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半生己過,冷暖自知??傮w來說是生逢其時,幸得蒼天眷顧,成長順利,工作如意,家庭幸福。艱難坎坷自然不能避免,唯覺2022年后半年的往歷堪稱人生至暗時刻,令人終生難忘,不堪回首,兩年后再回首,仍是感嘆歲月多艱,幸虧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親戚朋友關心扶持,才得以逃出苦難的深淵。</p><p class="ql-block"> 疫情兩年,我們安居小城,平日不走親訪友,更鮮少外出旅游,倒也算得上平安無事。平靜的日子在教師節(jié)那日被打破了,那日周五,我回家,發(fā)現(xiàn)父親咳喘不停,呼吸緊張,趕緊張羅去住院。一番檢查,得出了心衰的診斷。心衰,頭一次聽說,當時就懵了,猶如當頭一棒。生活中不只有快樂美好,更有病魔纏身,父母己近八旬,也該到我們照顧的時候了,只是這么猝不及防出手意料。頭一次陪老父往院,天天掛針,還做了心臟造影檢查,醫(yī)生認為不具備放心臟支架條件,一周多后才得以緩解,誰知出院沒幾天又復發(fā)哮喘,國慶節(jié)當日再次緊急住院。</p><p class="ql-block"> 二次住院,病情危重,呼吸急促,三位醫(yī)生一位主任會診,一致說建議轉院治療。轉哪去呢?怎么去?我一時沒了主意。醫(yī)生們建議去國際醫(yī)學中心,民營大醫(yī)院,可以保證盡快入院治療。和妹妹商量一番,不去不行。正值疫情期間,救護車不能出縣,只得找西安的私人救護車,聯(lián)系了一個,竟然要兩千六,后來兩千四成交。慌忙拿了幾件衣服和身份證啥的,就急切地等著車來。晚10點多,車終于來了,原來國慶假期高速堵車,我們倆和平哥坐救護車和爸爸一起,妹夫開車拉了行李,趕12點到了醫(yī)院。己是半夜,只覺得這個醫(yī)院好大好大,條件不錯,誰知檢查一番,大夫們就讓爸爸住進了icu,開了好一沓單子讓我簽字,什么病危通知書,插管通知書,說了好多我聽不懂的醫(yī)學名詞,總歸是爸爸病情危重,必須住ICU,必須與我們分開。我們三個在門口等候,每天十分鐘打視頻的時間,醫(yī)生不容分說。我們只能聽天由命,把爸爸交給醫(yī)生們,祈禱老爸能挺過難關順利痊愈。</p><p class="ql-block"> 從來沒有想過國慶假期七天會在ICU門口度過,且三個人全都忐忑不安度日如年。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著覺,每天那十分鐘特別珍貴,和老爸視頻,看他今好明不好后天又強一點了,心情也陰晴不定,漫長的等待差點讓人抓狂,長久的焦慮幾乎使人崩潰,ICU里爸爸也在和病魔做著殊死博斗。</p><p class="ql-block"> 舅舅妗子經(jīng)常打電話來詢問病情,媽媽妹妹老公及時打來錢款全力支持,讓孤獨無助的我倍感溫暖。同樣守在ICU門口的幾個兒子女兒們同病相憐,互相問候互相鼓勵,雖萍水相逢竟然也處成了同一個戰(zhàn)壕里的好戰(zhàn)友,特別是一位患肺癌父親的兒子四十歲的小超弟弟。</p><p class="ql-block"> 可誰又能咋地,一天天地熬吧。好在醫(yī)生們醫(yī)術精湛,爸爸一天天見好,而同在ICU里的病友,卻己有人被抬回家去了。七天過了,妹妹妹夫兩個要上班,讓他們回去,我是老大,就留下來陪爸爸吧。又過了七天,爸爸一天天慢慢好點了,醫(yī)生終于通知要轉去普通病房了,先做幾個檢查。于是,門口那個好弟弟也高興地幫我推床,我?guī)е习謾z查了幾個項目,終于在15日離開了ICU,爸爸經(jīng)這么多天折騰,骨瘦如柴,滿面愁容,虛弱得下不了床。