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永失吾師吾友:悼念詩人聞頻先生</p><p class="ql-block">驚聞聞頻先生于2025年4月25日夜溘然長逝,手中之茶杯突然變得沉重無比,茶水映出我扭曲之面容,一如我此刻支離破碎之心境。五十四年前在延川縣初識先生之情景猶在眼前,而今先生卻已化作一縷詩魂,飄散在這暮春之夜空里。電話那頭傳來之噩耗,讓我如遭雷擊,半晌不能言語。前幾天還在微信里閑聊的先生,怎么就這樣突然與我們天地永隔了?</p><p class="ql-block">記得那是1971年的延川,我作為一名駐軍士兵,有幸與先生比鄰而居。那時的聞頻先生已是才華橫溢的青年詩人,而我不過是個對文學懷有朦朧向往之毛頭小子。先生從不以師長自居,卻用他特有之方式,在我心中播下了文學之種子。我們共同參與《第九支隊》歌劇演出的日子,先生一邊撥弄三弦,一邊向我講述詩歌之奧秘,那些場景如今想來,恍如昨日。</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中期,命運將我們分開——先生赴西安工作,我則輾轉(zhuǎn)至寧夏,后又入復旦大學中文系求學。地理之距離從未切斷我們心靈之紐帶,每次在西安或銀川重逢,先生總是用他那充滿智慧之談吐,為我打開一扇扇文學之窗。他的話語如同他詩中之意象,既質(zhì)樸又深邃,總能在我困惑時給予點撥,在我迷茫時指明方向。</p><p class="ql-block">先生之于我,是師亦是友。他從不刻意教導,卻在日常交談中完成了最深刻的文學啟蒙。記得他常對我說:"文學不在云端,而在泥土里。"這句話影響了我一生的美學觀。先生自己正是這樣一位扎根生活之詩人,他的詩作從不高蹈虛浮,總是飽含對普通人之深情凝視。他那雙善于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總能從最平凡處捕捉到最動人之詩意。</p><p class="ql-block">先生待人至誠,對后輩更是傾囊相授。他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文學青年,而他從不以權威自居,總是以平等之姿態(tài)與他們交流。他有一種罕見之能力——能敏銳地發(fā)現(xiàn)每個人身上的閃光點,并給予真誠之鼓勵。我的處女作正是在先生與谷溪老哥之潤色下得以發(fā)表,那是我文學生涯之起點,而先生就是那個為我點亮明燈之人。</p><p class="ql-block">二十年前寫《聞頻印象》時,我曾說:“老友如同一壺老酒,即使蒙塵,即使孤寂,芬芳卻仍舊芬芳?!比缃?,這壺老酒突然被打翻,芬芳四溢卻再也無法續(xù)杯。先生走了,帶著他未盡之詩篇,帶著他對文學、書畫等無限的美學熱忱,也帶走了我生命中一段最珍貴之友誼。</p><p class="ql-block">先生晚年仍筆耕不輟,每每有新作問世,必先寄我一閱。他的詩風愈發(fā)凝練,意境愈發(fā)深遠,字里行間流淌著對生命之深刻體悟。就在上月,我們還通過微信討論他新寫的一組鄉(xiāng)土詩與他的畫作,先生之文字鏗鏘有力,仍擲地有聲、依然洪亮震耳,思維依然敏捷,誰能想到那竟是我們最后一次長談?</p><p class="ql-block">此刻,我的書桌上還攤開著先生貺贈于我的最后兩本詩書畫集,扉頁上有他親筆題寫之"荊竹老弟正之"。這熟悉之字跡依然鮮活,而寫字之人卻已遠去。先生常說:“詩書音畫,是抵抗遺忘之方式?!倍?,先生用他畢生之創(chuàng)作,為自己筑起了一座不朽之紀念碑。</p><p class="ql-block">聞頻先生走了,在這個櫻花紛飛之季節(jié)。長安城少了一位真正的詩人與文人書畫家,而我卻失去了一位亦師亦友之人生向?qū)?。但先生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永不消逝——他的詩書畫作,他的為人、他對文學藝術始終如一之赤子之心,皆將永遠照亮后來者之道路。</p><p class="ql-block">先生,愿您在另一個世界依然畫作不斷、詩情滿懷。而我們,將在這人世間繼續(xù)傳誦您的詩篇,延續(xù)您未竟之藝術美學理想。