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退休生活,時間寬裕,閑來常在街巷散步,便成了一種常態(tài)。那一天拐進了旦山花苑的小區(qū),順著一條不知名的區(qū)間小路,漫不經(jīng)心地往前行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沒走多久,來了一段百米多長的圍墻。圍墻邊上種了一埭大葉黃楊樹,樹下長滿了綠油油的小草。小草長勢茂盛,青翠欲滴。我低頭細察,頓覺兩眼放光,這不是“羊羊們”最喜愛的嗎——兒時候割的羊草,盡現(xiàn)眼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糯米飯草”(方言)。像“糯米飯”長得清秀柔軟,出類拔萃。我從形色中查獲,實名為繁縷,取的名也雅致,的確是草中之美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旁邊有形狀相似,但長相粗俗了許多,名為婆婆菜,相比較確像婆婆媽媽一般了。再有一種類似的草,方言叫“破花絮”草,名曰卷耳菜。這草的特點是葉肉厚實,葉面毛茸茸,它的特長是耐饑。六十年代暫時困難我們吃過這種草,父母多用麥粉及玉米粉拌和,燒成糊樣,可是和著吃仍感噪口難咽,“破花絮”的本性難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青草遍地都生,生命力強大,品種也比較多。這里的名稱叫做草熟禾,是羊兒最喜愛的一種。比草熟禾長得還細巧可口,專業(yè)戶用于飼養(yǎng)兔子的,人們喊作“兔草”。似乎兔子比羊兒高貴一些了?另外又細又密的小青草,花兒是小雞的最愛,喚作“小雞草”。根系特別發(fā)達,地下部分與地上長得還多的,“大腳瘟”是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沒走幾步,又發(fā)現(xiàn)了“鵝亂漿”草,學名叫苦苣菜。這種草株型高大,口感脆爽,缺點是富含水分,與“革命草”一樣,莖管因空心而極不耐饑。羊是反芻動物,有先吞咽、后反回咀嚼的兩部曲,這類草缺少了反芻的過程。與“苦苣菜”貌似欒生兄弟的,我們叫“齒莧”草,它的葉片四周長著尖尖的角,有點刺手,開出來的花特別漂亮,葉和莖長得結(jié)實,相比對羊羊們實用多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喜歡擠在草叢中共生的“奶奶”草,也恰在其中。因其莖桿中分泌的全是白色乳汁,故叫“奶奶”草。真名是澤漆,乳汁有毒,不能采割喂羊。品相長得如出一轍的叫“豆板莧”,無毒,無乳汁,可入藥,是藥食同源,人們可以烹飪的一道好菜。豆板莧通常煮熟后拌糠,用來喂豬,羊兒不大喜歡,似乎知曉是豬的專利。因其開出各色小花煞是好看,現(xiàn)有許多地方把它當作一種盆景,供游客觀賞采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羊不愛吃的“臭椿”、烏蘞莓、酸模等草也在這里湊熱鬧。這類草比較賤,葉子上有種難聞的氣味,羊羊嗅到就別頭了。酸模草吃了還會拉肚子,我們很少采割。還有什么薺菜、蒲公英、黃鵪菜、酢漿草、野豌豆、野苜蓿等,品種真不少。名曰春飛蓬的草,個高枝多塊大又結(jié)實,是個好草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搞笑的是,樹縫下還發(fā)現(xiàn)了一撥野蔥,我找了根樹枝,特地撬了一大把?;丶液笃炔患按責艘慌桦u蛋炒野蔥,回味無窮。真的是野蔥更比真蔥香哪!</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短短百余米中,長著多種優(yōu)質(zhì)草料,羊兒喜愛,我卻有特殊的情感。除了這些草之外,小時候常去溝邊河旁割“蘆柴”,也即蘆葦。蘆葦莖葉質(zhì)地堅實,最適合反芻動物的反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割蘆葦一不小心易割手,因其葉片如刀片。關(guān)于蘆葉上的牙痕,倒有個傳說:古時候有個仙女下凡玩耍,一時內(nèi)急,曠野無廁,只能隨地解決。又無紙張,便摘幾片蘆葉,冷不防被割出血來。仙女惱羞成怒,隨即咬了一口,從此以后,每片蘆葉上就有了三四個牙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割羊草時,不是刀傷或是被草劃出血,是常有的事。但我們也有土辦法,就地找草藥,“野田菜”即車前草,便是一貼止血消炎的“靈丹妙藥”。摘來幾片,放入口中嚼幾下,然后敷在傷口上止痛消炎,一般用不著看醫(yī)生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的童年,割羊草便是一件既繁重,又困惑的家務(wù)事。父母生產(chǎn)隊天天勞動沒時間,羊又是活口,餓了就會“咩咩咩”地叫。尤其是晚餐必須喂飽,否則叫得你不得入睡,所以容你偷懶也困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羊草又不是唾手可得的,需走幾百米甚至幾千米之外去尋找。有時候割多了背不動,或來回背幾趟,或等父母收工后來接。而許多時候割得不多,天又漸漸黑了,無奈偷些生產(chǎn)隊的的苜蓿等農(nóng)作物。否則,對羊和父母都不好交帳。并且我們羊都是老湖羊,個大毛長胃口好,草喂少了絕對不能過關(guā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唯有到了冬季冰封大地,割不到草了,我們才可以休息一段時間。羊羊們只好吃干糧——夏天收藏起來的蠶豆殼,并喂點水共度冬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旦春回大地,萬物復(fù)蘇,鶯飛草長,鳥語花香,人們都會欣賞那一片生機勃勃的美好景象。而割羊草的事兒,又要繼往開來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眼前見到這許多鮮嫩的綠草,我們這輩人盡管經(jīng)歷了許多磨難,但也留下了不少快樂的回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