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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氏..外傳(系列小說二十)

紅豆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項穎原創(chuàng)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夜的硝煙漸漸散去,一輪紅日從云層中陡然跳出,噴薄出萬丈光芒, 將寧城大地照耀的一片璀璨,昆都侖河畔, 如七彩祥云般升騰著團團霧氣。</p><p class="ql-block"> 在寧城西部山區(qū)的叢林中,飄舞著神秘的無線電波,悄悄傳送著一件舉國矚目,震驚東北的大事——承、平、寧、地區(qū)抗日武裝力量,攻下小城子縣城。</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晉察冀軍區(qū)立刻發(fā)來嘉獎令,延安新華社也發(fā)電報致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延安《解放日報》以《祖國國旗飄揚東北,八路軍攻入熱河寧城》為題,全面報道了八路軍攻下小城子縣城的勝利消息?!稌x察冀日報》以及新四軍《蘇中報》都發(fā)布消息?!稌x察冀日報》以《祖國國旗插向東北更深遠處》為題,報道了三區(qū)隊奇襲寧城縣城戰(zhàn)況。</span></p><p class="ql-block"> 活動在寧城地區(qū)的八路軍<span style="font-size:18px;">三區(qū)隊和地方武裝攻下小城子縣城,是八路軍主力部隊在滿洲國境內(nèi)打下的唯一一座縣城。不禁震驚了全國,同時也震驚了敵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其實,小城子縣城是承、平、寧地區(qū)敵人軍用物資與生活物資主要集聚地,不可能沒有重兵把守,是三區(qū)隊領(lǐng)導(dǎo)們提前做了周密的作戰(zhàn)部署。他們利用過年時敵人松懈的機會,部隊悄悄轉(zhuǎn)移到平泉與承德交界處, 一舉殲滅了在平泉茅蘭溝開會的喀喇沁中旗協(xié)和會武裝150多人。繳獲了長短槍150多支。這次偷襲,轟動了熱河全省。熱河日偽當局,立即抽調(diào)軍隊和討伐隊到平泉一帶進行掃蕩。駐小城子的日偽軍、討伐隊也被調(diào)出。熱河日偽當局萬萬沒有想到,八路軍使用了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之計,趁敵人把大部分軍事力量都調(diào)入平泉一帶,小城子縣城軍事力量空虛之際。八路軍瞅準機會又迅速穿插回寧城。打個敵人措手不及。這次奇襲小城子縣城,繳獲了敵人大量軍用物資,還有糧食、布匹、棉花、大煙土,滿洲國票子等等。對日偽統(tǒng)治者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和羞辱。也徹底惹惱了日本人。很快,偽滿洲國警務(wù)廳,西南防衛(wèi)司令部,偽熱河省警務(wù)廳,偽滿洲國駐熱河第五軍管區(qū)司令部,紛紛下令,從各地調(diào)動偽滿洲國軍、偽警察、討伐隊等十余萬人,到熱河地區(qū)進行圍剿。 剛剛見到一絲曙光的寧城軍民,再次陷入白色恐怖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局勢一比一天緊張,東北有名的劉其昌討伐隊、紀東閣討伐隊、韓全福討伐隊等一萬多兵痞,土匪駐進承、平、寧地區(qū)圍剿抗日隊伍,報復(fù)抗日群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奶奶家有二大爺和父親被抓的事,自然是躲不過這次大劫。</span></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帶著保安隊已經(jīng)是第四次來奶奶家搜查了。這次來的還有韓六子帶領(lǐng)的討伐隊,(這里交代幾句,一年前賭棍韓六子害的我父親有家難回。最近,他又投靠了討伐隊隊長韓全福,當了討伐隊小隊長。)這小子來勢洶洶,他帶討伐隊直接翻墻進院,還沒等爺爺摘下馬鞭,就將爺爺團團圍住。</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保安隊長大金牙也一反常態(tài),他手里玩弄著一支“王八盒子”,陰陽怪氣說:</span> “項春芳,你要是明白人,馬上立刻把項天英交出來,你要是執(zhí)迷不悟……今天可別怪我不客氣!”