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士徳</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5595570</p><p class="ql-block">照片:網(wǎng)絡</p><p class="ql-block">音樂:網(wǎng)絡</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1966年,上海寶山17歲的少年陸阿炳跟隨幾萬名支邊青年告別親人奔赴新疆生產(chǎn)建設兵團。那時的他們像一只只羽翼未豐的雛鳥,被時代的洪流卷入這片廣袤無垠的土地。阿炳和2000多名男女支邊青年被安排到了新疆最北之地阿爾泰山腳下的兵團農(nóng)十師。開始了屯墾戍邊??的工作和生活。初到新疆,戈壁的風沙、熾熱的驕陽、艱苦的勞作,每一樣都在考驗著這些來自江南水鄉(xiāng)的青年。阿炳也曾在夜深人靜時,思念著上海弄堂里的吳儂軟語,想念母親做的生煎包。但是這些都成了一個夢想,這輩子還能有機會回上海嗎?</p> <p class="ql-block">1975年,陸阿炳因為工作出色被抽調(diào)至阿勒泰農(nóng)牧局工作,結束了9年的兵團農(nóng)墾生活。1981年,32歲的陸阿炳已經(jīng)是阿勒泰農(nóng)牧局的一名干部。陸阿炳在阿勒泰組建了家庭,妻子是兵團二代,是阿勒泰某小學老師。這時阿炳己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一兒一女,一家人在阿勒泰生活雖不富裕,卻也其樂融融。</p><p class="ql-block">然而,命運的岔路口悄然出現(xiàn),上海支邊知青大返城的消息如春風般吹進了這片土地。回上海,與分別多年的家人團聚,是阿炳日思夜想的夢。夢中,他無數(shù)次回到熟悉的弄堂,和父母圍坐在一起,那種溫暖是他在異鄉(xiāng)漫長歲月里的精神支柱??涩F(xiàn)實的荊棘卻刺痛了他的幻想?;氐缴虾?,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工作,在競爭激烈的大上海談何容易;房子,更是遙不可及的奢望。阿炳的弟弟剛從北大荒兵團回到上海,同樣面臨著工作與住房的困境。如果自己一家四口再回去,狹小的家里如何容納得下?</p><p class="ql-block">那些日子,阿炳常常在夜晚獨自徘徊,望著滿天繁星,內(nèi)心與天人交戰(zhàn)。一邊是魂牽夢繞的故鄉(xiāng),一邊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妻子默默地陪伴在他身邊,雖未多言,但阿炳知道,她的眼神里滿是對這片土地的不舍。這里有他們共同的回憶,有他們親手搭建的家。</p><p class="ql-block">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個日夜,阿炳權衡再三做出了決定。不走了,留下!這個決定意味著他要將歸鄉(xiāng)的渴望深埋心底,繼續(xù)在這片土地上耕耘。當他把這個決定告訴上海家人時,電話那頭母親的哽咽讓他紅了眼眶,但他知道,親人和自己都別無選擇。就這樣,陸阿炳和三萬余名上海支邊知青留在了新彊。</p> <p class="ql-block">這一留,又是漫長的二十年。在這二十年里,阿炳和妻子辛勤勞作,日子越過越好。孩子們在這片土地上長大,說著帶有新疆口音的普通話,對遠方的上海只有模糊的概念。阿炳偶爾會給孩子們講起上海的故事,講弄堂里的游戲,講外灘的繁華,那些故事像遙遠的傳說,孩子們似懂非懂,但是那種渴望的眼神卻深深刺痛了阿炳。自己回不去了,但是一定要孩子們回去。因為按照上海的專門政策,阿炳的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取得了上海戶口,沒有房子,怎么在上海立足啊。</p><p class="ql-block">這二十年里,陸阿炳有個夢夢,就是在自己退休前在上海買一套屬于自己的住房。帶著妻子和孩子一起回去,讓孩子們能在上繁盛的上海有一個立足之處。阿炳為了這個夢想拼命攢錢?,含不得吃,舍不得穿。