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白鷺共處的時光 <p class="ql-block"> 去歲末至今春，心醉沉迷于觀賞白鷺。</p> <p class="ql-block"> 之前在美篇發(fā)表文章《琴亭湖畔漫想》。有喜歡悠游，或喜歡拍照的讀了，也興致勃勃前往。其結(jié)果，反饋觀感均不佳：“到處鐵皮圍擋”，“河床干涸啦，都是淤泥”。更有投訴我，“因四處圍擋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p><p class="ql-block"> 總之潛臺詞：看啥呢看？有啥好看呢？</p> <p class="ql-block"> 為了證實(shí)我文中情景絕非子虛烏有，也無夸大其詞，某天，甚至主動邀約欲遇白鷺者二位，前往匯合，由我?guī)ьI(lǐng)尋覓白鷺蹤影。結(jié)果依舊不佳，朋友倒也不介懷。而我，難免暗藏幾分沮喪。</p><p class="ql-block"> 得！既然“以其昭昭使人昏昏”，不如自得其樂。</p><p class="ql-block"> 于是乎，我便開啟獨(dú)自漫步湖畔模式。</p> <p class="ql-block"> 琴亭湖去年秋冬轉(zhuǎn)換季，開始清淤工程，問過河道邊作業(yè)工人，說是次年秋季完工。我沒想過耗時如此之長，不免有點(diǎn)失落，若散步不知所去所往。</p><p class="ql-block"> 然跨年前后，隔三差五，我還會去往琴亭湖。維系羈絆我腳步的，是湖里覓食，湖畔棲息的白鷺群。</p> <p class="ql-block"> 之前，也在湖畔見過為數(shù)不多白鷺，但在湖光水色光影中，四季花木更替間，并未特別留意過它們。</p><p class="ql-block"> 清淤工程，似乎觸動最大最多的是白鷺，平時仿佛隱匿的它們，更多的出現(xiàn)在了河道里，它們喜歡淺水和淤灘。很自然，我便走攏了白鷺，凝視著白鷺，繼而尾隨起白鷺，甚而迷戀起白鷺。</p> <p class="ql-block"> 由于專注，這期間，還有過心緒的起伏跌宕。</p><p class="ql-block"> 最初，我擔(dān)心因工程曠日持久，環(huán)境驟變，驚擾白鷺。之后，發(fā)現(xiàn)非也，擔(dān)心純屬多余。常年棲息于湖畔河邊的鷺群，已然習(xí)慣與人共處。即便多了施工的車輛挖機(jī)，多了輪番作業(yè)的工人，它們并不懼怕。反倒是因?yàn)橛倌噢D(zhuǎn)移、河道水淺，水中小生物顯見，口福大為增加。</p><p class="ql-block"> 成群結(jié)隊(duì)的白鷺，圍觀著、追隨著，饕餮著。這時的我，常會停下腳步，佇立河岸，靜觀鷺群眾生相，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一時間，心靈陽光穿透生活霧霾，溫暖如初，真正的心生歡喜。</p> <p class="ql-block"> 然而，花無百日紅。春節(jié)來臨，工人撤了。中華民族最具份量最為隆重的節(jié)日，辛勞勞作一年的工人要回家團(tuán)圓過年，自然是應(yīng)該的，必須的。</p> <p class="ql-block"> 我又開始思慮。這湖一矣安靜下來，陡剩有著優(yōu)美弧線的淤灘，及那一汪汪不起漣漪的水洼，白鷺何以覓食？如何飽腹？大大的問號揣在心里。和友人聊起，對方呵呵一笑：河道里還有其他小生物，湖畔也有白鷺果腹之物啊。我為自己的無知嘿嘿幾聲，遂悄然放下心來。</p> <p class="ql-block"> 春節(jié)過后，初十清淤工作重又啟動。由于作業(yè)，河道積水深淺改變頻繁，有些天，氣候溫度急速變化，河中魚兒缺氧，許多魚兒翻了白肚，河岸上彌漫著難聞的腐臭。