</p><p class="ql-block"> 爺爺雙手報肩,冷冷地說:“<span style="font-size:18px;">于隊長,你帶人三番五次到我家搜查。連只耗子都沒放過,還要咋樣?”</span></p><p class="ql-block"> 韓六子梳著流光的分頭,著一身討伐隊隊服,腰間斜挎著一把盒子槍,搖頭晃腦湊到爺爺面前說:“老項大叔,項天英要是在家,你就交出來,于隊長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你頂多破費百八十兩銀子,我保項天英平安無事。”說著,韓六子得意地拍了拍腰間盒子槍,彈了彈他那身嶄新的討伐隊服裝。</p><p class="ql-block"> 爺爺最瞧不起韓六子這個好吃懶做,賭博成性,見利忘義的小人。冷笑道:“我明白了,難怪<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兒子失蹤,是你們把人藏起來,故意來敲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韓六子惱羞成怒:“老項頭,別給你臉不要臉!實話告訴你,你兒子項天英有私通八路嫌疑!”</span></p><p class="ql-block"> 爺爺反駁:“什么八路九路的,我兒子就知道上山砍柴的路?!?lt;/p><p class="ql-block"> “少他媽給我裝傻,項春芳,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給我綁起來!”大金牙再也耐不住性子,狂躁地下令。</p><p class="ql-block"> 臘月二十八在癩二狗的告密下,大金牙抓了項天英,本來就想敲詐爺爺點銀子花,沒想到正月初六一大早,三座店警察局長就來找大金牙報告,說項天英跑了。大金牙氣得暴跳如雷,要拉來看守審問,局長說看守被槍斃了。大金牙氣的差點把金牙咬斷。</p><p class="ql-block"> 項天英逃跑,斷了大金牙財路,他哪能善罷甘休,馬上帶人到奶奶家搜查,前院后院翻了個底朝天,弄得雞飛狗跳,也沒找到項天英。這些日子,上面催得緊,要搜查一切抗日可疑分子。大金牙琢磨;要是能從項天英口里找出一絲八路軍的線索,那可是升官發(fā)財?shù)暮脵C會。以往,大金牙還顧忌爺爺每年給他交租子,交公糧。今日,大金牙真要下毒手了!</p><p class="ql-block"> 保安隊的人都知道爺爺武功高強,雖然赤手空拳,三五個人難以近身,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敢動。</p><p class="ql-block"> “他媽的,動手呀!”大金牙喝令。</p><p class="ql-block"> “給我上!”韓六子緊隨著叫喚。</p><p class="ql-block"> 保安隊和討伐隊二十多人一擁而上,這次爺爺沒有反抗,任憑他們把自己綁了。爺爺已經(jīng)知道局勢有變。正月十五晚上,村長把爺爺叫出去灑河燈,(一種民間習(xí)俗)悄悄告訴他,八路軍打下小城子縣城,敵人要進行大規(guī)模反撲。這一次,爺爺知道兇多吉少了……</p><p class="ql-block"> 討伐隊把爺爺?shù)踉隈R棚房梁上,給爺爺從頭頂澆了一瓶子煤油,揚言不交出項天英,就把爺爺點了天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地窖里黑乎乎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二大爺項天英躲進地窖里不知多少天了。 地窖里陰暗潮濕,他渾身起了濕疹,刺癢難捱,撓破的地方發(fā)炎潰爛。盡管奶奶每次來給他送飯,都帶來偏方給他涂抹,可二大爺?shù)牟∏閰s沒有好轉(zhuǎn)。他開始發(fā)高燒,忽冷忽熱。迷迷糊糊中他回憶起那天被救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話還得從正月初五說起,那天,賀仲一接受了高橋隊長交給他的特殊任務(wù),懷揣韓祐庵找來的兩瓶小燒酒和兩個饅頭一路急走。后半夜,來到三座店警察局長家院外,他緊貼墻根觀察動靜,四周靜悄悄的,人們早已經(jīng)進人夢鄉(xiāng)。他抓起一塊石頭扔進院子里。一條大黃狗低吼一聲,狂吠起來,賀仲一隨即扔給它一個泡了酒的饅頭。大黃狗低頭吃饅頭,過一會兒,黃狗沒了動靜。賀仲一縱身跳進院子,蹲在墻根黑暗處。