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士徳</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5595570</p><p class="ql-block">照片：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音樂：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尋著北風的方向，我逆雪而上，踏上了那片久違的荒原。北大荒的雪，一年又一年地飄落。五十多年后，我站在當年知青屋的遺址之上，眼前只有滿目荒草在寒風中搖曳，那曾經(jīng)充滿歡聲笑語的屋子，如今已蕩然無存，只留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的荒蕪，讓人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我望著時隱時現(xiàn)的五大連池火山群，望著遠處的模糊不清的訥漠爾大橋，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難忘的冬天。</p> <p class="ql-block">1968年11月，荒原上大雪紛飛，白雪皚皚。寒風尖厲地呼嘯著穿過荒原，裹著漫天大雪在雪原上珒虐。飛雪撲打著起伏不平的山野，掠過光禿禿的樹梢。寒風中裹挾著雪粒，撲面而來打在臉上，我們戰(zhàn)栗在風雪之中。</p><p class="ql-block">我們十幾個知青擠在一掛馬車里，顛簸在風雪的荒原。遠處，冰封的訥漠爾河猶如一條蜿蜒的銀線盤旋在黑土地上。一片片的楊樹林和樺樹林點綴著北大荒的原野，風景如畫，好一派北國風光?？矗沁吘褪撬幦?。趕車的車把式指著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山影。我瞇起眼睛，卻只看見一片蒼茫。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座山會成為我青春最深的印記。</p><p class="ql-block">黑龍江德都縣，這是我下鄉(xiāng)插隊的地方，我的知青生活開始了。春種夏鋤秋收，黑土地上的勞動是很繁忙，很累的，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夏鋤的日子是最苦的。清晨四點，天還沒亮，我們就要扛著鋤頭下地。黑土地上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得人臉生疼。三里三里長垅，讓我手上磨出的水泡破了又長，長了又破，最后結(jié)成了厚厚的老繭。</p> <p class="ql-block">記得有一次我被大雨淋了個透心涼，晚上睡覺的時候感覺有點發(fā)燒。我第二天一早我感覺好多了，那個時候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請假是個很麻煩的事。我的頭還有點痛，可我還是隨著隊長的喊叫扛著鋤頭下地去干活了。那天烈日炎炎，酷熱難耐，我頭疼欲裂，仿佛有無數(shù)只小蟲在腦袋里亂撞。挺到下午，我實在支撐不住，一頭倒在地里，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p><p class="ql-block">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大隊衛(wèi)生所，床邊站著在大隊衛(wèi)生所工作的三小隊上海女知青劉菲。我們大隊有六個小隊，將近一百名各地來的知青。一、二小隊是本縣中學(xué)的知青，三小隊是上海來的十幾名男女知青，據(jù)說都是家庭有歷史問題，什么解放前的資本家，工商業(yè)主，以及解放后公私合營家庭的孩子們。這些家庭有問題的同學(xué)當時不能去條件較好的兵團，只好被分配到遙遠的黑龍江下鄉(xiāng)插隊。四、五、六小隊都是北安慶華廠的子弟，人數(shù)最多。二小隊的上海知青劉菲是大隊衛(wèi)生所的護士兼赤腳醫(yī)生，當時大家都這么叫。劉菲普通話說的不太好，為人隨和。因為大隊衛(wèi)生所里就她一個人是知青，所以全大隊的知青都認識她。</p> <p class="ql-block">我醒來的時候，劉菲正在給我換額頭上的濕毛巾，她見我醒了，輕聲說："別動，你燒得厲害。"那一刻，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來蘇水味道，看見她疲倦不勘的眼神，我知道她已經(jīng)守護我很長時間了。窗外，北大荒的風還在呼嘯，可我的心卻在激烈的跳動。后來的幾天里，都是劉菲在照顧我。她從知青點給我打來飯，按時給我打針吃藥，使我很快的康復(fù)了。從那之后，我們相互熟悉了，接觸也漸漸多了起來。</p><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的北大荒，是一個充滿艱辛與磨礪的年代。我們，一群懷揣著青春夢想與迷茫的知青，在這片荒原上揮灑著汗水，也播種著希望。在那段青澀的歲月里，我和劉菲兩顆年輕的心，悄然間靠近。我們彼此性格相似，仿佛在這茫?；脑姓业搅艘粋€可以傾訴的對象。</p><p class="ql-block">于是，在勞作之余，我們常常相約在藥泉山下，沿著滿是白樺樹的山坡向上攀爬。</p><p class="ql-block">當我們坐在藥泉山的火山口，望著遠古時代流淌的巖漿而形成的石龍，內(nèi)心是無比的震撼。</p> <p class="ql-block">火山口的山風在山林間發(fā)出嗚咽。劉菲的藍布頭巾被吹得獵獵作響。