</p><p class="ql-block"> 我憂心忡忡。覓食的白鷺如果食用腐臭的死魚，會否鬧肚子？詢問工人，他們笑了：白鷺才聰明呢，它們歷來都是捕食活魚的。</p> <p class="ql-block"> 開春的河床，有了挖掘機(jī)和運(yùn)輸車的動靜，白鷺們又成群結(jié)隊(duì)的圍觀工地。在灰褐色的淤攤上，更多的時候，它們潔白的文靜著。遠(yuǎn)眺，圓乎乎的它們，似一串串凝固水滴，又似一個個逗號。</p><p class="ql-block"> 沉靜的我，久久眺望鷺群，此情此境，正應(yīng)了宋代詩人陳普《詠白鷺》?中的句子，“我在這邊坐，爾在那邊歇”，諧妙成趣間，渾然同頻共振。</p> <p class="ql-block"> 享受安寧的鷺鷥，也有偶爾騰躍而起、舒展身姿的。便看它，修長頸項(xiàng)呈S型，大大雙翼延伸為折扇狀，細(xì)長雙腳在騰空中輕盈無比。輕舞飄逸的妙曼身影，在夕暉柔光中被染作淡橙。薄紗透亮，舞姿幻美，像極翩然起舞的芭蕾舞者。</p><p class="ql-block"> 白鷺的修長頸部、純白羽毛，黃綠色腳趾，黑色長喙及粉色眼先，足以構(gòu)成它的天生麗質(zhì)。每年4-7月，進(jìn)入繁殖期，白鷺頭部和背部生出的蓑羽，于優(yōu)雅中更添華麗。</p> <p class="ql-block"> 除開美麗養(yǎng)眼，白鷺還在生態(tài)系統(tǒng)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p><p class="ql-block"> 白鷺是優(yōu)秀的捕食者，捕食魚類和昆蟲，從而，控制害蟲和微生物的數(shù)量，平衡生物群體。之前，我曾經(jīng)不解，白鷺為何既是候鳥，也是留鳥？現(xiàn)在知曉，在氣候溫暖，食物資源富足，符合白鷺生存、繁衍的地區(qū)，白鷺就成了留鳥。如南方沿海區(qū)域及濕地，白鷺便無需遷徙。白鷺對環(huán)境的變化的敏感性，無形中起到監(jiān)測作用。如果一個地區(qū)水質(zhì)受到污染，白鷺會選擇離開，因此，白鷺被視為生態(tài)環(huán)境是否健康的指示物種之一。此外，?白鷺的存在促進(jìn)了生物多樣性。它們的巢穴為其他小型鳥類提供了棲息地，同時，白鷺本身也是許多生態(tài)系統(tǒng)食物鏈中的重要一環(huán)。</p><p class="ql-block"> 地球生態(tài)環(huán)境中的白鷺群，是人類的好朋友，是上天施予人間的恩澤。</p> <p class="ql-block"> 如果在暮色將盡未盡時分，恰好趕上白鷺歸巢，那更是令人興嘆。先是一兩只、或三五只白鷺，從河灘上鼓翼而起，即刻，便呼啦啦飛起大群白鷺，往河岸一片樹林飛去，那里，是它們共同的“寢室”。</p><p class="ql-block"> 粉橙色的夕暉，墨綠色的叢林，映襯展翅而飛的潔白鷺鷥。眼簾中，半個天幕都是鷺影。拍攝時間至多三兩分鐘，我癡愣著目送它們瞬間飛遠(yuǎn)，直至消失在茂林。留下河灘上一片空寂和心中長長嗟嘆。</p> <p class="ql-block"> 我和挖掘車司機(jī)交談，得知工程至少要到5月完成，站在白鷺視角，伙食又豐盛了。還得知小伙子也喜觀白鷺拍白鷺，辛苦的工作多了一份樂趣？</p> <p class="ql-block"> 這個春天，琴亭湖畔，由于河道工程進(jìn)行中，花木不如往年旺盛。但花事依舊。先是梅花開放，粉梅、白梅在小亭子一側(cè)，淡淡雅雅發(fā)散著似有似無的幽香。</p><p class="ql-block"> 很快，那棵高大早櫻，也在水榭徬的平臺邊綻放。碩大樹冠，托起一片嫣紅，遠(yuǎn)遠(yuǎn)望去，宛若湖畔落下一片霞光。</p><p class="ql-block"> 再接著，亭亭玉立的玉蘭，白的、粉的交織爭艷，花朵光潔碩大，玉雕般高貴典雅。