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也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這次回家?guī)е芏鄰碗s的情感，抽空把所有荒廢的窯洞看了個遍，這里住著我的爺爺、奶奶們。從第一家門的鹼畔出來，回頭走的一瞬間我仿佛看到拄著拐杖送我出門的黃奶奶，微風中的她，臉龐的白發(fā)迎風而起，眼睛像一對小月牙，揮手道別，我知道歲月中的老人千言萬語都在這一雙揮動的雙手中，這一生終究是別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路從小路而下，道路兩旁的雜草擋住了去路，走不過去的地方彎腰隨手撥開，即便眼前是千難萬阻也難以割舍這條回家路，路過鄰家的奶奶家，眼睛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淚花，這個曾經(jīng)日夜盼望我晚上陪她的老奶奶，雖然不是親奶奶，為了貪得我的幾日陪伴，把自己積累一輩子的銅錢拿出來給我做毽子，依然記得燈光下的她親自拿起針線為我縫沙包的情形，左手拿著白天早已剪好的幾塊花布，右手在空中飛針走線的樣子，燈光下她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佝僂的背影在溫暖的燈光下襯托的如此美麗，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p> <p class="ql-block"> 我還有一個貪酒的奶奶，就在我家窯洞的上方，此刻這里早已雜草叢生，窯洞的窗戶都掉了下來，我站在窯洞的前方，院子里的碾子已經(jīng)拆得丟在了角落里，掉了色的門窗被風雨洗刷的早已不堪一擊，透過門縫，我依稀記得奶奶喝了米酒醉酒的樣子，躺在炕頭，一只鞋扔在炕底，另一只鞋調(diào)皮得躲在了碾子的角落里，等到酒醒以后，她又要花上一下午的時間尋找那只躲貓貓的鞋子，然后花上一晚上的時間給我們講她這一天有趣的經(jīng)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有趣的奶奶身后一定有個可愛的溫暖老頭，這就不得不提最愛我的大爺爺，每次經(jīng)過我家院子都要坐在我家的石頭凳上給我們講故事，所有的故事都繞不過這個村莊，而談及最多的都是我爸爸媽媽的故事，他講得故事很生動，總是會讓五爺爺腦洞大開，迫不及待上場，五爺爺?shù)墓适逻€沒有結束，二爺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他經(jīng)常時不時地補充一句，時刻準備著閃亮登場。所以，傍晚的時候，我家的院子最熱鬧，男女老少都被這些有趣的故事吸引，一直到星星和月亮也偷偷地爬上樹梢，它們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好奇地聽者，最后樹頭的鳥兒實在是太困了，戀戀不舍地叫了一句“該睡了”，我們才從故事的情景中拉了出來，依依不舍躺回被窩，之后聽著爺爺們最后離開的腳步聲安然入睡。多少年，多少個夜晚，我都會等著大爺爺?shù)哪_步聲從我家經(jīng)過，它讓我無比安心與溫暖，后來，在他永遠離開后的一段時間，我在心里默默地期待著他的腳步聲，一旦理智告訴我他已經(jīng)走了，又害怕這樣的聲音突然被我聽到，我在這樣矛盾的內(nèi)心掙扎中一天天長大，直到后來接受了他們一個個離開的事實。</p> <p class="ql-block"> 他們雖然永遠的離開了，但我始終深愛著 這片我從小到大生活過得地方，這里的人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是箍窯洞，他們一生中最痛快的事情是每天和最熟悉的人扎堆在石頭林里打石頭，村莊里時不時還能聽到他們嘹亮又動聽的信天游，從小母親就告訴我，你的叔老子他們就是典型的陜北匠人，他們憨厚又務正，箍出來的窯洞最堅實，堪稱一道靚麗的風景。</p> <p class="ql-block"> 是??！歲月見證了他們引以為豪的杰作，盡管經(jīng)歷了多少個春夏秋冬，經(jīng)過了多少的風雨洗刷，它們?nèi)匀辉谶@片土地上屹立不倒。帶著對他們的思念，我一個人走家串戶，走過一個個臺階，踏過一條條小路，撫摸每一塊石頭，無數(shù)次的回眸，千萬次內(nèi)心的呼喚，多想他們還像以前一樣，摸著我的頭，親切地再稱呼我一句“小鬼”或者“碎腦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