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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xiāng)至味之漢中漿水面

黎明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個人無論走到哪里，品嘗過多少的美味佳肴，我相信，在心底里認(rèn)為這世上最極致的味道，依然是家鄉(xiāng)的味道，幾十年的味蕾積淀，長期的飲食習(xí)慣，這種根植在胃里的味道總會讓人心有所念，牽腸掛肚。旅居異鄉(xiāng)多日，平日里各色的洋餐吃了不少，各種風(fēng)味的中餐也隨處可品，作為一個華人生活在這里在吃喝上絕不會有違和感。但時日一久，心里還是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一個念想，想吃老家的一樣吃食—漿水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漿水面是陜南地方特有的風(fēng)味面食，是一種以漿水菜作為澆頭的素面。說起這漿水面，民間傳說其已有兩千來年的歷史了，據(jù)說當(dāng)年劉邦被封為漢王翻山越嶺來到秦嶺南麓的漢中，一日為前途苦悶，便帶著輔臣蕭何微服出行于街市散心，傍晚時分行至城南一個叫么兒拐的地方，肚中饑餓便走進(jìn)一家面館，店家備好的食材幾乎殆盡，老板正準(zhǔn)備打烊，見來了食客只好胡亂地用前幾日無意間放至面湯中的白菜為劉邦和蕭何烹制了兩碗素面，不曾想平日里吃慣了油膩大魚大肉的兩人竟一下子被這酸爽清香的味道所征服，心情大悅連聲叫好，劉邦問詢老板這面的名字，當(dāng)?shù)弥嗣嫔形从忻麜r，便欣然謂之“漿水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其實(shí)此乃民間野史，并未見諸于任何的文字記載，恐只是人們?yōu)榱俗糇C這面的悠久而硬拉劉邦做招牌而已，因?yàn)樗先思业拇_來過漢中，何況他的王朝也興于此地，拉他做做廣告倒也無妨。如今劉邦和他的王朝早已灰飛煙滅，但漢中的么兒拐和漿水面依然存在，在當(dāng)?shù)鼐陀羞@么一句口頭禪：“么兒拐的漿水面，吃完一碗還想續(xù)一碗?！?lt;/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漿水面好吃不好吃，關(guān)鍵在于這作為澆頭的漿水菜的味道地道不地道。漿水菜一般多用芥菜、芹菜、蘿卜纓子、白菜等為原材料，在沸水中略微燙過后，放入摻有少量面湯的溫水中慢慢發(fā)酵而成，期間不能摻一丁點(diǎn)油鹽。制好的漿水菜色澤淡黃，微酸中透著一股清香。把漿水菜切碎后用豬油、辣椒、蔥姜熗炒，再配上焙制成金黃色的小豆腐塊，酸香可口的澆頭便成了，將之放入手工搟制的面條之中，一碗傳說中的漿水面會讓人垂涎欲滴，胃口大開。漿水菜在過往的苦寒年月是陜南各地普通百姓廚房里必備的一樣食材，過去陜南鄉(xiāng)村人家娶媳婦，婆家常把會不會釀制漿水菜作為選擇的標(biāo)準(zhǔn)之一，可見其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特別是在夏日農(nóng)忙季節(jié)里，辛苦勞作一天的農(nóng)人能吃上一碗即解暑又飽肚的酸香漿水面，便能心滿意足地狠狠打個嗝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漿水菜不光農(nóng)村人吃，城里人也吃，在我幼時，城里經(jīng)常有一個中年婦人挑著兩個裝滿漿水菜的陶罐走街串巷地叫賣，一邊走一邊口中吆喝著：“漿水菜、漿水菜”據(jù)說她就靠著這小買賣維持著一家人的生計。街上不懂事的小孩子們每遇見她叫賣，就調(diào)皮地尾隨在她的身后。當(dāng)聽見她喊出“漿水菜”三個字時，便會有腔有調(diào)地齊聲跟著喊：“漿水菜，豆來米來（簡譜中的1232），你媽穿得是爛草鞋！”婦人聽聞多是無奈地?fù)u搖頭，偶爾也會回罵幾句。當(dāng)年尚不諳世間辛苦為何物的我也曾參與其中，視之為樂事一樁，現(xiàn)今想起依舊心生慚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漿水面最早是一種窮人飯桌上的簡餐，富貴人家往往對之嗤之以鼻，陜南人常用一句：“看你穿得像漿水菜一樣”來形容一個人的寒酸樣，可見一斑。我年少時也極不愛吃，正是長身體的年紀(jì)肚子里本來就缺油水，這漿水正好是刮油水的食物，況且聞起來還有一股“酸腐”味，避之尚來不及，更談不上喜好了。誰知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現(xiàn)如今人們的日子富足起來了，肚子里油水富足了，漿水面竟然以特色佳肴登堂入室，漸漸地成為陜南餐桌之上的稀罕物，食客們在酒足飯飽之后，都喜歡來上一小碗漿水面，即解膩又解酒；過年過節(jié)之時，在大魚大肉滿桌的饕餮大餐面前許多人就靠這一碗漿水面開胃消食。后來又有所謂“科學(xué)結(jié)論”，說這發(fā)酵而成的漿水菜富含氨基酸等營養(yǎng)物質(zhì)，又是粗纖維食品，對人的身體百益而無一害，這讓過往廉價的漿水菜身價陡然倍增，成為居家養(yǎng)生必備之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好這一口也是近來年的事情，家鄉(xiāng)雖處陜西，但得益于橫亙東西的大秦嶺的護(hù)佑，又有漢江川流而過，溫潤的氣候使之盛產(chǎn)稻米。以往我和妻子一直喜吃米飯炒菜而厭面食，但隨著年歲的增長，人的性情變得平和了，飲食習(xí)慣竟然也大有改變，漸漸地對面食產(chǎn)生了偏愛，漿水面也成為了我們的桌上佳肴，但我和妻子不善腌制漿水菜，幸有好友史兄善于此事，常常做好后送與我們解饞。腌制漿水菜以芥菜（陜南人稱之為花剌菜）為最佳，在家鄉(xiāng)時我經(jīng)常與史兄在閑暇時間去鄉(xiāng)村的田間地頭尋覓采摘，鄉(xiāng)村人家是不稀罕這些的，有一次看見農(nóng)戶家邊的荒地里長著繁盛的花剌菜，便向主人討要，人家大方地說讓我們隨便采摘，說在他們那里這菜都是用來“喂豬的”惹得我們暗自竊笑。</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來到異鄉(xiāng)，作為國內(nèi)小地方的特色餐食，漿水面在市面上自然是無法尋見的，但那揮之不去的味道讓人欲罷不能，看來只有自己親自動手滿足味蕾了。這里并不生長花剌菜，幸好超市里有賣芹菜的，退而求其次也行，畢竟芹菜也是制作漿水菜的主角之一。在網(wǎng)上尋得制作漿水菜的視頻教材認(rèn)真觀摩學(xué)習(xí)，然后照貓畫虎開始試做，經(jīng)過幾次的探索居然也有模有樣的試制出來，用之烹制的漿水面夫人品嘗后給打了八十分，本來我已抱著六十分萬歲的態(tài)度了，能得此高分確實(shí)讓我喜出望外。在萬里之外能吃到一口家鄉(xiāng)的味道，瞬間便像是位移了空間一般，這平淡而熟悉的滋味最能平撫一顆漂泊的游子心，讓人心有所盼，情有所依。</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