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江南草木，煙鎖深宮，一夢繁華三千里，回首難忘是汴州”。</p><p class="ql-block">我雖出生于江南，但汴京卻累累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踏上開封這片土地，思緒就已穿越千年，回到北宋。對于汴京初始印象，源于宋代詞人裴湘《浪淘沙·詠汴州》?對汴京的描寫，讓我對北宋，那個詩酒趁年華的王朝，心生向往。</p> <p class="ql-block">雖然目光所及皆是冰冷的鋼筋混凝土，但腦海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與汴京相關(guān)的記載?；蛟S因為黃袍加身的趙匡穎，是古之開國帝王中少有的仁君 ，我對于北宋也便多了許多好感。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故而歷代帝王為確保自己的江山千秋萬代，累累上演狡兔死走狗烹的戲碼，大殺功勛，漢代如此，明代尤甚。而趙匡胤能用美酒與功勛們推心置腹，讓他們主動交出兵權(quán)，沒有刀光劍影，開國功臣得以頤養(yǎng)天年，他的仁慈閃耀著人性的光輝。</p><p class="ql-block">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帝王決定著臣民的前途命運。所以世人盼明君，蓋因明君難得，更不用說堯舜那樣的圣君。趙匡胤大慨算得上一個明君吧。歷代帝王為自己的威名，太多窮兵黷武，讓老百姓苦不堪言，趙匡胤反其道而行之，他重文輕武，致使外敵環(huán)伺的北宋只有短短的一百六十七年，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北宋的工商業(yè)得到飛速發(fā)展，手工業(yè)發(fā)達(dá)，同時繁榮了華夏文化，將華夏文明推上了一個歷史的新高度，諸多文人墨客粉飾登場，一時名士競風(fēng)流。</p> <p class="ql-block">張擇端采用散點透視構(gòu)圖法，將他眼中的城廓、橋梁、屋廬、草樹、馬牛驢駝、行人和舟車搬上畫面，惟妙惟肖地展現(xiàn)了汴京人民的日常生活，以及汴京當(dāng)時的風(fēng)土人情。張擇端為我們構(gòu)筑的便是當(dāng)時汴京老百姓安居樂業(yè)的太平場景。</p><p class="ql-block">以靈魂入畫 ，與耕夫走卒嘮嗑家常。大隱隱于市，我仿佛化身張擇端筆下的凡夫俗子，置身汴河邊，平安等老。</p><p class="ql-block">在汴河邊，如果想名士風(fēng)流，大可讓蘇軾一屁過江來。</p><p class="ql-block">蘇東坡寫了一首詩，自認(rèn)為表達(dá)了對世間紛擾的超脫態(tài)度，便派人送給法印禪師看。詩中寫道：“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fēng)吹不動，端坐紫金蓮?！币庵缸约阂研逕挼讲粸橥饨缢鶆拥木辰?。法印禪師看過后，只回了兩個字：放屁。蘇東坡大為不悅，立即乘船過江去找法印理論。法印早已等在江邊，笑著對蘇東坡說：“你不是說自己八風(fēng)吹不動嗎？怎么一個屁就把你打過江來了？”</p> <p class="ql-block">在汴京，即便你只是小老百姓，如果足球踢的足夠好，大抵可以憑借專業(yè)技能入朝為官 ，因為北宋上層極其癡迷蹴鞠，宋徽宗尤甚，高俅就因精湛的蹴鞠技藝受到還是端王的趙佶青睞，成了其玩伴，即便高俅早年坐過牢，依然不影響其平步青云。</p><p class="ql-block">作為普通老百姓，想見皇上，大抵可以去押妓，去鎮(zhèn)安坊，抑或是萬花樓，或許不知那天，宋徽宗就會從地道飄然而來，幽會李師師。只是你想縱素面朝天，幽姿逸韻亦超然物外的李師師留宿，得有周邦彥那般的才華。</p><p class="ql-block">李師師的艷名，名冠天下，遠(yuǎn)非可不是如今歌舞廳買身不賣藝的的胭脂俗粉可比。即便是早年北平天上人間的梁海玲、張曉燕、司靈和李欣等四大花魁，也會自愧不如，自行慚愧。</p><p class="ql-block">鉛華淡佇新妝束，好風(fēng)韻，天然異俗。彼此知名，雖然初見，情分先熟。爐煙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賴得相逢，若還虛度、生世不足。</p><p class="ql-block">李師師的容顏如何，有周邦彥為她填的詞為證。能讓周邦彥這樣的大家見色起意，一見鐘情，直至心心念念，情難自禁。更有張先、晏幾道、秦觀、等詩詞大家爭相為她填詞，足見其名氣，并非浪得虛名。</p><p class="ql-block">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仨氡Э偤锨?，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fēng)味成顛狂，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p><p class="ql-block">甚至宋徽宗都不惜背負(fù)千古罵名，也要修暗道方便與李師師幽會，還為她填了如此香艷的詞。