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八婦女節(jié)有感 2010.3.8.16:14</p><p class="ql-block">1972年我離開五七干校去法國讀書時沒有帶針線包，不是因為匆忙中忘記了這個小節(jié)，而是覺得到了那種地方還要自己縫衣服、補襪子有點可笑。盡管不說，但對于能夠出國留學(xué)，畢竟有些春風(fēng)得意，這小小針線包還是留在家里吧。我們一行共二十人。人人都在王府井制了裝，號稱“三大件”：一件呢大衣，一套西裝，一套中山裝。到了學(xué)校所在的小城Aix市后，經(jīng)過幾次出門的感覺，發(fā)現(xiàn)中山裝太惹眼，吸引了太多的眼球。中國在西方老百姓眼里本來就很神秘，文革后我們與西方基本隔絕，他們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看見從共產(chǎn)黨中國走出來的青年人了。加上那時，林彪剛好折戟沉沙，外國人很想借此機(jī)會窺視中南海里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因此，一旦在街上突然冒出一群穿著清一色“毛”制服（他們并不知道什么“中山裝”）的中國留學(xué)生，其吸引力可想而知。為此，我們覺得中山裝還是盡量少穿，這樣我們就和日本人，韓國人以及其他亞洲人沒有太多區(qū)別了。</p> <p class="ql-block"> 在一年里，“國服”上身的機(jī)會大體上也就兩三次，比如國慶節(jié)，春節(jié)以及其他我們認(rèn)為比較鄭重其事的場合。西服則天天穿，日日穿，萬變不離其宗。再說，與中山裝必須結(jié)風(fēng)紀(jì)扣相比，西服的確比較自由，它可以不帶領(lǐng)帶，也可以敞開“兩翼”，甩開雙臂很瀟灑的行走。中山裝則規(guī)矩得多，穿的時候若不注意，既失去體面，又很難看。 </p><p class="ql-block">當(dāng)時的西服很少混紡，都是純毛料的，不是華達(dá)呢就是花呢。質(zhì)量雖好，但耐磨性差。我們不是做官，都是學(xué)生。天天穿著這唯一的一套，日久天長，能不磨損嗎？尤其是兩個袖子和肘部。我和Hu Pin愛出油，穿衣服不仔細(xì)。不管是早餐的牛奶，還是午餐的肉湯都會在西服的前襟和領(lǐng)子上留下絢麗多彩的圖案。最后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女同學(xué)幸災(zāi)樂禍，說我的上衣可以炸油條了。我和Hu Pin相視而笑，未與還擊。我們倆一狠心，花錢在洗衣店把“油西服”洗了。這不洗還好，一洗反而洗出大問題了。洗衣店沒錯，應(yīng)該說洗得很干凈，油漬不見了，可是衣服也洗破了。老板娘說，你們的衣服太那個了（她不好意思說“臟”，顯然是給我們留點面子），實在沒辦法。她倒是好心，告訴我們，城里可能還剩一兩個能縫衣補襪的婦女，我給你們一個地址，你們自己去找找，若能補一補，這衣服還能穿。我們帶著無可奈何的心情離開洗衣店，在大街小巷里東竄西找。好不容易按圖索驥，來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推開小巷盡頭長滿青苔的門扉，再穿過鋪著青紅相間的卵石小甬，敲開小石屋正面掛著鈴鐺的玻璃小門。陽光透過門窗照在一名婦人身上。我只記得洗衣店老板娘說她的名字叫“卡特琳娜”。</p> <p class="ql-block">可我不敢直呼其名。Hu Pin客氣地問她，您能給我們補衣服嗎？婦人放下手中活計，輕輕地問我們衣服拿來了嗎。我們把衣服攤給她看。她默不作聲，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婦人原來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嫗。她的臉上壽斑點點，手上青筋暴凸，眼里神色幽幽。正在思忖間，老婦人露出一絲笑容，說你們能找到我這里真不簡單，現(xiàn)在這個城里能補衣服的已經(jīng)剩不下幾個人了。我身體不好，不然明后天你們就可以來取。這樣吧，再過三天你們來拿衣服。我和Hu Pin對視了一眼，就謝過老人家，告辭之前沒忘記告訴老太太我們是中國人。走在大街上，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憂傷和恐懼，但不知道這憂傷和恐懼從何而來?！ ?lt;/p><p class="ql-block"> 三天后，Hu Pin提醒我是不是該去取衣服了。我說干脆再晚兩天，不要人家還沒有弄好結(jié)果去了還是白跑一趟。Hu Pin覺得這樣有道理，于是我們倆又等了兩天。我們第二次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僻靜的小陋巷和那低矮的小石屋。讓我們吃驚的是石屋上了鎖，玻璃門窗的里面垂下了布帷。忽然我發(fā)現(xiàn)窗欞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先生，您的衣服請到隔壁A-3號艾琳娜女士家去取，謝謝！看了這字條我感到很蹊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等我們找到了那家鄰居，真相終于大白。原來，就在前天老人心臟驟停，撒手人寰。因為女鄰居經(jīng)常來照顧這位孤苦伶仃的寡居老人，所以她比較了此前的情況。艾琳娜說，老太太早已不接活了，最近老人告訴她，有兩位年輕的中國人來求她縫衣，她沒有拒絕，還為居然有人來求她而感到興奮。衣服已經(jīng)補好了。誰知道你們兩位先</p> <p class="ql-block">生的衣服竟然是她最后的一項活計。說完，這位中年婦女嘆了口氣：唉，真是世事難料呵．．．．．走的時候我們把錢留給艾琳娜，她死活不收。后來我想了一招，說Madame，您幫我們買一束白菊花送給卡特琳娜吧。聽我這么說，艾琳娜眼淚撲索索的往下掉。我們也很難過的拿起縫補好的衣服匆匆離開了這傷心地。后來，又一次遇到洗衣店老板娘時，我們對她講了所經(jīng)歷的一切。她感慨地說，卡特琳娜是Aix全城最后一位縫衣婦了。從今往后，衣服破了只能扔，再也沒有人替您補衣服了。 今天是三八婦女節(jié)，而且是百周年紀(jì)念日。過去我母親，我姐姐給我補衣服，補襪子；上了大學(xué)，女同學(xué)幫我補；結(jié)婚后，老婆給我補；在五七干校，我自己補?，F(xiàn)在呢，老伴也不補了，女兒不會補，也不屑一補。我在想，中國是否早晚也要像我在法國所經(jīng)歷的那樣，上演同樣的一幕呢？</p> <p class="ql-block">可惜我們當(dāng)時沒有相機(jī)，更沒有手機(jī)，無法留下這位永生難忘的老婦人形象。在咱國家的新華網(wǎng)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幅圖像，權(quán)當(dāng)是我們心目中Aix城的那位“最后的縫衣婦”吧……</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三八婦女節(jié)，中國的婦女生活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中。然而，在加沙等中東地區(qū)，在烏克蘭????戰(zhàn)場上，每天都有無辜婦女的生命被戰(zhàn)爭吞噬。成千上萬的母親們帶著老奶奶和孩子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過著地獄般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世界各大城市，婦女們組織起來，高呼“全世界婦女聯(lián)合起來，保衛(wèi)世界和平！”</p> <p class="ql-block">不分膚色，不分民族，全世界婦女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反對戰(zhàn)爭，爭取和平！</p> <p class="ql-block">讓和平鴿飛起來，飛向地球每一個角落！消滅戰(zhàn)爭，持久和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