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山隱雨夢間，步步叩心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無邊月</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圖/網(wǎng)絡(luò)圖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知何時(shí)墜入這場雨霧彌漫的長夢。晨光似真似幻地透出來時(shí)，我已立在山前。山隱在云霧深處，看不真切，卻又分明感到它的存在，像心底某個(gè)模糊的執(zhí)念，時(shí)而清晰，時(shí)而縹緲。山腳下浮動(dòng)著潮濕的涼意，混合著泥土與草木的氣息，石階上凝著細(xì)密的水珠，泛著幽幽的光，每一級都仿佛承載著不屬于現(xiàn)世的重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抬腳邁上石階，涼意從足底漫上來的瞬間，似乎聽見夢囈般的回響。余光瞥見轉(zhuǎn)角處閃過一道灰影，可回頭時(shí)，只有霧靄在翻涌，如同夢的碎片轉(zhuǎn)瞬即逝。草葉上的露珠輕輕一碰就簌簌墜落，恍惚間，那些被遺忘的往事也如這露珠，從記憶的角落滾落——小時(shí)候總愛幻想山那邊的世界，以為翻越重巒就能觸到星辰；長大后才懂得，真正的山不在遠(yuǎn)方，而在心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雨絲漸密，霧氣濃稠如墨。石階蜿蜒向前，有的地方被磨得光滑，有的地方棱角尖銳。低頭看路時(shí)，頭頂垂下的雨簾里突然映出半張臉：鼻梁的弧度與我相似，眼尾卻凝著陌生的霜。再抬頭，只剩雨滴砸在枯葉上的悶響，分不清是現(xiàn)實(shí)的雨聲，還是夢中的幻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轉(zhuǎn)過彎，霧靄凝成一道人影。灰衣白裳背對而立，發(fā)梢垂落的弧度，竟和我日常模樣別無二致。衣袂無風(fēng)自動(dòng)，我張了張口，喉間卻堵著團(tuán)化不開的云霧。等繞到正面，那人轉(zhuǎn)過半張臉，眉眼處光斑細(xì)碎，像隔著毛玻璃。鼻梁、下頜，分明是我的輪廓，可那雙眼睛里流轉(zhuǎn)的神色，卻陌生得如同從未謀面的過客。山風(fēng)掠過，身影化作萬千光點(diǎn)消散，只留衣袂掃過的涼意，停在腕間。</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雨勢突然變急，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身上生疼。可這疼痛，又像是夢里特有的鈍感。山路成了泥潭，每走一步，腳都要從粘稠的泥漿里費(fèi)力拔出。泥漿漫過腳踝時(shí)，水中倒映出扭曲的人影，長發(fā)散開如海藻，手臂在渾濁里若隱若現(xiàn)。抬頭再看，只剩自己破碎的倒影在漣漪中晃動(dòng)。</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山腰處，漆黑密林?jǐn)r住去路。樹木扭曲盤結(jié)，枝椏如枯骨交錯(cuò)，遮盡最后一絲天光。踏入其中，腐葉在腳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潮濕空氣里彌漫著腐朽的氣息。幽光在林間忽明忽暗，追過去，只見那道灰影倚著歪脖樹，手中把玩著褪色的紙風(fēng)車。那風(fēng)車的竹骨早已開裂，彩紙也被雨水洇得模糊，可轉(zhuǎn)動(dòng)時(shí)發(fā)出的吱呀聲，卻和童年時(shí)一模一樣。伸手去抓，風(fēng)車突然化作片片紙屑，被風(fēng)卷著沒入雨幕。</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路消失了，只剩布滿荊棘的小徑。荊棘刺破衣衫、劃傷皮肉，鮮血混著雨水滲出來。可這血珠，落在地上竟化作點(diǎn)點(diǎn)熒光，飄向空中。迷霧中，那身影立在荊棘盡頭，指尖纏繞帶刺的藤蔓，每一根都連著我身上的傷口。越靠近，藤蔓勒得越緊，血珠順著藤蔓滴落，在泥地里開出暗紅的花，而這些花，在下一個(gè)瞬間就變成了飛舞的蝴蝶，消散在霧中。</p><p class="ql-block"> 穿出密林，暗河橫在眼前。河水泛著青黑，翻涌著腥臭的泡沫，漩渦一個(gè)接著一個(gè)，仿佛要將一切吞噬。白骨搭成的橋在雨中嗚咽，每根骨頭都泛著森冷的光。橋中央，那身影赤足而立，腳下白骨滲出墨色液體，與我在河中的倒影漸漸重疊。當(dāng)我踏上橋的那一刻，整個(gè)世界開始旋轉(zhuǎn)，分不清是在過橋，還是在穿越夢與現(xiàn)實(shí)的邊界。</p><p class="ql-block"> 越往上，寒意越徹骨，雨成了冰碴，砸得臉生疼。石階近乎垂直，我手腳并用，指甲摳進(jìn)巖石縫隙，掌心被碎石劃得血肉模糊?；秀遍g，那身影伏在崖邊，脊背佝僂如老嫗，卻用我的聲音哼著兒時(shí)的童謠。等攀上去，只剩冰碴混著血滴墜入深淵，而那童謠的余韻，還在耳畔回蕩。</p><p class="ql-block"> 終于登上山頂，渾身傷痕累累，癱倒在泥濘里。雨霧茫茫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在崖邊，灰衣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隔著云霧，我們遙遙相望。他緩緩轉(zhuǎn)身，目光穿過千萬年的時(shí)光與我交匯。那一刻，整片山巔的雨珠突然懸停在空中，折射出七彩光暈。那眼神中，有我的迷茫、我的痛苦、我的不甘，也有我的堅(jiān)韌、我的執(zhí)著、我的希望，卻又仿佛裹挾著前世今生的潮汐。山風(fēng)呼嘯而過，卷起的不是雨水，而是無數(shù)閃著微光的記憶碎片，將我們的身影漸漸融為一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恍惚間，我看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竟與我夢中無數(shù)次出現(xiàn)的神秘笑意重合。雨霧愈發(fā)濃重，在我們交疊的輪廓間織就蛛網(wǎng)，分不清哪道影子是我，哪道影子是他，又或許，我們本就是同一個(gè)夢境里碎裂又重逢的魂魄，在山隱雨夢間，終于叩開了那扇塵封已久的心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不知何時(shí)，雨停了。而我站在山頂，望著四周漸漸消散的云霧，分不清這是夢醒時(shí)分，還是又墜入了另一場更深的夢境。山還在那里，路也在腳下，而我，與山，與這似醒未醒的夢，像因果般永恒地糾纏在一起，在無盡的虛實(shí)交錯(cuò)里：斯夢？非夢！已了？未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