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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鳳凰花開的日子》

虎哥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暮春的風(fēng)剛褪去涼意，教學(xué)樓前的鳳凰樹已在枝頭攢滿了紅焰。起初只是零星的幾點朱砂，待四月的驟雨洗過青石路，便忽然燎原般燒遍了整棵樹冠。我站在教室門口整理教案，抬眼看見細(xì)碎的花瓣正穿過走廊的風(fēng)，輕輕落在某個學(xué)生的發(fā)梢上——那抹艷紅晃了晃，像極了三年前我初到這里時，在開學(xué)典禮上望見的、飄在新生隊伍里的鳳凰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每次上課我總愛提前半小時來到教室，打開照明燈、空調(diào)、投影儀和電腦，用黑板擦輕輕地把黑板擦得錚亮。我把經(jīng)濟學(xué)原理的公式在黑板上列成整齊的方陣，卻總被后排男生的提問打亂節(jié)奏：老師，機會成本是不是就像我們選選修課，選了微積分就不能去聽其他課？少年們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筆記本上畫滿思維導(dǎo)圖，頁腳偶爾偷藏著卡通涂鴉。有位總坐第一排的女生，會在課后遞來自己抄的筆記，泛黃的紙頁間夾著鳳凰花標(biāo)本，花瓣邊緣泛著淺褐的紋路，卻依然固執(zhí)地紅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后來漸漸知道，輕工學(xué)院的鳳凰樹是畢業(yè)生的打卡點。每年夏天花開時，總有人在樹下拍照，學(xué)士服的黑與鳳凰花的紅在鏡頭里定格成青春的注腳。我曾在某個梅雨季的傍晚，看見幾個學(xué)生蹲在地上撿落花，說是要曬干了做書簽。他們爭論著"邊際效用遞減"該配哪片完整的花瓣，笑聲驚飛了棲在枝頭的麻雀，細(xì)碎的花雨便紛紛落進他們撐開的傘面，像一場永不褪色的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此刻站在講臺上，陽光穿過鳳凰花的間隙，在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得學(xué)生們的臉龐忽明忽暗。講到"帕累托最優(yōu)"時，后排忽然站起個男生：老師，您說完美的狀態(tài)是沒人能在不損害他人的情況下變得更好，那如果我們畢業(yè)離開，算不算打破了某種最優(yōu)？教室里響起輕輕的笑聲，我望著他T恤上印著的校徽，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監(jiān)考，也是這樣的夏天，有個女生在交卷時偷偷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老師講的需求曲線，讓我看懂了媽媽賣水果時的定價策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鳳凰花的花期總與離別重疊。上周路過實訓(xùn)樓，看見畢業(yè)生們在走廊里搬運行李，紙箱上貼著"2022級商學(xué)院"的標(biāo)簽。有個男生忽然轉(zhuǎn)身，沖我喊：老師，您指導(dǎo)的課題，我們在比賽中獲獎了！他身后的陽光正透過滿樓的鳳凰花，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仿佛時光在此處悄然折疊，將初遇時的青澀與此刻的明朗疊成同一幀畫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昨夜備課時，我翻開泛黃的教師手冊，看見三年前寫下的第一行字：愿為學(xué)生打開望向世界的一扇窗。窗外的鳳凰樹在夜色里沉默，卻有零星的花瓣落在窗臺，像誰輕輕按下的紅色指印。今早走進教室，發(fā)現(xiàn)講臺上擺著個玻璃罐，里面裝滿了風(fēng)干的鳳凰花，罐底下壓著張便簽：老師，這是我們攢下的花瓣，每一片都聽過您講的課。陽光漫過透明的玻璃，那些卷曲的花瓣忽然在光里舒展，仿佛又回到了初開時的模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下課鈴響起時，鳳凰花正隨著熱風(fēng)簌簌飄落。畢業(yè)生們收拾著書本，有人將鳳凰花別在書包上，有人小心地揣進衣兜。我望著他們走向操場的背影，忽然明白所謂教育，原是一場漫長的目送——我們站在時光的此岸，看著他們帶著知識的火種躍向遠(yuǎn)方，而那些共同度過的課堂時光，那些被經(jīng)濟學(xué)公式與青春笑鬧浸潤的日子，早已像鳳凰花的根系，在彼此生命里深扎成永不凋零的印記。</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臨走出教室時，我撿起一片落在講臺上的花瓣。它的邊緣已有些蜷曲，卻依然紅得驚心動魄。遠(yuǎn)處傳來畢業(yè)典禮的彩排聲，混著蟬鳴與鳳凰花的私語。忽然想起不知哪位學(xué)生說過，鳳凰花每年都會開，就像他們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記得曾有位老師，在鳳凰樹下給他們講過關(guān)于夢想與未來的經(jīng)濟學(xu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風(fēng)又起了，滿樹的紅焰輕輕搖晃。這一次，我沒有擦去黑板上未講完的公式，而是任由花瓣落在那些曲線與數(shù)字間——就讓這些關(guān)于離別的顏色，永遠(yuǎn)停留在這個鳳凰花開的日子里吧，如同他們留在我記憶里的，那些閃著光的眼睛與永不褪色的夏天。</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