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總有些意外，猝不及防就趕在明天之前到來了！我正一邊做報表，一邊打電話、發(fā)微信催促別人報送，焦頭爛額之際聽到短信提示音響起，怕橫生出什么意外，忙中偷閑地看了一眼。</p> <p class="ql-block"> 這一看讓我的心臟停止跳動，愣怔了半晌。待意識恢復，我打電話問一個共同的朋友：這是怎么回事??？我居然收到她丈夫發(fā)的訃告，說她周五出殯。她什么時候走的？得了什么?。?lt;/p> <p class="ql-block"> 朋友唉聲嘆氣地說：檢查出來兩三年了，一直在積極治療，終究拗不過命，聽說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骨頭里和全身的器官。3月7號沒了，人生苦短，唉，就這樣匆匆去了，實在讓人意外和惋惜?。?lt;/p> <p class="ql-block"> 我失聲驚叫起來：我怎么不知道呢？我從來沒有聽誰說起過她生病，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去看她啊！朋友苦澀地說：剛開始時，她也是瞞著我的，后來我知道了，她又叮囑我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p> <p class="ql-block"> 我簡直無法相信，2022年3月她約我們?nèi)タ茨档?，吃牡丹根燉雞；2023年3月，我約她去山上看花、拍照，一直看著她很健康??！朋友說，應該就是2022年5月體檢時查出來的。</p> <p class="ql-block"> 可2023年3月她沒事人一樣和我們一起吃喝玩樂，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異樣??！朋友說，她是2022年6月做的手術(shù)，恢復得不錯。你約她去山上玩時，她大約正信心滿滿地等著徹底康復吧！</p> <p class="ql-block"> 掛斷電話，我的心突然掉進冰窟窿里，冷得渾身打顫。我焦躁地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恨不能砸碎點什么。我決定回家吃了午飯，改善一下心情，再來對付涉及200余人、繁瑣而枯燥的報表。</p> <p class="ql-block"> 近幾年我宣揚“人活心態(tài)”的理念，認為只要達觀淡泊、笑口常開，好運自然來，至少吃得香、睡得著、體安康。那樣活潑爽朗、笑聲拽云的一個人，怎么會得絕癥呢？那樣熱愛大自然、縱情山水的一個人，怎么轉(zhuǎn)眼之間就去了天國呢？</p> <p class="ql-block"> 她在游山玩水賞花的同時，把歡樂、享受和感悟發(fā)到朋友圈，讓我們分享她的幸福。我每發(fā)一個朋友圈她都點贊或評論，在沒有工作交集的近三年來，我們通過朋友圈關注、陪伴著彼此。</p> <p class="ql-block"> 去年國慶節(jié)后，她不再發(fā)朋友圈，也不再涉足我的朋友圈。我覺得奇怪：是一不小心哪兒得罪她了嗎？決定找個機會詢問一下。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是得了絕癥并已回天乏力、時日不多。</p> <p class="ql-block"> 心情不好影響了催報表的進度，終究沒有在下班之前完成。腰部扭傷的兒子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兩處腰椎突出，疼得無法翻身，至少需要臥床靜養(yǎng)一周。我突然決定飛天津，晚飯后立即搜索機票。</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直飛的只有晚上9點半到達的還有票，我還沒有請假，報表也沒做完，還沒有向她告別。在我猶豫之間，系統(tǒng)提醒我這次航班所剩的2張票也賣出去了，我立即買了第三天的票。</p> <p class="ql-block"> 同時心里松了一口氣：這樣就請假、做報表、告別，什么都來得及了。第二天單位組織春游，我原本準備去的，此時只能無奈地打電話向負責人請假。人們常說多事之秋，有時，春天的事也不少?。?lt;/p> <p class="ql-block"> 心緒太亂太糟，這一夜的睡眠不足兩個小時。天亮后我快馬加鞭地催促報表，一個熟人打電話來，說她十點鐘主持一個多次發(fā)生家庭暴力的婚姻家庭矛盾糾紛調(diào)解，希望我能親臨現(xiàn)場助她一臂之力。</p> <p class="ql-block"> 我有一萬個理由可以回絕她，躊躇再三，覺得她開次口也不容易，還是勉強答應了，說如果別人及時把表報來，我大約十點半能夠趕到。她很高興，再三致謝，說十一點趕到也沒關系，她們先調(diào)解著。</p> <p class="ql-block"> 還是有再三催促都要拖沓的人，我把表報出去，走出辦公室時，已經(jīng)十點四十五了。好在她們做了近一個小時的工作，當事人的思想已經(jīng)理順了，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態(tài)度很好，男方承諾此后不再家暴。