死亡可以帶走生命,卻帶不走您用文字創(chuàng)造的那個永恒之世界。</p><p class="ql-block">泣血頓首,謹以此文祭奠我敬愛的聞頻先生。</p><p class="ql-block">荊竹 泣書</p><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26日晚于風聲樓</p> <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26日中午,收到著名詩人聞頻先生女兒短信,告知先生于昨晚去世。剎那間讓我淚崩,聞頻于我亦師亦友,沉痛之際,遂寫悼詩一首,寄托哀思。</p><p class="ql-block">七律·痛悼詩人聞頻先生</p><p class="ql-block">詩畫雙絕譽滿樓,</p><p class="ql-block">山花曾伴路遙游。</p><p class="ql-block">秋歌罌粟凝哲韻,</p><p class="ql-block">荷釣寒江寄晚舟。</p><p class="ql-block">藝海揚帆追信天,</p><p class="ql-block">文壇執(zhí)筆寫風流。</p><p class="ql-block">忽聞駕鶴西歸去,</p><p class="ql-block">渭水嗚咽云自愁。</p><p class="ql-block">荊竹于2025年4月26日</p><p class="ql-block">注:我的詩以“詩畫雙絕”總領,中二聯(lián)分別概括其詩歌成就(秋歌罌粟指代表作《秋風的歌》《紅罌粟》)、繪畫創(chuàng)作(荷釣寒江指《荷塘寄情》《獨釣寒江》)、文學貢獻(創(chuàng)辦《山花》培養(yǎng)路遙)和藝術追求(信天游詩風)。尾聯(lián)以渭水云愁作結,既體現(xiàn)地域特色又寄哀思。全詩嚴格遵循平水韻,頷聯(lián)頸聯(lián)對仗工穩(wěn),意象選擇均源自傳主生平。</p><p class="ql-block">詩意棲居與畫藝探尋的審美征程</p><p class="ql-block">陜西詩人聞頻(原名焦文平)1940年12月出生于陜西,1963年畢業(yè)于西北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后被分配至陜北延川縣工作,曾擔任中學教師、縣文藝宣傳隊創(chuàng)作員等職。他與路遙、谷溪等人共同創(chuàng)辦了延川文藝刊物《山花》,并在此期間成為路遙的文學啟蒙老師,甚至為路遙取了“路遙”這一筆名。</p><p class="ql-block">1979年調(diào)入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歷任《延河》文學雜志詩歌編輯、副主編,后任編審、專業(yè)作家,198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其代表作《秋風的歌》《紅罌粟》等詩集廣受贊譽,早期作品《大娘的話》被收入中學語文教材,成為其文學影響力之重要標志。他長期擔任陜西省作協(xié)詩歌領導小組組長,與公劉等詩人交往密切,其詩風以空靈、富有哲理著稱,被評價為“新時代的信天游”。晚年聞頻轉(zhuǎn)向繪畫創(chuàng)作,以花鳥畫見長,作品《荷塘寄情》《獨釣寒江》等展現(xiàn)了他詩畫交融之藝術境界,2020年出版《聞頻花鳥畫選》引發(fā)關注。他曾任西安市文史研究館館員,2020年仍活躍于文壇,參與圖書捐贈、藝術展覽等活動,持續(xù)展現(xiàn)創(chuàng)作熱情。</p><p class="ql-block">聞頻一生兼具詩人、編輯、畫家多重身份,其作品融合陜北地域文化與文人情懷,被譽為“詩畫雙絕”。他與路遙的師生情誼、對文學藝術之純粹追求,以及晚年“衰年變法”之藝術探索,均成為陜西文壇之佳話。</p><p class="ql-block">他的職業(yè)生涯與創(chuàng)作成就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p><p class="ql-block">一是教育與早期職業(yè):聞頻大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到陜北延川縣,擔任中學教師和宣傳隊創(chuàng)作員。