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 作者本人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穿插涉險公母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 楊顯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1979年2月28日，三八三團以一營、三營絕對優(yōu)勢兵力，重創(chuàng)盤據(jù)在班朱、班竹、旦加地域上的越軍。</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戰(zhàn)斗詳情見《美篇》383團南疆征戰(zhàn)記第五章《前后夾擊班朱殲頑敵》）</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晚上6點多，部隊奉命撤離戰(zhàn)場，團直八二炮連三排隨三營八連轉(zhuǎn)移至一無名高地隱蔽宿營。</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龍頭受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1979年3月1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天地一片昏暗，一夜的疾風暴雨也漸漸停息。戰(zhàn)友們被泥水侵濕的衣褲在體溫的作用下冒著白氣，泥水浸泡的雙足肌肉早與鞋襪融為一體。冰冷的山風夾著那股透骨的濕冷讓身體顫抖不停。挨過一夜寒風凍雨的折磨，大家都沒有休息好，疲倦的身軀四肢顯得有些麻木僵硬。</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當我們聽到“有任務(wù)，準備行動”的口令后，大家迅速整理裝具清點彈藥，來不及吃口干糧，就攜帶武器裝備隨八連出發(fā)了。團直八二炮連三排的戰(zhàn)友們肩扛火炮身背炮彈，緊緊跟隨隊伍負重前行，隊伍中不時有人摔跤跌倒，渾身沾滿泥漿爬起來繼續(xù)前行。經(jīng)過1個多小時的急行軍，早晨約7時，我們和八連一起趕到“龍頭”（越南地名）接受新的作戰(zhàn)任務(w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三營蔡定義營長首先傳達了師指揮部關(guān)于一二八師現(xiàn)階段的作戰(zhàn)任務(wù)：配合軍主力攻打諒山，掃清諒山外圍之敵，保障軍主力東面?zhèn)纫戆踩?。命令三八三團三營配屬三八二團作戰(zhàn)，分3路經(jīng)由公母山穿插到“巴散、魁克”一線。三八二團的主要任務(wù)是攻打“巴散”一線之敵，三八三團三營的任務(wù)是攻打“魁克”之敵。團直八二炮連三排的任務(wù)是在三營編成內(nèi)配合九連主攻“魁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魁克”地處公母山腹地，需要翻越公母山主峰“菲波山”才能到達。從地圖上看，距“龍頭”直線距離不到5公里。指揮部要求：各單位盡可能多帶彈藥，少帶其他非戰(zhàn)斗物資，每人只配了一天的干糧。</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上午10點，三營按七連、九連、炮連、機槍連、八連的序列經(jīng)“安快”（越南地名）向公母山進發(f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穿插公母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3月1日上午10時，團直八二炮連三排在三營編成內(nèi)，隨九連向公母山進發(fā)。</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天下著毛毛細雨，上山的小路崎嶇不平，戰(zhàn)友們肩扛火炮，身背炮彈，（每人負重都在30公斤以上）走在泥濘狹窄的山道上，累得汗流浹背。進山的地勢一直向上，部隊沿著蜿蜒的山間小路不斷向上攀登，大約下午三時多，隊伍前方傳來“注意安全”的口令，不一會我們到達山頂。放眼望去，云霧中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擋在我們前面，只有下到山底，才能繼續(xù)前行。下山已沒有現(xiàn)成的路可行，在前面開路的七連尖兵只能朝著山下的方向摸索前行。為了安全，有些地段還用繩索固定，戰(zhàn)友們小心翼翼，手腳并用，抓住繩索慢慢往下滑，不時有泥塊滾落下來，砸在鋼盔上，“慢、注意安全”的提示不絕于耳。這一天，我們翻山越嶺，一路向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隊伍不斷向大山深處挺進。由于山勢一直向上，戰(zhàn)友們累得汗流浹背，沿途又沒有水源，水壺里的水早已喝光，每個人口干舌燥，實在渴的難受，就舔一舔路邊樹葉或小草上的水珠，餓了就啃幾口干糧。</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隊伍在植被繁茂的密林中慢慢穿行，戰(zhàn)友們的體力消耗很大，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后來得知隊伍行進偏離了原定路線。