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西湖陵園里有愛我入骨老父親的墳?zāi)?；西湖陵園里有待我如父似兄，從我參加工作就教我成長的老首長；陵園里還有對我疼愛有加的二舅、三舅、四叔。去年年底，妻的姥姥（以下直稱姥姥）又撒手人寰，追隨姥爺入住陵園最高的“山崗”。枕泉河，望西湖，聽漁歌唱晚。</p><p class="ql-block"> 去年清明我曾寫過一篇《西湖有根緊攥我心的線》，而今年這個清明。因姥姥的入園，感覺這根線攥的更緊更重。</p><p class="ql-block"> 臨近清明，也就到了姥姥的百天忌日。四姨通知在23號大家集體行動去祭奠，十點西湖陵園見。</p><p class="ql-block"> 上午九點我與妻就開車去港利接上岳父岳母。因阜陽有清明上早的習(xí)俗，有些性急的人家，在距清明還有一個月時就有行動。23號距清明還有十天，又加是周日，肯定是掃墓的高潮。車到河水就感受到交通壓力，幾個紅綠燈都沒過去一個十字路口。</p><p class="ql-block"> 在等綠燈時，岳母接到妻舅的電話，他說他到了，問我們到那了。岳母回答我們也快了；此時，我掃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看到九點半剛過，若是平時，很輕輕松松的十點前趕到陵園。但看到眼前的車流，想到前面還有幾個堵點。就讓岳母對妻舅說：車堵，可能還得四十多分鐘。</p><p class="ql-block"> 車到西湖大橋東頭，我們右拐走新修的環(huán)湖大道，車道兩旁一片片油菜花盛開，美不勝收。車順暢地跑了近兩公里，在距陵園一公里開外的地方，就看到道路兩旁停滿了前來掃墓的小車。在夾縫里妻開車緩慢行馳，先是看到路旁停的四姨的車，不遠(yuǎn)又看到妻妹的車也停在路邊，在右拐距陵園三百多米處妻又看到小姨家的表弟寅虎站在車旁。岳母怕前面車進不去，想路邊找個車位擠進去，岳父說他走不了那么遠(yuǎn)，岳母讓岳父留下看車，岳父嗆道，那我不如不來了；聽著岳父岳母一句頂一句，我就讓妻跟隨車流前行。還好，沒有堵的動不得，大概花了一刻鐘時間，車終于儒動到停車場。下車后，岳母看我?guī)У挠懈呦愫途?，想我是要借機給我父親上清明墳，就要把她包里上墳的“金元寶”分我一些。我因不想沖淡了給姥姥上百日墳的主題。就對岳母說：我開車方便，明天周一人不多，我再專程過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進陵園大門沒走幾步，在廁所門口我就看到妻子的舅舅。內(nèi)急，也沒多說，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p><p class="ql-block"> 稍頃，來陵園上百日墳的各家到齊。就開始了常規(guī)的祭奠儀式，在小姨擺好供品后，我對四姨說該敬酒啦，四姨才侊然悟道，忘帶酒了。祭奠最重要的就是進香和敬酒！大家正著急時，我從包里拿出我預(yù)備的白酒（按規(guī)矩兩輩人一同去祭奠去世老人時，祭奠用品準(zhǔn)備和儀式是由去世老人兒女準(zhǔn)備的）。四姨見狀自嘲道，這下女一號又輸男一號啦（關(guān)于女一號和男一號下面有說明）。</p><p class="ql-block"> 祭祀完畢，各家就自行開車，前往妻子訂的二環(huán)路天聚源飯店。大概不到一點，涼菜上齊，二十多人環(huán)桌而坐，喝著我?guī)サ呐笥褜ｉT訂制的“望獅樓”酒，酒助話興，有人閑聊運動、身體，更多的話題是對姥姥的追思和懷念。</p> <p class="ql-block"> 姥姥一生操勞，在那個饑一頓飽一頓的年代，營養(yǎng)先天不足。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姥姥工作忙，生活壓力大。岳母沒幾歲就被送到鄉(xiāng)下，由岳母的姥姥帶；三姨更苦，小小年紀(jì)，就讓奶奶扯著去東北投親靠友。這種情況，直到六十年代，四姨出生，姥爺姥姥升職加薪，才有所好轉(zhuǎn)。一家人不僅得以團聚，還能溫飽有余。