這時候,正房內(nèi)燈亮了,警察局長披著一件軍大衣,拿手電筒出來,照向大黃狗,見大黃狗趴在地上不動,他馬上警惕起來,喊了一聲:“有賊……! ” 話沒說完,一只胳膊從背后緊緊勒住他脖頸。一支冰涼的槍口頂住他的太陽穴。警察局長驚出一身冷汗,手電筒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出去老遠。</span> </p><p class="ql-block"> “好漢饒命?!?lt;/p><p class="ql-block"> “別出聲,乖乖聽話?!?lt;/p><p class="ql-block"> “是是……您老要啥給啥?!?lt;/p><p class="ql-block"> “老子不要銀子不要錢,和你要個人?!?lt;/p><p class="ql-block"> “啥啥……啥人?”警察局長雙腿篩糠,以為是仇人來索命。</p><p class="ql-block"> “放了項天英!”</p><p class="ql-block"> “你,你是什么人?”警察局長立刻警覺起來,想回頭看看來人,脖子被死死勒住動不得。</p><p class="ql-block"> “別問那么多,你說放還是不放?”</p><p class="ql-block"> “好漢,這事我說了不算,項天英是皇協(xié)軍保安隊長大金牙送來的,暫時關(guān)押在我這里,他到時候和我要人咋辦?”</p><p class="ql-block"> “狗屁!什么皇協(xié)軍保安隊? 你可知道賀仲一? ”</p><p class="ql-block"> “啊?知道,知道,鋤奸隊長,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你你是八路的人? ”</p><p class="ql-block"> “知道就好,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是鋤奸隊長賀仲一!要腦袋,馬上放人! ”</p><p class="ql-block"> “哎哎……放放放人,放人?!?lt;/p><p class="ql-block"> 這天夜里,警察局長假裝到看守所巡查,因為過年,看守所只有一名警察看守,他命令看守打開牢門,說要提審項天英,二大爺被警察局長推推搡搡推到門外,局長突然對著他耳邊說:“有人救你,還不快跑!”項天英聽見這話,一時懵了,站在那里發(fā)愣,局長朝天放了一槍,喊:“快抓住他,項天英跑了!” 二大爺這才醒悟過來,撒腿就跑,警察局長有意放他,大門是半開著的,守門的警犬,也早被賀仲一解決了。二大爺雖然好幾天沒吃飽飯了,但求生的愿望促使他渾身有了力氣,三步兩步竄出大門??词鼐旎琶θプ罚痪珠L一槍斃命。</p><p class="ql-block"> 項天英跑入一片小樹林,突然被一個蒙面人拽住,那人低聲說:“別緊張,我是來救你的?!?二大爺極力掙脫那人,問:“你你你是啥人?”</p><p class="ql-block"> 那人說:“別多問?!闭f著塞給項天英一個紙條說:“你去老虎山寺廟里躲些日子,千萬別回家,把這封信交給老方丈,他會收留你,明白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此時<span style="font-size:18px;">二大爺?shù)男那槭衷愀猓蠡跊]聽那人的話,才受了這么多罪。聽那人說話像是關(guān)內(nèi)口音,那他一定是八路軍的人。他為什么要離開家鄉(xiāng)?來這里打鬼子? 難道他不是爹生娘養(yǎng),沒有妻室兒女?二大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雖然他也讀過《三國志》看過《西游記》《水滸傳》之類的書籍</span>。他也懂得男兒有志……保家衛(wèi)國的道理,<span style="font-size:18px;">但是,他絕不像三弟天敏那樣不守本分。更不能像八路軍那樣舍家撇業(yè)。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農(nóng)民就該本本分分侍弄好他的土地。開春,東梁的一百五十畝好地該送糞了,驢圈馬圈的糞也該起出去了,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在等著他來處理。他從小就沒有離開過家,他有父母兄弟,有身懷六甲的嬌妻,家——就是他的一切!可是,就這樣躲在地窖里等死嗎? 饑餓,發(fā)燒,皮疹奇癢。