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style="text-align:center;"><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列車上那些難忘的場景</b></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inherit;">文/阿 堅</span></h5> <h5> 在鐵路上干了一輩子，乘坐列車的里程難以計數(shù)。數(shù)十年過去，記憶了車廂里許多難忘的場景。</h5><h5><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inherit;">“老外”逃票</b></h5><h5><br></h5><h5> 全世界都這樣，列車尾部掛著一盞不滅的燈，紅紅的似一團火，告訴你此門乃禁區(qū)。盡管無人把守，仍令旅客望而生畏。</h5><h5> 1980年代，成渝鐵路的內(nèi)江車站上，這群“老外”是怎樣從紅燈旁登上列車的，無人知曉。我看見的那一刻，他們已笑呵呵推開端門往前擠，停在我休息的臥鋪前，紅紅藍藍的旅行包卸下來，堵住狹窄的過道。領(lǐng)頭的搖頭晃腦朝伙伴吼一句，那伙伴便擠上前，瀟灑地朝上一招手，一個國人便默默爬下鋪位，一轉(zhuǎn)眼消逝得不知去向；中鋪與下鋪的幾位國人，也自覺騰空給了友邦的朋友。三位洋妞笑著爬上去，旋即垂下幾條美麗的長腿。列車已駛過迎祥街。坐在下鋪的一位洋漢，伸出毛絨絨的雙手，搖動起垂吊的美腿；嘴間吟唱著一首古老的情歌——為了愛你，要跟時間決斗，把你接上比青春更久的枝頭……</h5><h5> 你可能犯疑：我如何聽懂那洋漢唱的歌詞？列車抵達重慶前，我會告訴你。</h5><h5> 我們是被廣為稱道的禮儀之邦。有朋友從異域來，吾輩禮讓三分是一點不虛偽的；虛偽的是莫里哀筆下的“答爾丟夫”先生。</h5><h5> 列車已駛過隆昌，催促補票的廣播聲再次響起。我知道要查票了。須臾，盡頭的端門開了，幾位男女都掛著認真的微笑，無票的人已自覺前去補票。幾分鐘后，那“微笑”停留在“老外”的臉上。好奇心讓車內(nèi)無數(shù)的耳朵豎得直直的，盡管聽不懂，但看稀奇的眼睛，卻死盯著，映出愛國之神情。</h5><h5> 有一雙眼睛例外，仿佛置身于無人的空間。這中年男子坐在邊凳上，只埋頭捧書閱讀。直至查票的列車長走過來，翻看那本書，又彎腰低語幾句，中年男子方才起身，跟隨列車長走至“老外”面前。他輕咳一聲，然后一句一句，口譯著列車長的講話?！袄贤狻眰兟犕?，盡管臉上紅白起伏，卻仍無補票之意。</h5> <h5> 西方世界遍地是金子，就這么一點點；如同莎士比亞講的“那么一點點”——拿出來吧？威尼斯城里的夏洛克。</h5><h5> 僵持中，翻譯男欲轉(zhuǎn)身回去，退路已被堵死，過道上擠滿了旅客。車窗外，長江滾滾東流，田野上可見農(nóng)民朝列車喊叫。眾望所歸吧？翻譯男挺直了身體，放緩語速，口譯了最后一句：“這是中國鐵路的法規(guī)?！?lt;/h5><h5> 這些洋漢洋妞，可能不懂東方的人情世故，但肯定明白法規(guī)一詞的分量。于是，像我多年前知青回城逃票那樣，跟著列車長前往辦公的車廂。他們一走，翻譯男便被眾人圍住，讓座遞煙握手問候，最終爆出一陣陣的嬉笑怒罵?！袄贤狻眰兓貋砗笠矐崙嵍浴７凑舜苏Z言不通，罵得狗血淋頭還當是清泉洗面。只有翻譯男可以聽懂。于是我便過去搭訕，才知他手上的書，是英文版的《魯濱孫漂流記》。</h5><h5> “你了不起，是個人物！”</h5><h5> “小人物而已。”</h5><h5> 我順勢坐在邊凳上，跟他聊起剛過去的一幕。他告訴我，與“老外”的問答，有些話自己并未全譯，因為感受到群情的躁動……</h5><h5>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一人耳聰眾人耳聾，這個人心里一定難受。好在難受都是暫時的。汽笛一聲長鳴，廣播的聲音溫柔動聽——重慶站到了。跟隨人流匯入夜幕，沉沉的夜色會掩蓋一切苦痛，最終消逝在星星的眼眸里。</h5>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inherit;">遇見“哈兒”</b></h5><h5><br></h5><h5> 盛夏寒冬，成渝這條老鐵路。