</p> <p class="ql-block">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fēng)云便，爭不恣游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p><p class="ql-block">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fēng)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p><p class="ql-block">如果你桀驁不馴，最好不要參加科考，能在公務(wù)員考試交上這樣的答卷，足見柳永之生猛。只是這《鶴沖天》中的“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必然會觸怒宋仁宗，柳永被斥且去填詞，從此再無出頭之日，于是柳永遂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流連于市井青樓，為歌妓創(chuàng)作詞曲。以至于貧困潦倒，死后竟無錢安葬。</p><p class="ql-block">上帝關(guān)上了一扇門，必然會為他打開另一扇窗。前提是你得有才華，柳永的才華，特別是他的詞，即便是蘇軾、李清照等詞學(xué)大家亦曾為之折服，更別說是那些青樓女子，他那疊《雨霖鈴》驚艷了N個世紀(jì)，于是汴京城出現(xiàn)了千名青樓女子為他送葬的動人場面。</p> <p class="ql-block">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p><p class="ql-block">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厥紫騺硎捝帲瑲w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p><p class="ql-block">在汴京，如果你入朝為官，即便你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好官，你依然得如履薄冰，縱使是學(xué)而優(yōu)而仕的蘇軾，亦會經(jīng)歷黨爭，陷入烏臺詩案而經(jīng)歷大起大落，若非王安石的大度進(jìn)言，或許蘇軾早已身首異處。經(jīng)歷宦海浮沉后的蘇軾，終究由當(dāng)初的“奮厲有當(dāng)世志”、“致君堯舜”，轉(zhuǎn)為“聊從造物游”了。</p><p class="ql-block">在汴京，如果你他人政見不合，大可辭官歸鄉(xiāng)，去授徒著書，張載的全身而退，不失為大智慧。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他的橫渠四句乃世之經(jīng)典，激烈了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他亦由此成一代名儒，深受世人敬仰。</p><p class="ql-block">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北宋似乎從不卻范仲淹這樣有著為民情懷的好官，他敢于秉公直言，倡導(dǎo)慶歷新政，雖只推行了一年，卻開北宋改革風(fēng)氣之先，成為王安石熙寧變法的前奏。</p><p class="ql-block">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王安石不畏強權(quán)，推行改革的決心，和他高瞻遠(yuǎn)矚的洞察力讓北宋的風(fēng)氣為之一新，他的政治抱負(fù)超出名利之外，遠(yuǎn)非當(dāng)今的某些沾名釣譽逐利的官員可言。</p><p class="ql-block">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fēng)流。歷史雖已塵封，功過早有定論。</p> <p class="ql-block">短短一百六十七年的時光里，史學(xué)家司馬光，理學(xué)家張載、周敦頤、程顥、程頤、朱熹，科學(xué)家沈括，文學(xué)家歐陽修、王安石、蘇洵父子、曾鞏、晏殊，詞學(xué)家柳永、蘇軾、秦觀、晏殊，書法大家蘇軾、蔡襄、米芾、黃庭堅，大畫家董源、李成、范寬、張擇端、王希夢、郭熙、米芾，數(shù)不勝數(shù)的各類大咖云集北宋，如何能不讓人欽佩。</p><p class="ql-block">或許是北宋歷代帝王的仁慈與開明，這些大咖們雖然有起有落，卻能在展露真性情后，依然得以善終。不得不說北宋的權(quán)貴相比其他王朝，終究是多幾分坦蕩，少幾分齷齪。</p> <p class="ql-block">開封城，城摞城，地下埋藏多座城。</p><p class="ql-block">如今的開封城，古跡全無?；驓в趹?zhàn)火 ，或毀于黃河水患，或毀于人為破壞。趙匡胤當(dāng)皇帝時上朝的大慶殿。就埋在了龍亭東湖明代周王府遺址以下八米深處。但這并不影響我緬懷，緬懷那個名士風(fēng)流的朝代，因為他們的真性情，他們的風(fēng)骨，值得緬懷，值得深切緬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