。</p><p class="ql-block"> “好??！如果兩兒或兩女，那么就讓他們結(jié)為兄弟姐妹?！鄙蚶ね滩ㄊ幯倪\河水動情地說。</p><p class="ql-block"> “說得好，就依你！”</p><p class="ql-block"> 兩個青春少年他們手拉著手，望著水中火紅的夕陽，吳承恩脫口而出：“一道殘陽鋪水 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p><p class="ql-block"> “兩位公子，碼頭到了?！贝以诖a頭靠了岸，兩人踩著跳板上了岸。</p><p class="ql-block"> 此刻的河下古鎮(zhèn)炊煙裊裊， 白天熱鬧的湖嘴大街恢復(fù)了平靜，街道旁燈籠慢慢亮了起來，給晚歸的人們照亮了前行的路，眼前的巷子幽深了許多。</p><p class="ql-block"> “讓開讓開?！鄙砗笸蝗粋鱽眍U指氣使的叫囂聲，他倆回頭一看一頂八抬大轎正招搖過市。</p><p class="ql-block"> “這些鹽商，有幾個臭錢，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這么寬的路哪里夠他走？ ”吳承恩看著轎子走遠發(fā)著牢騷。</p><p class="ql-block"> 兩個人結(jié)伴而行，徜徉在湖嘴大街上，深巷里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讓這寧靜的街道變得更加寂靜。條條青石訴說著他們的友誼，盞盞燈籠照亮了他們的抱負。</p><p class="ql-block"> “汝忠我到了，再會?！钡搅酥裣锝郑蚶]手作別。 </p><p class="ql-block"> “回吧，我走了！”吳承恩沿著竹巷街向東走去。</p><p class="ql-block"> “少爺你可回來了。”沈府的下人見到了沈坤連忙打招呼，沈坤從他們的眼神里感覺到不大對勁，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他不由加快速度。</p><p class="ql-block"> “娘，我回來了?！鄙蚶みM了院子。</p><p class="ql-block"> “小少爺，少奶奶在老爺身邊呢?！毙×岬哪樕厦黠@掛著淚珠，沈坤心情沉重起來。 </p><p class="ql-block"> “爹，娘?！鄙蚶に活^闖了進來。</p><p class="ql-block"> 少奶奶坐在床邊，床上的爹爹一臉憔悴，沈坤快速來到床頭急切地問：“娘，爹這是怎 么了？ ”</p><p class="ql-block"> “十洲，爹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鄙蛏贍斅牭絻鹤勇曇魪娮餍︻伒?，“今天聽大人講學(xué) 了？ ”</p><p class="ql-block"> “爹，你少說話多休息，等爹爹病好了，我慢慢跟你說，娘，爹得的什么?。?”沈坤追問他娘。</p><p class="ql-block"> “十洲，你爹他沒大礙，休息休息就好了?！鄙倌棠套炖镞@么說，心里卻比誰都擔(dān)心。 </p><p class="ql-block"> “哦，那爹你好好休息，我看書去了?！鄙蚶ね顺隽烁改阜块g。</p><p class="ql-block"> “他爹，時間過得真快，十洲都已經(jīng)虛十七了，轉(zhuǎn)眼成大人了?！鄙倌棠汤腥说氖趾退勚?，“為了這個家你積勞成疾，都是我無能啊。”</p><p class="ql-block"> “別這么說，你是沈家最大的功臣，為沈家生了這么聰明的兒子，你是沈家的大恩人。” 沈少爺緩緩地說。</p><p class="ql-block"> “不說了，好好養(yǎng)病，我們娘兒倆都指望你呢，我去給你裝口你愛吃的粥來?！?</p><p class="ql-block"> “嗯?！?lt;/p><p class="ql-block"> 小玲見眼生情從廚房盛來了溫?zé)岬拿字?，少奶奶接過碗來到了房間：“他爹，來，我扶 你起來吃?！?lt;/p><p class="ql-block"> “好?！?lt;/p> <p class="ql-block"> 少奶奶細心地把另一個枕頭放在男人的身后，然后端起碗拿起勺子喂男人吃。 </p><p class="ql-block"> 沈煒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吃?！?lt;/p><p class="ql-block"> “不，現(xiàn)在你是病人，我喂?！?lt;/p><p class="ql-block"> “娘—— ”沈坤捧著書一頭走進來，他抬頭看到了這情景說，“爹，你起來吃飯了？ ” </p><p class="ql-block"> “嗯，有問題要問你娘？ ”</p><p class="ql-block"> “不急不急的，等爹吃好了，我再來問。”沈坤說著跑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回書房的路上，看著父母如此恩愛，他的心里覺得很溫暖，生在這樣一個溫馨的大家庭里，真是他莫大的幸運。</p><p class="ql-block"> “奶奶，我回來了?！痹僬f李秀才回到了龍窩巷的家，一進屋他翻箱倒柜找了起來。 </p><p class="ql-block"> “大孫子，你找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 “奶奶，小時候你教我下棋的棋呢？ ”翔龍邊找邊問。 </p><p class="ql-block"> “你找它做什么？ ”奶奶好奇地問。</p><p class="ql-block"> “奶奶，你聽我說—— ”</p><p class="ql-block"> 李秀才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奶奶聽了連連點頭：“嗯，這倒可以試試。你等一下，奶奶給你拿去啊?！?lt;/p><p class="ql-block"> “哦。”</p><p class="ql-block"> 這兩間民房早已破敗不堪，祖孫倆靠他遮風(fēng)擋風(fēng)，雖然破敗，但是對祖孫二人來說卻非常重要，因為這是翔龍爹娘留下的祖宅，這里有著三代人共同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在這，你把它好好洗洗?！?</p><p class="ql-block"> “嗯呢，奶奶?！?lt;/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下午李秀才帶上棋具，來到了府市口縣衙門前，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才能進得了守衛(wèi)森嚴的縣衙。就在他萬分糾結(jié)之時，突然昨天府學(xué)看到的倩影出現(xiàn)眼前。</p><p class="ql-block"> 他覺得機會來了，于是迎了上去。眼前的李小姐楚楚動人，她一襲長裙，把女子的嫵媚呈現(xiàn)得淋漓盡致。李秀才直勾勾地盯著小姐，一旁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大膽狂徒，居然光天化日—— ”</p><p class="ql-block"> 李秀才當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深施一禮：“小姐，我是本縣府學(xué)生員。我叫李云天，字翔龍，久聞大人平日里日理萬機，閑暇之余喜歡下下棋，我有幸淘得棋具，欲與大人切磋一二，不知—— ”</p><p class="ql-block"> 李小姐打量來了倒真是書生意見，模樣倒也說得過去，雖然不是玉樹臨風(fēng)，但是至少也可以說相貌堂堂，特別是他談吐不俗，是個文墨之人。</p><p class="ql-block"> “義父正忙于公事，公子如果不棄，小女子倒愿意與你切磋一二。”李小姐在縣衙憋屈，所以拉著丫鬟出來透透氣，不想碰到了一個書生，她即刻表示歡迎。</p><p class="ql-block"> “那，小姐，小生恭敬不如從命了。”李秀才心里正想著如何才能像承恩他們所說接近目標，沒承想想什么來什么，他跟著小姐丫鬟進了縣衙。</p><p class="ql-block">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