</p><p class="ql-block"> 這期間，晚櫻也加入爭妍斗艷的隊(duì)伍，還有渾圓樸實(shí)的繡球花。琴亭湖的杜鵑花，當(dāng)然不能缺席春天合奏，紅的白的粉的紫的淡綠的，興沖沖登臺亮相。</p> <p class="ql-block"> 我想，常年棲息生養(yǎng)在此的白鷺，和我們一樣，也會感知春天的律動罷。</p><p class="ql-block"> 穿行在因施工而圍著擋板，且干涸的湖畔，有春花次第開放，有白鷺不時蹁躚，感覺居然甚好。</p> <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偶然的，也有維和時刻。比如，早些日子的一個徬晚。我被公園棧道上方，路邊的芙蓉花吸引，上去近觀。走了一段，進(jìn)不去湖邊圍擋了。這時，一位同是散步的年輕女子看見，就招呼我如何返回棧道。偶遇間淺淺交流，使我們步伐一致。</p><p class="ql-block"> 她說，她也住在附近，每天帶娃上學(xué)放學(xué)，常經(jīng)由此處。我們自然談到河道清淤，也談到白鷺。我說，我知道這一帶白鷺的夜宿棲息地，她好奇自己每天往來，居然不知曉。正好順道，我們就同行到了河?xùn)|岸，那是一片密密的高大樹木。正值白鷺歸來時分。我們抬首觀看，依稀看見茂密樹叢間鷺鳥白色身影，耳朵充斥著咕咕咕的鳥語和鳥翼撲騰聲響。心情很是歡欣愉悅。</p> <p class="ql-block"> 突然，我看見一棵大樹的外圍枝杈上，有一只白鷺躍動撲騰的身影。我們定睛一看，是一只身形很大的白鷺掛在了樹梢。由于翅膀嵌入樹枝掙脫不了，它懸掛中使勁撲騰著雙翅，盡管翅膀大而有力，無奈卻與樹枝糾纏的越發(fā)緊了。估計(jì)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鳥兒已然掙扎的疲勞，不時停頓再復(fù)始。我們焦急，在樹下叫喊：飛啊飛??！急切的跳腳：飛啊飛啊！此時，天色完全暗了。大樹離地面大十幾米，湖畔工地靜悄悄。十幾分鐘過去，我們和樹上徒勞的白鷺一樣無奈無助……</p> <p class="ql-block"> 那晚，我和偶遇的女子同時陷入黯然。她說，明早我送完娃再來看看，我低語：不看也罷。</p><p class="ql-block"> 偶遇、觀鳥、興奮、黯然。臨別時，她說，想再遇見你。白鷺使我們靠攏。</p><p class="ql-block"> 這是我近期觀賞白鷺最黑暗的一天——原來，在我眼里悠哉歡快的白鷺，和人和所有生物一樣，也有生死無常，禍福相生。這很淺顯的常理常規(guī)會被忽略。之前，在我眼里，白鷺的生存只有自由和美好。</p><p class="ql-block"> 隱隱的痛惜，帶來頗多感悟，終而濃縮——世間萬物，平和最好，靜好最美。</p> <p class="ql-block"> 在這些走近白鷺的日子，我在微信群發(fā)布了一些隨拍白鷺圖。有稱我“白鷺朋友”的（我喜歡這個稱呼），也有附議說，你可以寫篇拍白鷺了（我已然蠢蠢欲動）。好矣，就借“我在這邊坐，爾在那邊歇”為題，寫寫我結(jié)識的白鷺吧。</p> <p class="ql-block"> 說到行文，我人隨性且疏懶。興起，常隨手留下三兩段字碼，便束之高閣在“備忘錄”。<span style="font-size:18px;">因此，諸多半拉子擱淺，</span>估摸著最終沒有最終的文字。</p><p class="ql-block"> 但這回下決心，因了那些囤在相冊里的白鷺影像，為了這些讓我走心牽掛的白鷺，為了我們?nèi)祟惖膬?yōu)質(zhì)朋友白鷺，我必須寫就。這，也是今天成文的因由。</p> <p class="ql-block"> 2025.03.2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