</p> <p class="ql-block"> 午飯后我想補一覺，提振一下精氣神。閉上眼睛就是她那張笑盈盈的臉，嚇得周公不敢造訪。三年前在牡丹園賞花后，我們又去參觀她家漂亮的別墅，晚餐是她丈夫準備的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火鍋。</p> <p class="ql-block"> 我記性很差，已經(jīng)忘了她家的具體位置，打電話讓她丈夫用她的微信給我發(fā)定位。導航大約以為我是外地人，指揮著我繞了一大個圈才到她家附近，關鍵時刻卻不說話，把我丟在非常陌生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沒辦法，只得打電話向她丈夫求助。她丈夫讓我往東邊開，我開過去看見一棟和她家有些相像的別墅，按喇叭沒有人應聲，再一看沒有辦喪事的跡象，知道走錯了，無奈地又打她丈夫的電話。</p> <p class="ql-block"> 她丈夫說出來到路邊接我，說她家很好找呀，叫我從一個涵洞下開過去就到她家門口了。路太窄，我一寸一寸地挪動著倒車，心驚膽顫地聽著后備箱蓋抵在路邊堆的柴草垛上，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p> <p class="ql-block"> 回到下環(huán)城路導航指揮我左轉(zhuǎn)的地方，才發(fā)現(xiàn)是導航神經(jīng)錯亂了——右轉(zhuǎn)就是她丈夫說的那個涵洞，他已經(jīng)站在那兒了。到大門口就看到她種的花和樹，她走了，院中已沒有春天的明艷和蓬勃。</p> <p class="ql-block"> 我在靈堂中向她深深地鞠了九個躬，點了三柱青香，燒了一沓紙錢，心中默默念叨：我來晚了，沒能見你一面。不知道你生病，原諒我沒有在你生前來看你。明天我要飛天津，今天提前來向你告別。</p> <p class="ql-block"> 你一路走好！天堂里沒有病痛，愿你在那邊和在人世一樣開心快樂！遺像上，她依舊是健康爽朗的，超凡脫俗地看著在塵世艱難跋涉的我，似乎在說：榮華花間露，富貴草上霜，看開看淡就好！</p> <p class="ql-block"> 她丈夫說，這張照片是她檢查出病癥之前照的，說她臨終前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說她檢查出來第五天，就非常及時地做了手術(shù)，打開胸腔時，肺、肝和心膈上都有腫瘤。說手術(shù)很成功，恢復得很好。</p> <p class="ql-block"> 去年下半年去復查時，醫(yī)生說癌細胞轉(zhuǎn)移了，需要吃靶向藥。靶向藥價高，又不在醫(yī)保范圍內(nèi)，一個月要花費五、六千元，她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自此每況愈下，越來越疼痛、消瘦和虛弱。</p> <p class="ql-block"> 因為要出遠門，我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覺得虧欠了她，耐著性子聽她丈夫講述她的病情和她生前的一些瑣事，權(quán)當是補償一下她生病期間我沒來看望的缺憾。我們曾姐妹一般互幫互助、無話不談。</p> <p class="ql-block"> 她說我太直道，擔心我毫無知覺就得罪了虛偽的人。我們因工作而走向知交，在二十余年的交往中，關心、問候和吃喝玩樂是我們彼此表達喜歡最直接的方式，她總說和我在一起從來不需要拐彎抹角。</p> <p class="ql-block"> 她曾信奉：心平可愈三千疾，心靜能通萬事理。而病魔終究纏上了她，即使她心寬如海、勇往直前、百折不撓，閻王爺還是狠心勾掉了她的名字。只在轉(zhuǎn)眼之間，我和她天人兩隔，再見只能是夢中。</p> <p class="ql-block"> 她不求應有盡有，只求該有都有。她希望日出有盼，日落有念；三餐煙火暖，四季皆安然。卻在百花盛開的春天，在婦女節(jié)前一天，拋開煙火、脫離四季，悄然去了遠方，把懷念留給親人朋友。</p> <p class="ql-block"> 她不言不語，在我無知無覺中，輕輕就將往事的門關上。而我再回首時，只能敬往事一杯酒。我再次走進靈堂，又向她鞠了三個躬，心中默念：就此別過，后天無法送你遠行，祝你在天堂里幸?？鞓?！</p> <p class="ql-block"> 后記：我心里一直很難過，想在美篇里寫文章紀念她，在她出殯那天選了一些照片。到天津后一直忙于瑣事，情緒也難以平復。悼念文章我最怕寫，寫時心一陣陣撥涼、疼痛，還會冒出一些絕望情緒。</p> <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一拖再拖，總是不肯面對和訴說。今天打開美篇，看到雖然什么也沒有寫，點擊率卻已超過三千五百，還有二十人點贊，七人留言安慰，心里頗感惴惴不安，覺得辜負了美友們的抬愛。</p> <p class="ql-block"> 遂決定熬夜寫寫內(nèi)心的感受和往日的情義，告慰她的在天之靈，同時報答美友們的深情厚誼。自此多加鍛煉身體，做好身邊事，珍惜眼前人，把每一天都過成姹紫嫣紅、活力四射的春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