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的小獵人》黃溪/楊紹光（原創(chuàng)） <p class="ql-block"> 捕獸夾上的紅布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青山村的夏夜悶熱得像蒸籠，金彪蹲在田埂上調(diào)試電魚機(jī)。藍(lán)紫色的電弧在金屬網(wǎng)兜間跳躍，他抹了把汗，忽然瞥見水面泛起細(xì)密漣漪。泥鰍群被電流麻痹翻肚時(shí)，他總會想起隔壁王叔咳在掌心的血——那個(gè)總愛蹲在村口教他設(shè)陷阱的老獵人，終究沒敵過塵肺病的侵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清晨，山霧還未散盡，金彪背著帆布包鉆進(jìn)老林。包里除了新制的捕獸夾，還藏著若干根從銅灣市場淘來的捕獸繩。他特意挑了條罕有人跡的野徑，潮濕的腐葉在腳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當(dāng)?shù)谄邆€(gè)鐵夾被埋進(jìn)松針堆時(shí)，林間突然傳來撲棱棱的振翅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七彩山雞的尾羽在灌木間閃過絢麗光斑，金彪瞳孔驟縮。他追著山雞狂奔，卻在斷崖邊猛然剎住腳步。懸崖下的灌木叢里，銀灰色的獸夾泛著冷光，夾住的竟是只后腿滲血的小麂。小麂哀鳴著掙扎，鋒利的鋸齒深深陷進(jìn)皮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金彪解下鞋帶為小麂包扎時(shí)，突然發(fā)現(xiàn)它脖頸系著褪色的紅布條，這讓他想起王叔臨終前的叮囑。就在他準(zhǔn)備將小麂帶走時(shí)，一陣山風(fēng)掠過，枯葉紛飛中，他恍惚看見林間浮現(xiàn)出模糊的光影。那是個(gè)身著粗布麻衣的老者，手持竹杖，目光慈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這山林里的生靈，都有自己的命數(shù)。"老者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過度索取，終會遭致反噬。你看那電魚機(jī)灼傷的手掌，不正是警示？"金彪低頭看著掌心結(jié)痂的傷口，想起被電得僵直的泥鰍，突然感到一陣心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者緩緩走近，輕輕撫摸小麂的腦袋："王叔將你托付給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與自然共生，方得長久。"話音未落，老者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林間，只留下淡淡的檀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金彪將小麂帶回家悉心照料，每天用草藥為它敷傷。半個(gè)月后，小麂的傷口完全愈合，恢復(fù)了往日的活力。放生那日，金彪帶著小麂來到遇見它的那片老林。當(dāng)他松開手，小麂卻在原地徘徊，回頭望了他許久才轉(zhuǎn)身躍入密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從那以后，金彪在村口開了家山貨店，帶著村民種植藥材、采摘野果。每當(dāng)他望向青山，總能在林間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只系著紅布條的小麂，時(shí)常帶著同伴在他的山貨店外悠然覓食，仿佛在守護(hù)著這個(gè)迷途知返的年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