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鷺之祈愿,愛之流轉(zhuǎn)》</p><p class="ql-block"> -橋(真實劇目:記錄張醫(yī)生的河畔仁心 )</p><p class="ql-block"> 暮色初染的河畔,晚風(fēng)裹著消毒水的氣息掠過衣角。張醫(yī)生結(jié)束了一日的門診,慣常沿著河岸散步。他說流水能滌去疲憊,卻未曾料到,這一日的黃昏會在他行醫(yī)二十載的心湖中投下一粒震顫的種子。 </p><p class="ql-block"> 對岸的蘆葦叢忽而簌簌晃動,一道蹣跚的白影跌入他的視野。那是一只白鷺——本該是凌波踏月的仙客,此刻卻如折翼的云絮,踉蹌著踏入水中。它的左腿詭異地扭曲著,每劃動一次翅膀,殘肢便在水面拖出一道猩紅的漣漪。張醫(yī)生駐足,職業(yè)病般瞇起眼:十米寬的河道,對這只重傷的鳥而言,不啻于生死天塹。 </p><p class="ql-block"> 水波在夕照下碎成點(diǎn)點(diǎn)金箔,白鷺的掙扎卻讓粼粼光影蒙上悲愴。它時而沉入水中,僅余半截脖頸倔強(qiáng)地昂起;時而撲棱著濕透的羽翼,像破損的帆桅在風(fēng)暴里飄搖。張醫(yī)生的掌心沁出薄汗,急救箱里鑷子與紗布的觸感在指尖蘇醒——那是他面對重癥患者時才會繃緊的神經(jīng)。 </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白鷺終于挨近岸邊,張醫(yī)生緩緩蹲下,隔著兩米距離與它對望。渾濁的河水順著鳥喙滴落,浸透的羽毛粘連成片,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亮得驚人。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車禍少年被推進(jìn)急診室時的眼神:同樣破碎的軀體里,燃著同樣灼熱的求生之火。 </p><p class="ql-block"> “咔嚓”,枯枝斷裂的輕響打破凝滯。白鷺突然暴起最后的氣力,單腿蹬著濕滑的卵石向他挪來。斷裂的骨茬刺破皮膚,在殘肢末端晃蕩,每寸移動都在礫石上留下暗紅斑痕。張醫(yī)生的喉結(jié)動了動,消毒棉球的清苦氣息漫上舌尖——這是他在急診急救壓抑情緒時的習(xí)慣動作。 </p><p class="ql-block"> 褪去污泥的羽毛下,嶙峋的胸骨如刀鋒凸起。醫(yī)者的手指虛虛懸在顫抖的軀體上方,比量著創(chuàng)口位置?!遍_放性骨折合并感染,至少脫水三日以上。”他喃喃自語,仿佛正站在查房隊伍最前端分析病例??僧?dāng)白鷺將喙輕觸他鞋尖的剎那,聽診器也難捕捉的心跳聲卻震耳欲聾。 </p><p class="ql-block"> 警笛聲驚飛了葦叢里的鹡鸰。兩位民警捧著紙箱跑來時,看見的是這樣的畫面:一位青年在風(fēng)中肅立,雙手?jǐn)n成巢狀護(hù)住傷禽,西斜的日頭給他的側(cè)臉鍍上金邊,恍如神龕里悲憫的藥師佛……</p><p class="ql-block"> “勞駕聯(lián)系海洋館的獸醫(yī)?!彼穆曇魩е痹\室特有的冷靜,”清創(chuàng)需要雙氧水沖洗,斷肢可能要考慮截…”尾音突然消融在風(fēng)里。紙箱合攏的瞬間,一片絨羽掠過他腕間的醫(yī)師手環(huán)——那好象是孩子們用千紙鶴串成的祝福。 </p><p class="ql-block"> 河面重歸平靜時,張醫(yī)生仍佇立原處。衣袖間沾著泥漬與血痕,他卻覺得比任何錦旗都更鮮亮。暮色中忽然傳來清越的鳴叫,一群白鷺正掠過玫瑰色的云霞。他想起今晨那位握著病危通知書的農(nóng)婦,想起她聽完治療方案后驟然明亮的眼睛。原來生命的祈愿從不拘于形態(tài),醫(yī)者的仁心亦無分物種。 </p><p class="ql-block"> 殘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恍若一只展翼的白鶴。衣袋里的聽診器貼著心跳,應(yīng)和著遠(yuǎn)方漸弱的鷺鳴。他知道,今夜急診室的燈光下,這份對生命的敬畏會流淌成更溫潤的處方。</p><p class="ql-block">2025.03.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