他想站起來到地窖口探探動靜,他劃著一根火柴,見身下的潮蟲齊刷刷逃跑,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老娘一天沒來送飯,出什么事了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p class="ql-block"> 爺爺被吊在馬棚里有兩個時辰了,頭上的煤油順著頭發(fā)絲流下來,浸入眼睛里,疼得他眼里滴出血來,眼皮紅腫成一條縫隙。淚水沁著血水流進口中,痛苦的咸酸味,嗆人的煤油味刺激得他不停地咳嗽,打噴嚏。每咳一下,手腕就巨疼一下,麻繩幾乎勒進骨頭里。</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和韓六子面對面坐在奶奶家院子里喝酒,方桌上,擺了一只“燒雞”和一瓶白酒。奶奶家被他們搜刮的已經(jīng)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僅剩一只下蛋的母雞,也成了美味燒烤。他們吧唧吧唧吃雞,滋溜滋溜喝酒,全然不顧爺爺?shù)乃阑?,看樣子,他們是要和爺爺打持久?zhàn)了。</p><p class="ql-block"> 爺爺心里明白,大金牙是和他打心理戰(zhàn)術(shù),他若熬得住,那就必死無疑。<span style="font-size:18px;">他若熬不住,就滿盤皆輸。</span>爺爺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用他的命換兒子的命也值了。他唯一放不下的,還是三兒子天敏。天敏被抓后渺無音信,是死是活毫不知情,爺爺死不瞑目?。∠氲饺齼鹤訝敔斁屯Σ蛔×?,他扭動身軀竭盡全力喊叫:“放下我來,放下我來!”</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沖韓六子使個眼色,韓六子走到爺爺面前,假裝關(guān)切地說:“項大叔,何必吃這苦頭,交出項天英,再交點銀子完事!”</p><p class="ql-block"> “呸!”爺爺啐了韓六子一口,聲音嘶啞地說:“你沒資格和我說話,讓大金牙過來?!?lt;/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大咧咧走到爺爺面前,說:“老項頭,有話快說,我喝酒呢?”</p><p class="ql-block"> 爺爺說:“你到跟前來,豎起耳朵聽著?!?lt;/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往前湊兩步說:“我豎起耳朵聽著呢,有屁快放!”</p><p class="ql-block"> 爺爺說:“于隊長,這兵荒馬亂的,世事無常。我奉勸你,做人做事要留一條后路。”</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眨巴眨巴眼睛說:“咋講?”</p><p class="ql-block"> 爺爺故作神秘地說:“<span style="font-size:18px;">你可知道我三兒子項天敏去哪里了?</span>”</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瞪起眼睛:“對呀,聽說你三兒子投了共產(chǎn)黨?!”</p><p class="ql-block"> 爺爺說:“共產(chǎn)黨我不知道,明白告訴你,項天敏被被日本人抓了壯丁,他有一肚子文化水,說不定哪一天發(fā)達了……你自個掂量去吧!”</p><p class="ql-block"> 大金牙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仰頭哈哈大笑。他笑出眼淚來,一邊擦淚一邊說:“老家伙,你也豎起耳朵聽著,老子是光腚眼子系圍裙——顧前不顧后。老子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米空腹睡。美人夜夜有,美酒日日醉,以后的事,誰他媽料的準 ? 來人哪!把這老家伙給我點了,他媽的嚇唬誰呀!”</p><p class="ql-block"> 侍候在一旁的討伐隊員早已經(jīng)不耐煩了,點著火把,就要去點我爺爺。一家人嚇壞了,齊刷刷給大金牙磕頭。奶奶磕頭如搗蒜:“于隊長開恩,開恩呀!只要你留住老爺子性命,賣房子賣地,我也情愿。”</p><p class="ql-block"> 正在這時,二大爺如同干柴惡鬼,突然飄忽在眾人面前,他大喊一聲:“放了我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