一再安慰他和自己,我們是幸運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活著走出了ICU,</span>十四天里己見過七個人被抬回家準備后事了。</p><p class="ql-block"> 普通病房四人間,兩個肺癌一個插管,爸爸是最輕的一個,和他們相比,比較幸運??墒?,剛到兩天,病情又反復了,嚇得我不知道怎么辦,醫(yī)生建議查一下心臟,我讓妹妹發(fā)來之前做的檢查報告,醫(yī)生看后建議做個心臟支架手術,他們醫(yī)院可以做。我看著爸爸痛苦不堪輾轉難眠的樣子,自己也渾身疲憊頭昏眼花,又在疫情期間,沒人替換一下,也沒人商量一下。自己一個人想了一天,就決定暫時不做手術,等爸爸身體養(yǎng)好一點再考慮。醫(yī)生又加了幾樣藥,每天打幾瓶吊針,過了幾天,爸爸呼吸平穩(wěn)了,可以下床走動了,每天攙著他在樓道里走上一圈兩圈,爸爸的心倩也好多了,臉上不再愁容滿面了,吃飯也吃的多了些。</p><p class="ql-block"> “ 再掛兩天針就可以出院了。”誰知醫(yī)生剛說這話,就聽說高新區(qū)因疫情封了。好在只封了三天,我們又耐著性子住了三天。聯(lián)系回家的車又大費周章,西安車到不了富平,富平車來不了,我又下不了樓去找車。妹夫找了好幾個人才聯(lián)系到出租車,司機是富平人,在西安開車,出于同情才答應送我們。</p><p class="ql-block"> 終于要回家了。我一大早給爸爸邊掛針邊收拾行李,掛完針又辦手續(xù),又上下跑了三趟,用輪椅推爸爸推行李下樓,和醫(yī)生病友告別。坐上車,爸爸情緒很好,終于有了久違的笑容,可我仍擔心爸爸長時間坐車會坐不下來,讓他半躺在后排座位上。一上路,天氣轉晴,陽光明媚,終于結束住院期間陰霾不散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 太難太難了,二十九天度日如年。每天早上六點起床,七點就開始做核酸,八點醫(yī)生查房,九點掛針掛到十二點,下午兩點又掛到六點,中間就是吃三頓飯,可爸爸和我均沒胃口,兩人吃一份飯有時也吃不完,整天在病房,似乎不知外面天氣怎么樣,總感覺陰沉沉的。呼吸科病人這個咳痰那個呼吸急促的,搞的人直犯惡心,一天天不吃根本不知道餓,晚上病房里八個人六個打呼嚕,還有一臺呼吸機晝夜不停工作,爸爸雖不打呼嚕卻呼吸不暢,我得時時操心,幾乎從沒睡著過兩個小時以上,總是瞇一會就趕緊醒來,硬硬撐著,頭昏眼花,上下樓都只覺得腿軟乏力,原本身強體壯的我感覺自己都快要病倒了,和同事醫(yī)生視頻,他建議我要吃點藥,要不撐不住咋辦,按他說的買了藥來吃。每天都掰開手指算著幾時才能熬到出頭之日。</p><p class="ql-block"> 回家路上, 突然想起那天竟然是我的生日,爸爸出院竟是最好的生日禮物。車到西安富平交界處。我們下車,妹妹那邊接我們,一見面,就心疼的哭個不停,說我們都瘦了許多。做核酸后才放行,剛回到家,門就被封上,“大白”每天上門,連著要做七天核酸。媽媽高興地歡迎我們回家,一連幾天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我們都只吃一點就吃不下了。爸爸和我都感到有種劫后重生的不適應感,爸爸還要再吃藥鞏固,我神經(jīng)衰弱天天失眠,從一個健康的人成了一個病人,伺候病人這活真的不好干啊。</p><p class="ql-block"> 當時總慶幸劫后重生,苦盡甘來了,卻不曾想過,這才是剛剛起了個頭,更大的艱難坎坷還在后面?;丶仪皢柫艘幌滦〕艿埽唤駠u不已,他爸爸己經(jīng)過世了,最終沒有能走出ICU。</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