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24669499</p><p class="ql-block">文字/泰山碧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是動蕩的年代，她帶著三個孩子，芹菜“大妮”、蜜蜂“二妮”、鋼炮“臭小”，從外地回到故鄉(xiāng)。她臉上布滿皺紋，寫滿了愁容，仿佛被生活的重?fù)?dān)壓得喘不過氣。她是誰？她從哪里來？這些問題或許只有風(fēng)知道答案。命運坎坷，多災(zāi)多難，她家原有的兩間小平房早已坍塌，眼前只剩一片廢墟。進(jìn)退兩難，他們無家可歸。</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無奈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向大隊求助，暫時棲身于兩間閑置多年的破舊紙坊。屋當(dāng)門中間有兩個廢棄的撈紙池，坑坑洼洼，不忍直視，但至少提供了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場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時代變遷，天下動蕩。她的丈夫，一位黨的可靠干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卻在外地政府部門工作中被打成右派，遭受批斗和管制。她和孩子們也因此受到牽連，被反動分子打壓，鄰里也對他們冷嘲熱諷。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們，竊竊私語：“這個瘋子，不在外面跟著她男人享福，又回到老窩自討苦吃，家里人不歡迎你們?！?lt;/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個被稱為“瘋子”的女人，受盡了欺凌，卻始終咬牙堅持。我的同學(xué)芹菜回憶說：“她是個執(zhí)拗好強(qiáng)的‘瘋子’，一旦‘瘋’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小時候，她‘瘋’起來只是哭笑無常，讓人害怕，躲到墻角瑟瑟發(fā)抖，喊叫著‘惡魔來了，惡婆來了’，甚至尋死覓活，上吊、喝毒藥、跳井，場面慘不忍睹。但后來，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她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瘋’起來就‘上墻、爬屋脊、拿刀往外跑，追殺惡魔惡婆去，嚇得那些人嗷嗷叫救命，四處躲藏?！?lt;/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盡管她被視為“瘋子”，卻能明辨是非，分得清好壞，認(rèn)得出好人和壞人。她善良正派，善解人意。有一天，她突然心血來潮，把孩子們召集到一起，大聲說道：“芹菜，蜜蜂，鋼炮，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不管娘是瘋也好、迷也罷，我們都要節(jié)約資源，蓋一所新房子，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讓那些嚼舌根的惡魔下三濫死無葬身之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她給芹菜和蜜蜂下達(dá)了一項任務(wù)：放學(xué)后把自家花錢壘的紙坊院墻磚頭統(tǒng)統(tǒng)拆掉，用小車推到老宅，作為蓋新房的材料。芹菜和蜜蜂按照母親的吩咐，每天放學(xué)后都用洋鎬搗墻拆磚，連拆帶運了近一個月，當(dāng)墻即將拆完的時候，芹菜不幸被蝎子祖奶奶蟄了。一只蝎子鉆進(jìn)她的褲腿里，蟄了她的腿，疼得她嗷嗷叫。她一把將蝎子使勁摁住，讓吸血鬼吸了個夠，把吸血鬼累死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芹菜被蟄后疼得沒知覺直不起腰，但她怕母親心疼，強(qiáng)忍著疼痛，堅持把磚頭運完。第二天晚上，芹菜的腿腫了起來，“紅、腫、熱、痛”，疼得厲害才告訴母親。母親看著心疼得哭了，嘴里念叨著：“都怨我，都怨我，我該死，我該死！”深更半夜，黑燈瞎火，她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只能用涼開水加上幾粒食鹽沖洗傷口，然后用兩個拇指對準(zhǔn)蝎子蟄的那個黑洞，使勁往外擠血水，擠出了很多血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接著，她又用涼開水沖洗了一下，用眼藥水給芹菜滴了一夜，一會兒滴一滴，一會兒滴一滴，直到一瓶都滴完，最后用雞蛋殼內(nèi)的赤皮把傷口蓋住。第二天竟然見效了，腿不紅了，疼痛也減輕了。因為要籌備蓋新房，所以沒花錢去看醫(yī)生。母親用同樣的方法，沖洗傷口，滴眼藥水，瞎鼓搗了一周竟然真的好了，神奇的“瘋子”，把蝎子祖奶奶給治服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再說蓋房這件事，一個神魂顛倒縛雞之力的女人，省吃儉用，勒緊褲腰帶，東拼西湊，歷盡千辛萬苦開始籌備蓋房的材料：磚瓦、房梁、輪棒。那年代，老百姓蓋房都是自家管飯，大工“瓦匠”、小工的吃喝用度，都見證著她的心血付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幸運的是，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也眷顧著這個苦命的女人。石頭、沙子、石灰都可以就地取材，不花一分錢。瓦匠、木匠、門窗都有姨表舅、哥等人幫忙。這正應(yīng)了那句老話：“什么人有什么福，傻人有傻福?！彼且粋€幸運的“瘋子”，蕓蕓眾生，信仰無間，人欺天不欺，否則她根本沒有活路，無法支撐下去。要知道，那個年代，在農(nóng)村蓋房可是個大工程，別說是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母親，還是一個“瘋子”，就是村長家蓋房也得累得趴下好幾天，脫層皮?。?lt;/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經(jīng)過一年的奮力折騰，一座方方正正的小庭院，石墻紅瓦的三間堂屋拔地而起，矗立在村南邊的老宅區(qū)域，每天迎著第一縷陽光，炊煙裊裊升起。路人無不刮目相看，心中暗暗贊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大功告成，可想而知，這期間她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知道。她是誰？她就是我的好友同學(xué)芹菜的“母親”，一個受盡白眼卻百折不死的“瘋子”，一個干干凈凈的“瘋子”，一個充滿智慧的“瘋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