暮色將藥泉山的輪廓浸染成淡紫色時，我們的影子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那早己凝固的巖漿之上。石龍千奇百狀，蜿蜒曲折，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也見證了我們知青成長的足跡。</p><p class="ql-block">夜幕降臨，荒原上的星空格外璀璨，仿佛能洗凈一切塵埃。我們在藥泉山下，在火山凝固的石龍上慢步盤旋。在荒原的星空下，藥泉山一片迷茫，石龍上騰起一陣陣霧氣，我們眼前好似在煙雨中一樣。</p><p class="ql-block">劉菲仰望著星空，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她輕聲說道：“如果以后我們回城了，我一定帶你去看真正的江南煙雨，帶你去外灘，去看黃浦江……”。</p><p class="ql-block">劉菲的話語沉靜而堅定，那話語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滿是對外面世界的向往。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劉菲心中那幅美麗的畫卷，也感受到了她內(nèi)心深處對美好生活的渴望。</p> <p class="ql-block">那時候我們還太小，還不懂得什么是愛情，只是在遠離家鄉(xiāng)的的地方，在寂寞中尋找著一種屬于自己的寧靜。</p><p class="ql-block">在北大荒的日子里，我們共同經(jīng)歷了風霜雨雪，一起面對過饑餓與寒冷，也一起分享過收獲的喜悅。那些日子里，劉菲的身影成為了我堅持下去的動力。每當我疲憊不堪時，總會想起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想起那個關(guān)于江南煙雨和黃浦江的約定。</p><p class="ql-block">雖然我們還不懂得什么是愛情，但那份純真的情感卻在北大荒的荒原上悄然生長。我們沒有海誓山盟，沒有花前月下，只有那份對未來的共同期許的??諾。我們彼此間默默陪伴。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我們?nèi)缤宕筮B池石龍上的不死花，雖不起眼，卻堅韌而執(zhí)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72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晚。藥泉山上的積雪還未化盡，荒原上的風依舊裹挾著刺骨的寒意。那天傍晚，劉菲來找我時，我正在知青點的灶房里燒火。她站在門口，逆著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p><p class="ql-block">“我明天要走了，去哈爾濱醫(yī)學(xué)院上學(xué)。”劉菲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面。灶膛里的火苗跳動著，映紅了我的臉，也映紅了她的。</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我們在藥泉山下告別。晨霧還未散盡，遠處的荒原籠罩在一片朦朧中。劉菲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背著簡單的行李。她轉(zhuǎn)過身來，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回來。"我點點頭，喉嚨發(fā)緊："等你領(lǐng)我去看黃浦江。"我看見她眼里有淚光閃動，但她很快別過臉去。荒原上的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一個青春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我們誰都沒有說"再見"。那天晚上，我獨自站在知青點的院子里。月亮很圓，像一枚銀盤掛在天上。藥泉山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我仿佛真的看見了一幅江南水墨畫……</p> <p class="ql-block">歲月流轉(zhuǎn)，時光荏苒。五十多年過去了，當我再次回首那段北大荒的歲月，心中依然充滿了感慨與懷念。雖然我們未能一起去看江南煙雨，沒有去看黃浦江，但那份純真的約定卻永遠留在了我們彼此心間。那段經(jīng)歷，成為了我青春歲月里最美好的記憶，也見證了我們在那片荒原上度過的知青歲月。</p><p class="ql-block">在北大荒的日子里，我們學(xué)會了堅持與勇敢，也收獲了那份純真的情感。它如同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永遠熠熠生輝。我常常想，如果歲月有知，它欠我的，何止是一場相遇。它欠我的，是荒原上未說完的情話；是藥泉山下未兌現(xiàn)的約定，是青春里未完成的那個上海之夢。</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藥泉山下，望著遠處的荒原。風吹過，帶來泥土的芬芳。我知道，這片土地永遠記得我們知青的故事，記得我們?yōu)⑾碌暮顾蜏I水。歲月欠我一次兩個人的遠行，歲月欠我的，或許永遠也還不清了。但我不后悔，因為在這片荒原上，我找到了最真實的自己，也遇見了最純粹的真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