阿炳那雙皮鞋已經(jīng)穿了十年,鞋底磨得發(fā)亮,鞋面布滿細密的皺紋,像極了他那張被大漠風沙雕刻過的臉龐。妻子勸他換雙新鞋,他總是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鞋幫:還能穿,還能穿。</p><p class="ql-block">可是阿炳攢錢的速度趕不上上海房價上漲的速度,每當從電視里看到上海的房價又漲了,阿炳的目標又遠了。看來在上海買房這個夢想真是難以實現(xiàn)了。在阿勒泰有近百名向陸阿炳這樣的當年上海支邊知青;上海人聰明能干,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是阿勒泰各部門的中堅力量。這些上海支青很團結,幾十年來相互幫助,親如兄弟姐妹,誰家有困難,大家都會傾力而為。在阿勒泰的許多上海支青已經(jīng)在上海買了房,都準備退休后回上海去養(yǎng)老。大家看見阿炳的處境,都想幫助阿炳一下。</p> <p class="ql-block">那一年,我在阿勒泰某礦業(yè)公司擔任地質總工,因工作關系我認識了阿勒泰地質四大隊的趙書記。趙書記是上海人,是1966年從上海到新疆生產(chǎn)建設兵團農(nóng)十師的支青。后來抽調(diào)到阿勒泰地區(qū)政府機關工作,后來調(diào)入地質四大隊擔任書記。通過接觸,趙書記知道我是北大荒知青,天下知青是一家,彼此都感覺很親切,很說得來。</p><p class="ql-block">一天,我正在公司礦山的選礦廠,趙書記親自開車來到選廠,跟趙書記一起來的是一個面色蒼老的上海人,趙書記介紹說這是他在十師一個連隊的上海老鄉(xiāng)陸阿炳,目前在阿勒泰農(nóng)牧局工作,那一年陸阿炳五十二歲。</p><p class="ql-block">時光在阿炳臉上刻下深深淺淺的皺紋,可從穿戴和口音還是能看出是個上海人。阿炳比我大幾歲,他不善言辭,忠厚老實,在阿勒泰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已經(jīng)默默耕耘了近三十多年。</p> <p class="ql-block">這天晚上趙書記和陸阿炳住在了礦山,趙書記仔細介紹了陸阿炳的情況,重點是怎么幫助陸阿炳。讓陸阿炳能在上海套買房子。趙書記和其他上海老鄉(xiāng)想盡辦法,最后決定賭一把。趙書記通過各種關系,為陸阿炳辦了一個十幾平方千米的探礦權。這處礦點距我們礦山二十多公里,七十年代的時候地質四大隊曾簡單勘查過,因礦產(chǎn)資源太少而放棄。趙書記不想動用四大隊的地質技術人員,怕引起誤會,想請我?guī)完懓⒈男驴辈楹鸵?guī)劃一下,看是否有價值。趙書記說:阿炳目前只有攢了一輩子的八十萬,辦證己經(jīng)用去近十萬,讓我想個辦法把礦點勘察包裝一下,再轉讓出去。這樣或許能幫阿炳實現(xiàn)在上海的買房夢。</p><p class="ql-block">七十萬元錢想探礦,還要包裝?這種事情只有趙書記能想岀來。我也十分同情阿炳的遭遇,就懷著試一試的心情答應了趙書記的請求。</p><p class="ql-block">通過實地考察,我發(fā)現(xiàn)陸阿炳的這個礦點和我們公司目前正在開采的礦山在同一緯度線,是中亞成礦帶的一部分。中亞成礦帶橫跨中國、蒙古、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整體屬于中亞造山帶,成礦時代均為古生代,屬于同一成礦系統(tǒng)。阿炳礦點地表出露的氧氣石英巖含金品位雖低,但深部含金物質有不穩(wěn)定因素,值得一試。</p><p class="ql-block">我同趙書記商量后決定打一口豎井,勘察一下礦脈深部。七十萬打一口井,這是一場賭博。陸阿炳沒有猶豫,他知道大家都在幫他,賭上一次,是好是壞試過了才知道。</p> <p class="ql-block">我把公司廢舊的井架拼湊起來借給阿炳,趙書記也借來不少打井設備。我特意為阿炳找來幾名經(jīng)驗豐富的溫州人,組成了一個小施工隊。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緊張籌備,本來就瘦的阿炳又減了好幾公斤,阿炳手中的錢也只剩下不足五十萬。