我往返循環(huán)數(shù)十載。少年去成都時爬過高高的行李架；當知青時春節(jié)返渝，為逃票鉆過座席下的地板。</h5><h5> 夜晚乘車，若有一個臥鋪等著你，便最感喜悅。有次在內(nèi)江半夜回重慶，臥鋪一個不剩。宿營車廂的列車員，還捧出黑色的登記簿讓我過目。于是嘆口氣準備坐一夜。誠懇又善解人意的她，拿來兩張床單，一墊一蓋，在車廂一端的地上搭了地鋪，讓我湊合一夜。這怎么是湊合呢？這難忘的地鋪，一掃我臉間的愁云。</h5><h5> 又一個夜晚，仍是這趟列車，仍是內(nèi)江車站。當班的列車長告訴我：還有一個下鋪，你將就睡吧。他的語氣里，感覺有別的意思。還真是話里有話。我剛到端門處，即聽見一陣鼾聲，越往里面走，那鼾聲愈發(fā)響亮?！坝龅玫灌福俊蔽倚睦镟止疽宦?，迅疾合衣睡下。畢竟躺好于坐。在車輪的震動中，那人的鼾聲也不停地撞擊耳膜，確是難以入睡。 那鼾聲高亢時，像在耳旁擂鼓；低沉時似喃喃而語。抑揚頓挫之間，還會發(fā)出“呼吱噗呲”聲音，像一個饑餓的人，端著一碗滾燙的稀飯使勁地吹氣。我無奈爬起來，想推醒他，又不敢造次，只能去端門處抽煙?？幢硪蚜璩克狞c，聽見那鼾聲低落了，迅疾返回躺下，暈暈乎乎到天明……</h5><h5> 我爬起來時，那人已端坐跟前，胖碩的身軀占了鋪位的一半。剛想抱怨幾句，瞧見那張圓臉，又面善又面熟。我眼一眨巴，頓然想起這男子。</h5><h5> “你……是‘樊哈兒’？”</h5><h5> “我叫劉德一。”再憨厚一笑說，“演過‘哈兒’……”“師長”二字還未出口，我倆都哈哈笑了。</h5><h5> “演得好！你昨晚的噗鼾也了得。”</h5><h5> 他拱手道：“抱歉哈，影響大家休息。”</h5><h5> 多年后想起這舊場景，是偶爾刷視頻時，看見《哈兒師長》的片段。記錄這段文字，視為緬懷吧。</h5>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inherit;">另一種機靈</b></h5><h5><br></h5><h5> 因堵車的延誤，姐姐趕到火車站已無時間購票，只得惴惴地去闖檢票口。殊不知順順當當進去，徑直走到站臺上也無人盤問。這是重慶駛往川南一個城市的旅游快車，有一節(jié)軟席車廂。姐姐快步到車門跟列車員道明緣由。當班的小伙子一擺手：上吧，找個座位坐，等會兒再說。</h5><h5>列車啟動了，姐姐拿出茶杯沖好水，靠在軟席上翻書，等待列車員過來補票。那小伙子忙了一會兒，便坐在靠門的座位上與熟人聊天，仿佛忘記姐姐這個無票旅客。旋轉(zhuǎn)的車輪讓姐姐的旅程過去大半，小伙子終于來了，微笑著做一個手勢，然后握著姐姐遞去的50元錢朝前走去，約莫半小時后，他回到自己的車廂，依然與人閑聊。姐姐似乎明白了，但找列車長已沒時間。就要下車了，沒有車票如何出站呢？</h5><h5> 這時小伙子正好迎面而來，姐姐喚住他問：“你還沒給我車票呢？”他忽地愣住，神情有些惱怒，盯著姐姐冷冷地說：“你乘車就行了，出站我會送你！”話畢匆匆朝車門去。姐姐收拾好東西，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拿出筆寫了三個字。</h5><h5> 列車進站了。姐姐提上包捏著這紙條走至車門處，遞到小伙子眼前說：“跟你打聽一個人，他也在鐵路上?！毙』镒咏舆^紙條看了一眼，神情不自然了，慌亂之間迅疾將胸前的服務(wù)牌翻了一個面。旁邊的女列車員從他手上搶過紙條，看了一眼說：“你上班兩年了，局長的名字都不曉得？”女列車員轉(zhuǎn)臉問姐姐：“是你親戚？”“不，是我在黨校教過的學生。”姐姐答道。</h5><h5> 列車停穩(wěn)了，小伙子打開車門下去，頭也不回地朝檢票口去，姐姐自然跟隨其后。他老遠就與檢票的人招呼起來，走至跟前低聲一句：“這是我姐姐。”說罷臉變得通紅，紅至脖根處。他沒有跟自己的“姐姐”道聲再見，只是尷尬地笑，然后轉(zhuǎn)身即走。</h5><h5> 姐姐跟我講這事的時候，好幾次說道：他很年輕，就二十來歲吧。</h5><h5> 無獨有偶，越南的列車員也這般機靈。</h5> <h5> 2018年的平安夜，我從海防抵達河內(nèi)，要乘當晚9點30分去老街的火車。這趟車只有軟臥與軟座。我說買兩張軟臥吧。翻譯老團則要求坐軟座，說自己能睡著，省點錢好好搓一頓。接過車票細看，讓我意外，老團竟然用自己的身份證購買我的軟臥。他一解釋，更讓我驚訝。原來越南人年滿60歲后，乘坐火車可八折優(yōu)惠。