原因是：對越反擊作戰(zhàn)時，我軍使用的越北地圖是法國人50年代繪制的，年代久遠，圖上等高線、地形、地物、路徑標注不清，誤差很大。二是公母山人跡罕至，圖上標注的小路早己植被覆蓋分辨不清。在前面開路的七連官兵輪換著用砍刀、鐵鍬披荊斬棘，為部隊前進開出一條通道，大部隊緊隨其后，在密林中慢慢穿行。很多戰(zhàn)友的衣褲被枝條扯爛，手和臉也被荊棘劃傷，鮮血直流。</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三月初的越北山區(qū)，夜幕降臨的早，晝夜溫差大，寒氣逼人。天地一片漆黑，為防止有人掉隊，后面的人拉著前面人的掛包或水壺袋緊跟向前，黑暗中不時有人摔跤倒地，爬起來繼續(xù)前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晚上9點多，隊伍傳令：“就地宿營?！蔽覀冞x了幾處稍寬的地方，安放好武器裝備后，戰(zhàn)友們冒著刺骨的寒風和綿綿的凍雨，裹著雨衣，擁簇著或坐或躺在潮濕的山坡上，進入了漫漫長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翻越主峰“菲波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3月2日清晨，濃霧彌漫，天地一片霧茫茫。戰(zhàn)友們從睡夢中醒來，有的人手上和脖子上被旱螞蟥叮得滿是鮮血。小雨也逐漸停息，大家各自吃了點干糧，隊伍又繼續(xù)踏上前進的路，我們一路翻山越嶺，向深山老林挺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中午時分，我們到達主峰腳下，此地海拔1千多米，距主峰還有5百多米的落差，越往上地勢越陡峭險峻。隊伍在七連開路尖兵開辟的通路上，艱難地向上攀爬，勞累干渴和饑餓折磨著每個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下午2點多，大家累餓交加，實在走不動了。趁隊伍停下來休息時，八班馬有華拿出自己僅有的一盒牛肉罐頭，讓全排戰(zhàn)友分著吃。但誰也不肯先動手，后來我下令每人吃一小口，有些戰(zhàn)友還是沒有吃，不是他們不餓，而是把他讓給更需要的人。大家憑著堅韌不拔的意志和頑強拼搏的精神，繼續(xù)向上艱難的攀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下午三點多，我們終于攀登上公母山的最高峰“菲波山”主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菲波山”高聳入云，海拔1541米，山脈呈南北走向，山脊背有一處約一百多米長僅一米多寬的最險段，兩邊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山風刮得嗚嗚響，戰(zhàn)友們誰也不敢往下看，稍不留神墜落下去就會粉身碎骨。我們彎著腰小心翼翼地通過了這段險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戰(zhàn)友情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3月3日凌晨，睡夢中隱約聽到“前面有水”的聲音，不一會傳令過來，我們接著將口令往后傳送。三排長方登漢帶著三位戰(zhàn)士攜帶各班水壺前去找水，其他同志繼續(xù)休息。感覺過了好久，找水的同志才回來，戰(zhàn)友們抓起水壺咕嚕咕嚕喝了個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找水的同志說：宿營后，前面連隊的戰(zhàn)友分頭出去找水，找到一處小山泉。打水的人多，山泉水小，需排隊等候。我拿出僅剩的三斤大米分成4份，3個班各一份，留下一份以備急用。各班打水煮稀飯，不一會空氣中就彌漫著米香氣味。一盆水幾兩米，看不到幾顆米粒，確切地說是一盆稀米湯。大家喝起來很香很甜，此時的米湯勝過美味佳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這夜我們圍著火堆而臥，是進入越南以來唯一能夠放松身心，休息得最好的一個夜晚。無敵情、沒下雨、有火烤沒受凍，穿了幾天的濕衣褲也烤干了。喝過熱米湯后，身體暖和大家精神多了，體力恢復(fù)的也不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清晨，隊伍沿著尖兵開出的通道繼續(xù)前進。行進中，前方傳來收集繩索背包帶的聲音，我們不知何故。不多時，我們到達一處懸崖邊，只見懸崖高五六米，光滑的石頭沒有手抓腳蹬的地方，徒手根本下不去。兩根粗繩綁在樹根上，大家手抓繩索慢慢往下滑。對步兵來說，到達懸崖下難度不是很大，但苦了重火器分隊的戰(zhàn)友，我們將火炮用繩索綁住，懸崖上的人慢慢抓住繩索往下放，懸崖下面幾個人舉手合力接著，上下協(xié)同配合，用這種辦法順利通過了幾處高度各異的大小斷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戰(zhàn)友們清晨喝的熱米湯早已是饑腸轆轆叫，光喝水也緩解不了饑餓。行進中，看到九連一名戰(zhàn)士因饑餓難熬，挖了一個野芋頭充饑，不幸中毒昏迷，正在路邊搶救。我叫衛(wèi)生員盧元賽過去看看是否需要幫忙，過了一會，盧元賽趕上來說，該兵已脫離生命危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三營軍醫(yī)譚魁回憶：“三營穿插公母山時，在“龍頭”每人只配了1天干糧，部隊在公母山翻山越嶺近3天，全體官兵忍饑挨餓近2天。