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天的風(fēng)總帶著些黏膩的溫柔，當(dāng)江南的街角第一簇新綠爬上香樟樹的枝椏時，整座城市便浸在了清冽的草木香里。到處都有香樟樹濃濃的香味兒，到處都可以看到高高大大、枝繁葉茂的香樟樹。香樟樹的香味兒已經(jīng)深深刻在了腦海里。</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窗前便是一排排高高大大葉子茂密的香樟樹，這些樹和我們做近鄰已經(jīng)二十幾年的光景了，樹上長出嫩綠的小葉片的同時，也伴隨著香樟樹開花的季節(jié)，一簇簇小白花兒在綠色葉子的襯托下，顯得不是那么扎眼，但它們散發(fā)出的香氣那是太讓人喜愛了，撲面而來直入心脾。</p> <p class="ql-block"> 我們是二樓，靠東邊戶，窗戶前就是茂密的香樟樹葉子，綠色深淺不一。記得兒子小時早晨一睜開眼，就跟我抱怨說：“老媽，這小鳥可真煩人，一大早就吵醒我了，可我看在這好聞的花香份上，我就原諒小鳥兒了?！眱鹤与m然鼻子過敏，但喜歡聞香樟樹的花香。</p> <p class="ql-block"> 香樟樹是春天的老相識，年復(fù)一年用深淺交織的綠意，葉子中間還夾雜著深淺不一的一抹紅色，在春日的每一天時光里增添了永不褪色的意境。我家窗前的香樟樹們也是我們的老相識，近在眼前目睹著它每年的新老更替和細(xì)微變化，看著它由小到大，由單薄變得壯碩無比，它成了給我家香氣的好朋友。</p><p class="ql-block"> 香樟樹們的春天是分層的。頂端的新嫩葉總帶著初生的羞怯，鵝黃中裹著嫩紅，像嬰兒攥緊的小拳頭，慢慢舒展成掌心大小的橢圓，邊緣泛著半透明的光，仿佛陽光在葉片上凝了一層薄蜜。</p> <p class="ql-block"> 風(fēng)吹來時，藏在枝椏深低處的老葉到了告別的時候，深墨綠色的葉片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也有紅黃桔的葉片終于在某個晨露未干的清晨，帶著眷戀旋轉(zhuǎn)著飄落在草叢上，汽車旁、馬路邊和樹下 —— 漸變的枯黃不是衰敗，而是帶著光澤的、莊重的退場，像一位優(yōu)雅的裙裝舞者，把舞臺留給蓬勃的新生代了。</p><p class="ql-block"> 窗前的草叢里及人行過道上，仿佛一夜之間鋪上了層層黃里透紅、也有咖啡色、焦糖色的葉片，像是一層五彩斑斕的厚毯子，也有的類似金箔，踩上去咯吱咯吱颯颯有聲，連呼吸都染了淡淡的樟木香。我總是喜歡靜靜地站在樹下深深地呼吸著，用鼻子小心翼翼輕輕地聞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地亂動，沖散了彌漫在我周圍的花香。</p> <p class="ql-block"> 樹影婆娑間，也總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小區(qū)里老人仰頭駐足。有人說香樟樹的氣味是春天的香水，初聞清苦，細(xì)品卻有回甘，像藏在時光里的舊故事，越沉淀越悠長。也有人說過去舊時的家居衣柜等都會用足香樟樹木料，用來驅(qū)蟲等，只因香樟木的香氣彌留長久，生生不息。</p><p class="ql-block"> 校園里的香樟樹最是熱鬧，正值香樟樹樹葉新老交替和開花之際，大學(xué)生們在樹下閑暇駐足說說悄悄話，下雨天還可以躲在樹下少淋雨，還可以撿拾一些漂亮的樹葉作植物標(biāo)本，還可以把樹葉夾在書里當(dāng)好看的書簽。穿著前衛(wèi)潮流的服裝的情侶們站在樹下，本就讓人留戀的場景又增添了格外的色彩和意境。</p> <p class="ql-block"> 香樟樹枝干相對來說在脆弱中也有堅強，堅強到它總是長的茂盛和鋪天蓋地的感覺，大的像一把巨大的傘??，能在夏天遮擋太陽光給人們乘蔭涼，在雨天可以為人們遮擋雨絲淋在身上，也可以是四季里小鳥兒活動的天堂和避風(fēng)港。</p><p class="ql-block"> 脆弱就是它如果碰上稍微大一點的雪天，厚厚的雪還會壓倒或壓斷枝丫，或者遇到較大的風(fēng)，結(jié)果也會見到香樟枝斷裂滿地。給城市里的環(huán)境衛(wèi)士們增添了許多煩惱和工作量，但是它卻是四季長青卻散發(fā)著源源不斷的香氣，美化環(huán)境的同時，也把美和香氣毫無保留地奉獻(xiàn)給了世界。</p> <p class="ql-block">細(xì)雨斜斜的日子，香樟樹更添了幾分朦朧。雨珠順著油亮的葉片滑落，在樹根處聚成小小的水洼，倒映著頭頂碎玉般的新葉。這時的香氣被雨水浸潤，愈發(fā)清透，順著風(fēng)鉆進(jìn)窗欞，漫過案頭的書卷。在我心里蕩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誰說過，香樟樹是會呼吸的記憶，每當(dāng)春天的氣味漫上來，那些關(guān)于成長、關(guān)于時光的片段，便隨著葉片的顫動，在腦海里輕輕搖晃。 </p> <p class="ql-block"> 暮色光顧時，香樟樹枝椏間的天空泛著淡青色，歸鳥的翅膀掠過樹冠，抖落幾星碎光。但早晨起來，發(fā)現(xiàn)樹下我停著的白色汽車上，卻有了許多小鳥兒們傾瀉而下的杰作，高空落下后，似乎在我的白車上畫了許多地圖，或大或小或圓或扁，形成許許多多的不規(guī)則的圖案，趕緊開車去洗車，生怕對車漆會有腐蝕。</p><p class="ql-block"> 春天的香樟樹，從不是單一的色彩，它用優(yōu)雅凋零與生機萌發(fā)的交替，用苦澀與清甜的交織，在歲月里寫下生命的韻律 —— 原來最動人的從來不是剎那的絢爛，而是時光里永不停止的兩代人、把醉人般的迷迭香和新的肩負(fù)未來的重任，毫不吝嗇地傳承，這樣才有了新的希望，才有了敢于面對未來許多不可預(yù)估的膽識和勇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