辛勞一輩子的老團，總算享有一點社會福利。這看似不起眼，相比我干了一輩子的鐵路，尷尬不必贅述。</h5><h5> 老團是真心替我省錢，今天又逢鄙人生日，便選了一家體面的飯館，讓老團點喜歡的菜。我有些擔心進站上車會核對身份，老團鼓著腮幫子說，他們不會管的。有一次他溜進站臺回老街，跟列車員說無錢買票，那姑娘也讓他上車回家。呵呵，社會主義大家庭嘛。</h5><h5> 確如他言，丁點麻煩沒有。只是上車時，列車員察覺我倆同路，悄悄對老團說，私下給她200千越南盾，可與我同宿包房。老團時刻替我省錢，說自己只有100千，列車員同意了，于是老團睡了上鋪。他還寄希望于列車員忘了這交易。我說不會的，在重慶這叫“吃皮”。開車不久，那列車員如愿而至，笑瞇瞇收了錢。</h5><h5> 這軟臥簡陋，開水箱里一滴也沒有。詢問列車員，她做了一下推車姿勢，意思只能買水喝。剛睡了一會兒，又有倆女子推門進來，估計仍是交易。一夜半睡半醒，天亮終到老街。</h5>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從廣州回重慶</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 1990年代的一個夏日，我從廣州乘142次普快返回重慶，列車的擁擠明顯勝過我們南下時。旅客大多系打工的青年男女，春天里，他們滿懷希望從故鄉(xiāng)奔向沿海；時至盛夏，又卷上行李無可奈何地打道回府，無精打采的神情，映出他們在異鄉(xiāng)打工的疲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 夜幕落下，頭頂?shù)娘L扇搖曳不停，車廂里仍然熱得心煩，大家都盼著能下一場雨。列車剛從韶關(guān)駛出，就見一男青年滿頭是汗來到餐車，焦急地告知：八號車廂有一個旅客快死了！跟車的吳醫(yī)生聽罷挎上急救箱就走。我倆擠過去一瞧，座席上斜躺著一男子，正發(fā)著燒昏睡。經(jīng)問詢后初診，可能是出血熱。男子的老婆在一旁聽見我倆的談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嘴邊囁嚅著含糊不清的低語。打了退燒針后，我們建議在前方的彬州下車救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 車外終于下雨了，車內(nèi)開始有些涼意。列車從彬州駛出不久，又見列車員來通報：十號車廂有一位男青年昏迷不醒。吳醫(yī)生又立即奔去查看。病人已奄奄一息，右臂上可見一處傷口，已呈烏黑色，估計是感染引起的敗血癥。病者是合川的農(nóng)民，剛滿18歲。其姐介紹說，弟弟在建筑工地打工，一周前不慎劃傷，隨便包扎了傷口又繼續(xù)做工，直至弟弟發(fā)燒起不了床，她才決定不再干了，趁此回家去治傷。吳醫(yī)生給病人注射藥物后，告訴姐姐要立即送弟弟去醫(yī)院，這樣拖下去極可能死于車上。姐姐聽罷急得團團轉(zhuǎn)，自己的錢買了車票已所剩無幾，這夜里下車怎么辦呀？靜默片刻，座位上忽地站起一位男子，他掏出10元錢高聲喊道：大家都從四川來，給他們幫幫忙，湊點醫(yī)藥費救急……醫(yī)生、打工仔、列車工作人員都紛紛相助，一會兒就湊了200多元錢。23點零9分，列車在徠陽車站停靠，打工的同伴抬上奄奄一息的青年下了車。夜正黑，一副重擔沉甸甸壓在姐姐肩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 次日上午，列車從柳州駛出，我又去了餐車，一眼望見一男子被縛于地上，一問方知，是一個外出打工的間歇性精神病人，他夜里突然竄入餐車內(nèi)，抓起一瓶啤酒砸在一位列車員的頭頂，經(jīng)幾人奮力按住服了藥才安靜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 臨近中午，一個年輕男子慌慌張張沖入餐車，一屁股靠在座椅上喊道：我跟你們講，有幾十個人要整我！列車長過來扶他找了座位坐下，叮囑他莫亂跑。男子點點頭又喊道：我到重慶下車，你要叫派出所來保護我哈？其同伴介紹，他一上車就跟周圍的人亂吹，自己在廣州找了大錢；別人看他一眼，便瞪眼吼人家要搶他。其實哪有什么錢，買了車票就剩點吃飯錢，可他總認為自己打工發(fā)了財。