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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記憶（14）幾度返鄉(xiāng)定州路

蘇躍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石家莊距離河北定州僅僅180里路，但由于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交通路況差，回一趟老家，輾轉反側大約需要大半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從石家莊坐火車到新樂（舊名東長壽），下了火車乘坐有大卡車，卡車只能到達新樂境內(nèi)的東王鎮(zhèn)，不再前行。往往步行二三十里路，才能回到老家。幸運的話，遇到馬車，牛車，給趕車人幾毛錢，可以搭個順路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記得，1962年我小學一年級的一個暑假。跟隨姥姥，媽媽和雪云姨姨四人，回老家。一是把我放在老家過暑假。二是和雪云姨姨得母親商議雪云姨姨結婚大事兒。似乎，聽見姥姥和她的大姐，議論著結婚時必備的被褥和衣服等娘家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回老家的路漫漫。下了火車，乘坐大卡車，到了息冢村，不再往前走了。只有，步行十多里路，走向雪云姨姨娘家李家莊。八月初地里的莊家黍子、玉米很茂盛。玉米顆比人還高。走到村邊，聽見姥姥對雪云姨姨說：“趕緊把你身上了連衣裙（不拉幾）脫掉，換條褲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雪云姨身上那身淺色花裙子，很漂亮?！耙?，就穿裙子，礙什么事兒？”姨姨很不情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這不是城里，這是農(nóng)村老家”。比雪云姨大兩歲的媽媽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哈，姨姨那個不情愿，跑到玉米地里，換衣服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印象里，當年二十歲出頭的雪云姨姨，那是工廠里的一只花。因為我時常跑到姥姥和雪云姨姨一起上班的那個車間里看望她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記得，那是1961年的春節(jié)期間我學齡前的一年。跟隨姥爺還有他的大外甥黃志軍（我叫他大舅）一起回老家北俱佑。好像，除了串親戚，就是跟著長輩人趕集。姥爺?shù)牡募矣H很多，印象里，幾乎每天是在這家那家親戚家里喝酒聊天。也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么國家事兒還是家庭里的事情?？偸窍駛€跟屁蟲一樣，跟著大我三歲的志軍舅的后頭，四處亂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春節(jié)假期很快結束了，覺得還沒有玩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那天，姥爺?shù)拇笾蹲油瑒偩撕投巳?，準備好了兩輛自行車。騎車幾十里路，把我們送到了新樂境內(nèi)的東王鎮(zhèn)汽車站，等候大卡車的到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志軍舅，很會照顧我這外甥。但也好逗我玩很多游戲。記得，候車時，輸贏拍畫片，我輸了，但我不認輸。拿起畫片我去找姥爺。志軍企圖截住我，并想從我手里奪畫片。我就躲啊跑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他追，我就躲跑，追跑大約一二里。汽車來了。姥爺見我們在遠處，就大聲的喊啊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們急匆匆跑了過來。汽車開動了，沒見過姥爺那么嚴厲，沖著他大外甥：“你這小東西，這么不懂事兒……”志軍舅臉色一陣驚慌。但不一會兒，還要想要我手里的畫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那又是一個春節(jié)寒假結束時，姥姥，母親，紅軒姨姨和幼童的我要返回石家莊了。曹家莊的鐵頭，銀剛，同剛三個姥姥的外甥，三人一起一輛膠皮排子車送行。我和姥姥，媽媽，姨姨坐在車上，趕往幾十里遠在的東王鎮(zhèn)，乘坐大卡車，去往新樂。坐在車里，有點窩趣，時不時，下車，在后面推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那天，下起了雪，道路艱難。從早起身，到了午后三四點，才到了東王鎮(zhèn)。從車上下來，姥姥對三個外甥舅說：“你們不要陪我們等車了。趕緊回家吧，要么天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由于雪下的很大，長途汽車停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眼看著天黑了下來。姥姥說，還是別等了，往前走，找個村子，落個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走啊走，東王鎮(zhèn)以西一路幾乎看不到村莊。雪越下越大，厚厚的雪，幾乎淹沒了膝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看見道路不遠處一一家微弱的燈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越走越近，這家院落沒有圍欄。屋里面依然燈光閃亮。姥姥說“咱們就去這家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由于雪太大，一路走累了。媽媽時不時間歇背著我趕路?？煲R近家戶時，姥姥，媽媽，姨姨和我一起“咕咚”，落進一個地窖里。好在地窖上面有樹枝支撐，架在半個地窖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誰啊……”屋里傳來一聲問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老鄉(xiāng)走出門，把我們迎接到了暖融融的屋里。印象，這家的生活過得還好，桌上還有一臺座鐘，時針是晚上九點多。房東鄉(xiāng)親人很熱情。問，從哪里來，去哪里？吃沒吃晚飯？同時，為我們做了一壺開水，并讓我們把雪打濕了的棉衣脫了，放到火炕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姥姥忙著吩咐媽媽，趕緊把饅頭，豆腐，豬肉，肉糕拿出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鄉(xiāng)親說：我們吃過了。灶火很旺，你們做自己吃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實在太累了，吃完飽了，躺在熱炕上睡著了。第二天天色大亮，天晴了。紅紅的太陽出映照著白茫茫雪地?？諝庥行├?，但很清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們要趕路了，謝謝你們好心鄉(xiāng)親……”姥姥臨走時，對送行的中年婦女說：“大妹子，這些饅頭，豆腐，熟豬肉，算是一點心意，你們留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時隔六十多年，當年雪夜留宿的那個村莊，那一家好心鄉(xiāng)親，一直印刻在腦海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印象，我們一路走了不知多少路，終于到了新樂火車站……由于滑雪，棉鞋都濕透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1963年，我小雪二年級的定州老家暑假生活結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聽說那年，石家莊地區(qū)全國許多地區(qū)，遭遇了十年一次收到洪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要開學了。返回石家莊的鐵路，公路道路處于癱瘓狀。臨那天開學的頭一天，李家莊的進福舅，騎著一輛自行車來到曹家莊，送我返回石家莊。姨老爺姨姥姥和素珍姨姨，鐵頭，銀剛，同剛舅還有素軒小姨，一起為我送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坐在進福舅的自行車上，一路不知道下得車來多少次了。車的前面一個柳條編制的簍子里，有我喜歡的一對小黑兔。還要關心照顧它們，是快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不知道什么時刻了。終于來到了正定滹沱河北岸邊。雖然，大水過后了，但濤濤河水，依然湍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躍民，咱們過不了河啦”進福舅對我說“你看這河水……”。犯愁間，我發(fā)現(xiàn)滹沱河東邊一處南北往來過河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舅，你看那邊不是有個過河的人嗎”我驚喜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脫了褲子，光屁股，舅舅捥捥褲腿肩上抗著自行車，手拉著我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終于渡過了寬闊的滹沱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開學季，我二年級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那年清明節(jié)期間，我和愛妻、素愛專程前往李家莊，看望進福舅時，敘述那段經(jīng)歷時，進福舅反問我：“你還記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嗯，當然記得，而且清清楚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城里和鄉(xiāng)下，家戶里很少有輛交通工具自行車。老家來往的親戚，絕大多數(shù)都是騎自行車，差不多都是街坊四鄰借用的?；蛟S，因為錢少，買不起昂貴的火車票、長途汽車票花費緣故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