四姨的“牛轉(zhuǎn)乾坤”名不虛傳！</p><p class="ql-block"> 岳母姐妹有個非常賢惠的媽媽。岳母尚能記得這樣的鏡頭，而且有很多次。每當(dāng)家里有點魚或肉等好吃的東西時，媽媽總是讓父親和我們先吃，她自已卻總是最后一個。我們就像從餓牢里放出來似的，一陣狂風(fēng)掃落葉，最后留給媽媽的通常就只是一些殘羹剩飯了。 </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這樣的賢惠在今天已是很難被想象和理解了，因為在今天,在中國絕大多數(shù)地方，吃飽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追求了。但姥姥這種賢惠一直深深的感動著我。每每想起都會心疼。</p><p class="ql-block"> 岳母姐妹有一個善良正直的媽媽。這份善良和正直極大的影響了她們姐妹。上世紀(jì)六、七十年代，當(dāng)時中國到處都很貧窮。開春的時候通常有不少鄉(xiāng)下人到家屬院要飯,男女老少都有。因為這些人，岳母的父母有過不少次爭吵。如果見到的是一個健全的中青年男子來乞討,姥爺通常會呵斥他們,說年紀(jì)輕輕的有手有腳，不自己去勞動,懶!姥姥這個時候總會責(zé)怪姥爺。說你不給人家飯也就算了，也不要這樣罵人家,說的人家多難為情，人家拉下臉乞討，肯定有難以邁過的坎，否則，誰愿意受人白臉去討殘羹剩飯呢？人家要是有辦法，誰會出來要飯。這就是姥姥來自骨子里的善良。</p><p class="ql-block"> 媽媽是雨中的一把傘，風(fēng)中的一堵墻，驕陽下的一棵樹，雖然岳母和她的妹妹們早已不再需要媽媽的保護，但無論走多遠(yuǎn)，無論自己的小家多富麗堂皇，她們的心中始終裝有一個家，有媽的家。</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姥爺走后，姥姥斷崖式的老了，近幾年更需要岳母姐妹攙扶著才能入廁、外出。因為照顧姥姥越來越吃力，岳母姐妹也因情而宜，從每周一輪，到逐日替換；從過去僅照顧白天的一日三餐，到二十四小時輪守。因岳母是姥姥健在的大閨女，岳母更成為了姥姥最有責(zé)任人、最貼心的小棉襖。只要姥姥有大情小事，岳母總是不論值守，第一時間往河?xùn)|跑。因岳母早過了花甲之年，身體大不如前，有時晚間姥姥有事，因我們與岳母住的近，她就喊我妻子送她前往。就如這次，是妻三姨值守，三姨看到姥姥身體有異，就電話打給岳母，岳母又電話喊我妻子前去，（我因每天不到八點就睡了，妻子就沒驚動我），半夜我一覺醒來，妻子也回來了，告我：姥姥有點情況，她送岳母去煙廠，看到姥姥情況平緩了許多，她就先回來，岳母留在煙廠啦。第二天早上，接到岳母電話，才知姥姥這次到底沒再挺過去，姥姥就這樣走了，一如她生前，緩緩地轉(zhuǎn)身平靜安詳，在她四個女兒的關(guān)愛呵護和圍繞之下，于一個燈火璀璨之夜，姥姥了無掛礙地告別人世，去找姥爺去了。</p> <p class="ql-block"> 我們不舍，姥姥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難過，姥姥是去了天堂，那里不再有病痛，也沒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并且她頭腦清醒地活到了93歲。有岳母和她的妹妹們的細(xì)心照料，讓姥姥在最后的日子里，心里有溫暖、有慰藉，并最終走得風(fēng)光隆重有尊嚴(yán)。在姥姥下葬之后，我在市老年大學(xué)上學(xué)時，有一位長我?guī)讱q的大姐在教學(xué)樓門廳叫住我，問我是陳月俠的什么親戚，我回答，她是我家屬的四姨。大姐說：月俠媽的葬禮是煙廠最隆重的一次。送殯時我也在現(xiàn)場，當(dāng)給老人家起靈時，月俠姐妹幾個痛不欲生，尤其是月俠更是哭的驚天動地。我也注意到你，看到你默默的站在靈車后，淚流滿面。當(dāng)時我想，這一定是老人家娘家的至親，沒想到你是老人家的外孫女婿。我對大姐微微頜首，回答到，我進這個家也有多年，親身感受到老人家的勤勞和善良，親鄰重友和對晚輩們無私的疼愛。