吳醫(yī)生說，此人是典型的旅行性精神病發(fā)作，表現(xiàn)還不算“惡劣”，服下幾片安定后，人便安靜下來，坐在那里一聲不吭望著窗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15px;"> 第二個夜晚總算無事發(fā)生。太陽當頂時，列車駛?cè)胨拇ň硟?nèi)，打工的男女都興奮了，相互擺談回家的事，喜形于色，已然把這一切拋之腦后。能忘掉嗎？這列車上悲愴的一幕幕，和遠在異鄉(xiāng)打工的艱難與辛酸的日子。</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編織袋里的“寶物”</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3年春末，我跟隨一群同齡人游完賨人谷，久違的從渠縣上了一趟綠皮車——呼和浩特開往昆明，經(jīng)停重慶西站。最廉價的長途列車，最受打工人的喜歡，也最為擁擠。一進入車廂，看見兩端站著許多旅客，我心便“咯噔”一下，這個下午要站著回重慶嗎？雖有后悔，我仍一步步側(cè)身朝前，在密密麻麻的人頭里，竟幸運尋得一個空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喧鬧的車廂里，戴口罩的人寥寥無幾。我嘴鼻間刺眼的一抹藍色，就顯得自命不凡了。落座過道邊，我東張西望，偷聽鄰座的閑話。左側(cè)一個帶帽的男子，臉面黝黑而瘦削。他已硬座了一天一夜，還需硬坐24小時，才能抵達昆明。他剛從遠端的廁所擠過來。疲憊與暈沉讓他忘記“掩門”，露出紅色的底褲。江湖險惡，為驅(qū)邪避險，漂泊異鄉(xiāng)的人，最便捷的護身符，就是穿一條鮮紅的內(nèi)褲。這紅色的“護身符”，綴著老婆或老母的叮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旁邊坐著的矮個男子，脖頸吊著一個黑色的挎包，兩只手掌一直按住不動。聽聞重慶快到了，男子終于松開右手，從座位下拽出一個鼓囊囊的編織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對座的小伙子說：“錢放這里，不會被別人注意?！?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這矮個男子聽了，將左手也放在編織袋上，笑瞇瞇地說： “這里面是我的寶物，跟我五六年了，舍不得丟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鄰座的幾人聽罷，都好奇地盯著那雙手，眼里投去猜疑。興許是為自己賣關(guān)子而得意，矮個男子哈哈笑道：“啥子寶物喲？是一床棉被！”然后收起笑容，“今晚歇重慶，我就用它睡一晚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片刻沉默后，那小伙子打趣道：“是想媳婦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矮個男子答： “工地的活兒做完了，不回家咋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扭鋼筋，一天三百塊呀?！彼袂橛行湴?，兩眼朝車窗外望去，“怎么還沒到?。课掖蚬?0年，最熟悉菜園壩火車站?！睌?shù)十年里，菜園壩那地界，曾是無數(shù)打工仔打工妹的聚散之處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忽然間，半節(jié)車廂的人都起身拿行李。一個中年男人叫我讓一讓，他踮著腳尖，從行李架拽下一個黑色的大背包，然后躬著身體，一步步走向車門……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站臺一側(cè)停著一列靚麗的動車。這風馳疾行的動車將駛往另一座城市——被打工人粗糙手掌撫摸過的這些城市呀，滴落了他們幾多的汗水...... </span></p> <h5>作者簡介</h5><h5>阿堅，本名徐繼堅，中國鐵路作協(xié)會員，重慶市鐵路作協(xié)副主席，重慶市作協(xié)會員，渝中區(qū)作協(xié)理事，已出版散文集《沐風化語》《甲子別語》《成渝鐵路舊事》等。</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