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后面追趕的保安隊跑了十六多里路,人越追越遠,追的沒了精氣神。當看到前面的游擊隊慢下來時,賈忠誠突然感到自己被游擊隊戲耍、挑逗、侮辱,咬咬牙,命令道:“大家都用些勁,今天就是追到天邊也要把這兩個共黨抓住。你們看看他囂張到了什么程度,敢在保安隊門前打團丁,還敢在我們面前不緊不慢吊兒郎當?shù)淖?,純粹是不想活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保安隊團丁在隊長的鼓勵下,腳下又來了勁。副隊長章鈞郁為了在團丁中樹立個人威信,顯示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在隊長面前長臉,為隊長分擔責任,于是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一會大步流星,一會小跑不斷,緊緊咬住游擊隊不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鄧蠻漢、姜成紀被身后的保安隊逼得緊,很想找一個人們發(fā)現(xiàn)不了的地方隱藏起來,可空曠的原野一覽無余,他們像兔子一樣被追趕著,沒有休息的時間,沒有吃飯的時間。他們餓到極點了,困到了極點。他們原計劃在云輝村要點吃的,可由于賈忠誠、章鈞郁追的太緊,根本沒有時間要到吃的就匆匆下了云輝東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賈忠誠看到游擊隊跑不動了,心中大喜,認為抓住共黨游擊隊也就在云輝溝搞定。這樣就會知道東部塬區(qū)到底有多少人參加了共黨游擊隊,也能搞清楚他們都在誰家經(jīng)常隱蔽,然后將他們通通繩之以法,判刑的判刑,殺頭的殺頭,來他個殺雞儆猴,以儆效尤。這樣就可以完全鏟除共黨在東部塬區(qū)存在的根基,發(fā)展的基礎。他的管轄范圍五里鎮(zhèn)地區(qū)將會被建設成治安示范區(qū),他也會飛黃騰達。賈忠誠正想的美,一眨眼游擊隊在眼前不見了。急得賈忠誠大喊前面的章鈞郁道:“那兩土匪哪里去了?我咋看不見了?是順路下溝了還是藏到哪里去了?”章鈞郁道:“下溝了,這哪里能藏下兩大活人?又不是晚上瞅不見?!辟Z忠誠聽后罵道:“把這兩賊貨逮住我非得把他的腿打斷不行,把我攆的喉嘍都冒煙了。你年輕跑快點,我實在跑不動了,后邊就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溝后,姜成紀對鄧蠻漢說:“咱不能再這樣跑了,這樣到最后非叫人家抓住不行。咱到前邊溝渠喝點水!然后躲到那個溝叉里休息一下,只要能挨到天黑,他就把咱沒有辦法了。”鄧蠻漢說:“熱人不敢喝涼水,不然咳嗽開了藏不住?!闭f話間他們就拐進一個溝叉,然后翻過一道小山梁躲進了另一個溝叉,找了一個隱蔽也能逃脫的地方坐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章鈞郁下到溝底跑到大溝,眼前一個人影都沒有了,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們一個個是王八生的?攆個人,把你一個個懶慫溜到后邊是想吃屎嗎?多少黨國管吃管喝管穿管住還給你們發(fā)兩三個大洋,你一個個還想咋?有沒有一點良知?有沒有一點道德底線?趕快三個人一個溝叉給我搜。”停頓一下,見大伙都磨磨蹭蹭,很不情愿,章鈞郁的火氣更大了,聲嘶力竭道:“聾了嗎?還是皮松了想挨繩子???!快!快!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保安隊員極不樂意地按以往的戰(zhàn)斗分工次序進入到兩邊的溝叉中搜索。但誰想嘗到第一個霉頭,所以隊員進溝后帶著一萬個小心慢慢往前排查,都想著自己不要見到游擊隊,速度自然慢了下來。章鈞郁、賈忠誠站在主溝的道路上遲遲不見音訊,不得不思考趕天黑前抓不住的后果——那將又是一次竹籃打水一場空。細想抓不住事小,讓上邊領導懷疑自己能力事大。于是二人結(jié)成了命運共同體,停止休息,順著路向前一邊走著,一邊不停搜索兩邊山坡。然而終究沒有發(fā)現(xiàn)游擊隊的影子。此刻,賈忠誠多么希望能夠在上走馬梁的山坡道路上看到游擊隊的影子,那是他升官發(fā)財?shù)那瞄T磚,但就是沒有。賈忠誠、章鈞郁是多么難過失望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賈忠誠不甘心,順溝轉(zhuǎn)過一個山峁,喊叫后面的人跟上,自己同章鈞郁進了走馬梁與孟黃之間的一個溝叉。章鈞郁走在前邊,賈忠誠走在后邊。剛走進約百米,南邊山梁跟突然一陣突突嘎嘎聲,賈忠誠先是一驚,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但定眼一看,是幾只野雞從自己右側(cè)飛向了對面山根。走在前邊的章鈞郁停下了腳步扭過頭說:“游擊隊不可能在這里,在的話就不可能有野雞。因此二人改變搜查路線,向北爬上了一道矮土梁,欲翻過土梁進入另一個溝叉搜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賈忠誠與章鈞郁的談話聲被藏在上方溝渠中的姜成紀、鄧蠻漢隱隱約約聽到。姜鄧二人快速向溝掌移動,同時檢查了自己的彈藥。姜成紀有五發(fā)子彈,鄧蠻漢有兩發(fā),兩人加在一起只有七發(fā),根本無法支撐一個小規(guī)模的對峙。他們現(xiàn)在想的問題是怎樣才能阻止保安隊的搜查,但這想法在大腦一晃就沒有了。姜成紀、鄧蠻漢是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革命者。今天,他們要死在這里,他們也愿意,革命那能不死人?但死的要有價值,所以他們要拼盡最后一口氣,拼盡最后一絲力,流盡最后一滴血,就是用指甲扣,也要扣破反動分子皮膚,撕開反動分子虛偽的面紗,用自己的身軀為后來者填平一個坑就少一個坑,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所以他們要死的頑強,要死的讓敵人心驚膽戰(zhàn),精疲力竭。并因此快速制定出了撤退計劃,更準確說是就義的方法。然后緊緊握了一下手,互相用鼓勵的眼神看了對方一眼,姜成紀將自己的一粒子彈給了鄧蠻漢,露出了視死如歸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章鈞郁突然停下步,警惕說:“漫!賈隊長。他們可能就在上邊,你看這個腳印?!辟Z忠誠立馬蹲下來道:“在那里?真讓咱們碰上了,快叫團丁過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章鈞郁道:“先別叫,你看看這是不是剛才的新腳印再說。”賈忠誠貓著腰向前移動了五步,仔細一看,再瞅了瞅周圍,說:“八成是,快喊團丁過來?!?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