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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氈山

豆包無豆

<p class="ql-block">  在生產(chǎn)隊時期,我們當?shù)赜袀€獨特的物件叫做“氈山”,這名字源于把放羊人趕羊到外地時,將行李捆綁起來的模樣。關(guān)于這兩個字的寫法,我曾向幾位文化人請教,有人說或許是“遮傘”,有人又道是“粘山”,可網(wǎng)上搜尋也并無定論,故而我暫且以“氈山”來記述,若有高見者,還望留言斧正。</p><p class="ql-block"> 1971 年,我從林校畢業(yè),初入社會的第一年,生產(chǎn)大隊便安排我進入大隊的林業(yè)專業(yè)隊,負責(zé)村里林果與桑樹的栽培、修剪及管理工作,也算是學(xué)有所用,專業(yè)對口。</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縣大力推廣地梗桑樹化,一心發(fā)展蠶桑產(chǎn)業(yè),在華北地區(qū)稱得上是響當當?shù)男Q桑強縣。然而,村上的重心卻依舊緊緊抓在糧食產(chǎn)量上,對這蠶桑產(chǎn)業(yè)并未給予足夠重視。如此一來,組建的林業(yè)專業(yè)隊成員盡是些老弱病殘之人。而我,作為隊里年輕的后生,被委任為記工員。村上流傳著一句順口溜:“林業(yè)隊圪溜隊”,足見對林業(yè)的輕視。也正因如此,我自然而然地成了村里的“勤務(wù)兵”,哪里需要就被調(diào)往哪里,一切以大隊的安排為先。這不,這次又被調(diào)去送“氈山”。</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鄉(xiāng)靜臥在析城山腳下。每年春季,當青黃不接之時,各村的羊群都會被趕上析城山放牧。在那個旅游意識尚未覺醒的年代,析城山就這般作為天然牧場被經(jīng)營著。彼時,析城山上牛羊遍野,羊群多得讓人難以分辨彼此。好在有心的羊工們會用五顏六色的油漆為各自的羊群做上記號,如此一來,那些被點畫的羊群竟也構(gòu)成了一幅別樣美麗的畫面。</p><p class="ql-block">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我接到了送“氈山”的任務(wù)。一大早,我便扛著扁擔(dān),來到羊工家準備挑“氈山”。只見羊工早已將行李捆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嚴絲合縫。我試著提起一端,心中頓時一驚,這哪是普通的行李,簡直如同“石頭”一般沉重。</p><p class="ql-block"> 我勉力挑起這沉重的“氈山”,緩緩在院子里挪動了幾步。那一刻,直覺告訴我,這擔(dān)子少說也有一百多斤。對于我這樣一個尚未完全成年的孩子而言,這實在是難以承受之重。俗話說“十七,十八力不全”,年輕人的力氣終究還未達到成年人那般充沛。</p><p class="ql-block"> 可任務(wù)在身,又能如何?我只得硬著頭皮,踏上這送“氈山”的艱難旅程。扁擔(dān)在我的肩頭忽閃忽閃,每邁出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我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目的地析城山緩緩移動。</p><p class="ql-block"> 一路要經(jīng)過五里大匣谷,再穿過十里橫順谷通,而后還要翻越二十里的高山。山路蜿蜒曲折,如一條沉睡的巨龍橫亙眼前。那股子累,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每走幾步,我便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呼吸也愈發(fā)急促,仿佛胸口壓了一塊巨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滾落,模糊了我的視線,滴落在腳下的山路上。</p><p class="ql-block"> 扁擔(dān)深深地嵌入我的肩膀,每一次晃動都帶來鉆心的疼痛,可我不敢有絲毫停歇。一路上,不知歇了多少次,每一次停歇都像是在與疲憊做一場艱難的抗爭。路旁山花爛漫,五彩斑斕,可在這沉重的負擔(dān)之下,我根本無心欣賞。滿心滿腦都是如何能將這“氈山”順利送到目的地。</p><p class="ql-block"> 終于,在歷經(jīng)無數(shù)次的艱難跋涉后,我登上了山頂。然而,還未等我稍作喘息,又迎來了一段下坡路,通向那座廟院。當我終于將擔(dān)子放在廟院的那一刻,整個人瞬間癱倒在地。此時我才注意到,廟院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里里外外充滿了人氣,熱鬧非凡。</p><p class="ql-block"> 析城山,又名昆侖丘,它坐落于山西陽城西南部,處于中條山脈東北端,正位于晉豫兩省的交界處。史書曾記載:“商湯 24 年,大旱。王禱于桑林,雨”。千百年來,無論官府祭祀,還是百姓祈禱,都絡(luò)繹不絕。其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向南俯瞰中原大地,往西可眺望晉南,往東連接上黨,往北則通往太原。若能扼守此地,便能讓敵軍繞道千里。宋遼、元朝時期,這里更是厲兵秣馬的藏兵之地。而如今,析城山已搖身一變,成為遠近聞名的旅游勝地。</p><p class="ql-block"> 這段送“氈山”的經(jīng)歷,深深地烙印在我的青春記憶中。那沉重的扁擔(dān)、艱難的山路、漫山的山花,以及那熱鬧的廟院,都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訴說著那個時代獨有的故事與艱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