1972年,他與谷溪、路遙等人共同創(chuàng)辦了《山花》詩刊,進一步推動了當?shù)氐奈膶W氛圍。</p><p class="ql-block">二是文學成就:他的詩歌作品廣受贊譽,其中包括《秋風的歌》、《紅罌粟》和《聞頻抒情詩選》等。他的詩歌風格空靈,富有詩意,深受讀者喜愛。1988年,聞頻加入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并曾擔任《延河》文學月刊副主編及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詩歌領導小組組長。</p><p class="ql-block">三是繪畫生涯:除了文學,聞頻也對繪畫有著濃厚的興趣與卓越之才能,并取得豐碩成果。</p><p class="ql-block">荊竹2025年4月26日謹記</p><p class="ql-block">附友人痛悼聞頻先生詩文</p><p class="ql-block">本人雖未曾謀聞頻先生面,然其文名著作遠播。故拙詩哀悼,僅表心意耳。</p><p class="ql-block">1.遠眺文平.緬懷聞頻先生 </p><p class="ql-block">青山間或有愁云,</p><p class="ql-block">涇渭蹉跎藝夢沖。 </p><p class="ql-block">花發(fā)徒搔生懊悔,</p><p class="ql-block">時光枉憶逝從容。 </p><p class="ql-block">詩回寂月頻華煜,</p><p class="ql-block">畫燼孤燭暗意宏。</p><p class="ql-block">文旅芳幽何處覓? </p><p class="ql-block">聞賢遠影郁蔥蘢。</p><p class="ql-block">韓星明于2025年4月27日</p><p class="ql-block">2.依荊竹韻再悼聞頻公</p><p class="ql-block">墨痕猶濕小瀛洲,</p><p class="ql-block">鶴唳遙傳薤露秋。</p><p class="ql-block">筆底星霜明復暗,</p><p class="ql-block">人間蘭杜去還留。</p><p class="ql-block">千章自鑄河山骨,</p><p class="ql-block">一葦曾航今古愁。</p><p class="ql-block">莫道長安詩客杳,</p><p class="ql-block">夜光仍在硯中浮。</p><p class="ql-block">楊森翔于2025年4月27日晚</p><p class="ql-block">3.北京楊世杰兄微信留言說:</p><p class="ql-block">驚悉痛失尊師聞頻,心中悲</p><p class="ql-block">痛難以言表,1971年我參加延川縣文藝宣傳隊,與焦老師相識,并得到過老師的寵信與呵護,曾經(jīng)有過對我的生活照顧和藝術指導,在老師創(chuàng)作的知青插隊題材的小歌劇《延安路上》擔任主要角色時,焦老師就對我說過:這個角色就演你自己插隊的經(jīng)歷?!?,此劇被選為參加陜西省小戲匯演劇目后,又與老師及韓美勤大姐在延安歌舞團進行培訓、排練數(shù)月,期間帶我認識了賀藝、白龍、黨音執(zhí)、曉蕾、劉成章等好多位延安文學藝術界前輩;老師與路遙共同創(chuàng)作的七場歌劇《第九支隊》時,從采訪到劇本創(chuàng)作,讓我全程參與,不但讓我飾演了主要角色馬國威,還讓我擔任了導演,1974年我去陜西省人藝學習時,老師又把我介紹給在陜西省廣播電臺工作的他的同學馮福寬老師,想讓我做播音員,老師為我真是用心良苦?。∪ツ昱c他的學生黑建國還商量有機會專程去西安看望一下老師,沒想到竟成了遺憾!</p><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26日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