加上起靈時那個情景很有沖擊力，情緒瞬間逆發(fā)難以自持，索性就不強忍，任淚水洶涌而出啦。回家后，我把此事說與妻子聽，還打趣道：在給姥姥送行時，我搶了鏡成了男一號，妻子問我女一號是誰呢，我回答，當(dāng)然是咱四姨啦。</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對姥姥的不舍，不僅是姥姥的兒孫輩，我遠(yuǎn)在香港讀研的女兒，姥姥的第四代重外孫女，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時間在微信里留下這段感人至深的文字，“清早起來，從群里看到視頻，驚悉太姥去世，不勝悲傷。遠(yuǎn)在香港，沒能送對我們疼愛有加的太姥最后一程，很是遺憾。</p><p class="ql-block"> 太姥是去往天國，天國里沒有病痛，愿太姥走的安心！</p><p class="ql-block"> 太姥生前兒孫繞膝，死后極盡哀榮。太姥應(yīng)是沒有留下什么遺憾，幸福的走的，一定走的詳和安心！</p><p class="ql-block"> 我們最親愛的太姥在龍年年底離開了我們，從此人間少了位勤勞善良，疼親友鄰的長輩，天國多了位無憂無慮、開心快樂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太姥走了，孝順?biāo)胰找拐湛刺训睦牙押鸵汤褌円欢ㄌ貏e傷心。作為外孫女的我，也做不了別的什么，只能希望你們節(jié)哀順變，多多保重。</p><p class="ql-block"> 太姥的平和善良和音容笑貌永留我們小輩心里，我們永遠(yuǎn)懷念親愛的太姥姥。” </p><p class="ql-block"> 女兒盎然的四姨姥看到這段文完后對我說：“淚奔，我又要成為女一號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四姨成為女一號也是有緣由的，和眾多中國傳統(tǒng)女性一樣，帶大子輩帶孫輩，父母是天、丈夫是天、子女是天、子女的孩子還是天。四姨婆家不在本地，離娘家近，姥爺姥姥帶外孫就當(dāng)仁不讓了。</p><p class="ql-block"> 我初見姥姥時，她頭腦清晰、言語利落、香煙不離手、不咳不喘、雖然人精瘦，但身體還算硬朗。姥姥就跟我說過，你四姨這輩子最成功的，就是找到了小汝。姥姥口中的小汝就是妻的四姨夫。四姨夫是朱時茂那種“演壞人都象地下黨”的形象，濃眉大眼、周周正正、淳樸憨厚中不失精明。在多個單位中當(dāng)過一把手，并且能做到上滿意下?lián)碜o，這沒有兩把刷子還真不好做到。</p><p class="ql-block"> 四姨夫還燒得一手好菜，對四姨和四姨的娘家人都很體貼，待人處事很是周到，對四姨的甥男甥女大到工作安排、職場進步；小到與同事相處、家長里短，他都能幫盡幫體貼入微。四姨夫從參加工作起就入了姥姥眼，所以他應(yīng)算得上五個女婿中，跟姥姥感情最深的一個。在給姥姥辦喪的幾天里，四姨夫和四姨一樣，分裂成兩個人，一個負(fù)責(zé)悲傷，一個負(fù)責(zé)現(xiàn)實，招呼親朋好友，安排葬禮。（當(dāng)然象如此大家庭喪事操辦也不是一倆個人能忙過來的，俺聊以自慰的是，雖然因早睡沒能在姥姥最后時刻見上一面，但三天吊唁期，俺應(yīng)是孫子輩，送漿水一次不少的唯一一個吧）在姥姥起靈時，要不是看到四姨夫淚流滿面，俺也不敢僭越，肆無忌憚的痛哭流涕??！</p> <p class="ql-block"> 哀傷刻骨、沉痛縈迴，姥姥是一條長河，蜿蜒壯闊；姥姥是一棵艾草，辛香馥郁；姥姥是一朵白蓮，干凈圣潔。姥姥以自已的勤勞和智慧給了童年岳母姐妹淡然隨和、不爭不搶的性情；姥姥性情平穩(wěn)，能忍辱負(fù)重。有句話，母親的情緒是一家人的風(fēng)水，現(xiàn)在岳母姐妹及她們的子女，雖沒大富大貴，但都家庭和睦、平平安安。相信姥爺和姥姥的在天之靈，會繼續(xù)保佑這一大家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