</p><p class="ql-block">阿炳礦點的這條石英巖脈長達約2.3千米,最寬處約12米,石英脈體多呈不規(guī)則狀,寬處似雞窩狀、有透鏡體。石英脈有分叉,長數(shù)米至數(shù)百米,寬度0.5米至2米不等。這條石英脈外觀呈乳白色、白色,夾有紅色或黃褐色氧化體。表面取樣化驗結果顯示含金極低,只有噸0.3至0.5克左右。我把井口位置放在石英脈最寬處,設計為3 X3米口徑的豎井。</p><p class="ql-block">開工前,阿炳嘴上都起泡了,我特意告訴阿炳,采岀來的礦石只要有品位,不管多少,我都收購,送一車就給一車的錢,我們公司有選礦廠可以加工。</p><p class="ql-block">開工頭兩天,我守在井架前時刻觀察采出礦石的變化,每天我都帶回礦石樣品送到選廠化驗室去化驗。井深20米的時候,礦石平均噸克以達2.6克,每天都有幾車礦石運到選廠。</p><p class="ql-block">井深40米左右,礦石品位和顏色都有了明顯變化,綜合品位噸克已經(jīng)5.2克,個別礦石上已見細線般的明金。阿炳親自挑選了一塊送給我,阿炳高興得流岀了眼淚。</p> <p class="ql-block">阿炳是個幸運兒,井深50米處見水,礦脈已呈銹褐色,噸克已達8至10克左右。我和趙書記親自坐吊罐下到井底,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石英巖脈上的點點星光閃耀,清晰可見。趙書記高興得一把抱住我,我看見趙書記的眼中已顯現(xiàn)出淚痕。</p><p class="ql-block">掘進至65米處的時候,地下水滲透加快,一臺抽水機已經(jīng)抽不及了,而此時噸克均在10克以上,阿炳手中的錢也快用完。我向趙書記和阿炳建議停止掘進,解散工隊,留下看場人員等待買家上門。</p><p class="ql-block">阿炳用剩余的錢給工人們結清了工資,他也不請看場的工人,自己當起了看山人。</p><p class="ql-block">趙書記四處奔走,向有意投資礦山的朋友們介紹阿炳的礦,手提包里總放著他親自下井采集的金礦石。我也向總公司匯報了阿炳礦上的詳細情況和地質勘查報告,認為該礦有發(fā)展?jié)摿?,建議公司收購阿炳的探礦權。</p><p class="ql-block">北京總部派來專家考察,經(jīng)過綜合考慮認為可以收購。幾經(jīng)波折,終于以600萬人民幣成交。當阿炳簽署轉讓合同時,我看見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當時這筆錢可以在上海寶山購置兩套普通住房,阿炳在大家的幫助下如愿以償。</p> <p class="ql-block">阿炳終于在上海有了立足之地,為自己余生有了安享之所,為孩子的未來提供了保障。阿炳從青春年少到兩鬢斑白,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雨與坎坷,他終于在上海買了屬于自己的房子。這份喜悅的背后,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慨。想起自己年輕時的離開,想起懷揣著夢想與激情奔赴新疆。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艱難困苦,從田間勞作到機關,從風餐露宿到四處奔波。他曾在寒冷的冬夜思念家鄉(xiāng)的溫暖,曾在孤獨的夜晚渴望家的港灣。三十多年的歲月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這期間,他失去了青春,失去了與家人團聚的時光,但他從未放棄過對家的渴望。</p><p class="ql-block">如今,阿炳已經(jīng)退休,已經(jīng)回到上海定居。而那段在新疆阿勒泰的經(jīng)歷,也成為了他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陸阿炳的故事,是數(shù)十萬上海知青在外地打拼的縮影。他們用汗水和淚水,用堅持和努力,書寫了自己的傳奇。今天,他們終于可以停下腳步,享受屬于自己的那份溫暖與安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