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里的大善寺塔東籬聽雨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紹興的天氣，總是濕漉漉的。前一天傍晚時分，我們乘車從塔附近駛過，遠(yuǎn)遠(yuǎn)望去，塔身呈灰黑色隱沒在蔥郁的樹木之中。朋友提示說：“那便是紹興古城里的大善寺塔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顧名思義，大善寺塔跟佛教有直接的源緣，塔七層，高大約四十米。在四周新起的現(xiàn)代樓宇和蒼松翠柏間顯得矮小而陳舊。塔身微微傾斜，磚縫里還生出些不知名的野草，在風(fēng)中飄搖抖擻。塔下并無游人，只有三兩個老嫗坐在石階上閑談，語聲低微，竟被被遠(yuǎn)處過往的汽車鳴笛聲淹沒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繞著塔走了一周，見塔基處嵌著一方石碑，字跡隱約可循，勉強(qiáng)辨得"大善寺"三字。原來的寺廟早已不復(fù)存在了，唯有此塔孑然一身?？梢韵胂螽?dāng)年香火鼎盛之時，四方善男信女摩肩接踵，頂禮膜拜的的壯觀場景，而今卻只剩得這一座孤塔矗立于城區(qū)一角，大概已經(jīng)被人遺忘，至少不在文物部門的重點(diǎn)保護(hù)之列了，要不然怎么會讓人自由出入，偶爾駐足一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塔門緊閉，還用柵欄攔著不得而入。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大善寺塔身由灰褐色的磚石壘砌，表面早已風(fēng)化斑駁。層層疊澀的檐角微微上翹，卻因年久失修而殘缺不全。每層塔身開有拱形小窗，窗欞早已朽爛，露出黑洞洞的塔腹。塔基旁有一小販，支著一個零售貨攤賣些飲料食物。我問他塔內(nèi)可還能上去，他只是不停地?fù)u頭：“一直封閉著，怕是有啥危險。"言罷又低頭玩手機(jī)去了。我仰望塔尖，像一支沾了墨水的毛筆，有一只不知名的黑鳥停在上面鳴叫，見我要拍照攝像忽又振翅飛去，消失在灰白的天幕里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塔的四周，新建的商場沒幾個顧客，但是已經(jīng)燈火通明，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目的光。塔的影子投射在西面開闊的水池中，鏡子般的水面被幾只野鴨子一次次劃成碎片。有一對情侶在塔前自拍，花枝招展的女子擺出各種姿態(tài)，男子則機(jī)械地按著快門。他們走后，隨后又來了一小群學(xué)生模樣的少年，嘻嘻哈哈地圍著塔轉(zhuǎn)了一圈，不知道口里哼著什么流行歌曲，打鬧著一哄而散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坐在塔下的石凳上，看日頭漸漸升起。塔的影子越縮越短，終于與晨色融為一體。我便刻意打開百度頁面，才看到塔的簡要介紹，該塔始建于南朝，幾經(jīng)毀建，眼前的磚石怕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材質(zhì)模樣。歷朝歷代的修繕，不過是在舊物上覆蓋新痕，猶如給皺紋滿面老者臉上涂抹一層舊時的脂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因?yàn)檫€有早飯后去柯巖風(fēng)景區(qū)的打算，所以我不得不匆忙離開。歸途中，又回首望那塔。晨色中，塔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最后也沒看清楚塔頂端的一點(diǎn)微光，是燈還是星。我悲觀地想，這塔還可以經(jīng)歷什么樣的狂風(fēng)暴雨而屹立不倒？或許再過些年，它也會如那大善寺一般，被歷史的煙云湮沒。到那時，恐怕連這塔影，也難以留存在人們的記憶里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善寺塔的存在，終究不過是人類眾多文化遺產(chǎn)里一個可有可無的注腳罷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