九連戰(zhàn)士鄭憲軍因饑餓難熬，在路邊挖了一個野芋頭充饑，削完皮剛吃了兩口就中毒了?？谒粋€勁的往外流，心中難受講不出話。我趕到他的位置，根據(jù)癥狀表現(xiàn)，確定他已中毒。我當即給他打了解毒針，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緩過來?！?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鑒于此，營指傳令：任何時候，任何個人不準隨意采摘野果。隊伍沿著峽谷艱難地繼續(xù)前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中午時分，多數(shù)戰(zhàn)友因饑餓勞累走不動了，隊伍停下來休息，大家就地而坐。我拿出僅有的兩盒牛肉罐頭，讓全排戰(zhàn)友傳遞著每人吃一口。兩個半斤裝的罐頭，26個人傳了一遍，還剩下一小半。幾位干部和骨干都沒有吃，接過來就傳給了下一位，其他戰(zhàn)友每個人也只嘗了一小口。剩下的我叫幾位特別負重，體力消耗大的同志吃，他們推讓誰也不肯，在我的堅持下，他們幾個才咽下了這最后的一點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驚心動魄的不眠之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下午3點多，隊伍下行到海拔7百多米高的山坡上停下來休息。營指傳令各隊負責人開會，我和張學柱副連長趕往營指揮所。會上匯總通報了各部情況，蔡營長分析了部隊目前的狀況和處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一，部隊進入公母山3天來，由于山高谷深，電臺信號失靈，通信中斷，已有2天與上級指揮部失去聯(lián)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二，山下敵情地形不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三，部隊連日翻山越嶺缺水斷糧，全體官兵忍饑挨餓，身體極度勞累，體質(zhì)虛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四，我軍孤軍深入，無后方支援，無后勤彈藥補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五，根據(jù)觀察，接敵地域狹窄，兵力無法展開，進攻地形險惡，地勢對我極為不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綜上所述，營指決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一要千方百計想辦法與上級指揮部取得聯(lián)系，反映我部當前實際情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二是在沒有取得上級新的指令前，仍按原定作戰(zhàn)方案執(zhí)行。要求各部做好戰(zhàn)斗動員和戰(zhàn)斗準備，準備隨時出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我們快速返回，向全排傳達“準備戰(zhàn)斗”的指示。不一會，隊伍就出發(fā)了，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戰(zhàn)友們憑著堅韌的意志和頑強精神，一掃倦容，快步向山下挺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下午4點多，天氣突變，剛才還晴空萬里，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烏云翻滾。隨即下起雨來，雨隨風舞撲面而來，風雨交加，霧霾四起，天地被濃霧籠罩一片白茫茫，十米以外看不到人影。突變的天氣雖然給部隊行進帶來更大的困難，卻也為我軍隱蔽接敵，攻其不備創(chuàng)造了良機。風雨越來越大，天也越來越暗，能見度越來越差。為防暴露目標，部隊實行燈火管制，天地一片漆黑。戰(zhàn)友們肩扛火炮，背負彈藥裝備，相互攙扶隨隊前行，不時有人摔跤倒地爬起來手腳并用繼續(xù)向前。大家盡了最大的努力往前趕，但還是和走在我們前面的九連步兵失去了聯(lián)系，我們掉隊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我們在原地停了下來，跟在我們后面的隊伍也隨之停了下來。方排長來問怎么辦？我拿出指北針，借助微弱的手電亮光，與張副連長一起校正了下山的方向。由張副連長帶領(lǐng)兩名戰(zhàn)士在前面搜索前進，其他人員隨后跟進。戰(zhàn)友們相互攙扶，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往前趕。記不清有誰摔跤跌倒，也不知多少人被荊棘劃破衣褲手和臉，顧不了那么多，大家奮力往前趕，約半小時我們就追上了前面的九連。不知何故，前面的隊伍在原地停留，我們跟在后面也停了下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約半小時后，隊伍前面低聲傳來：“順原路返回”的口令，隊伍又緩慢地向后移動。我們緊隨隊伍摸索著向山上爬去，也不知返回有多遠，前面?zhèn)鱽怼巴Ｏ隆钡目诹?，過了一會，又傳來“繼續(xù)返回”隊伍又緩緩的向后移動，不一會又過來：“停下，就地隱蔽待命”的傳令，氣氛非常緊張。后來得知：越軍早已偵知我軍動向，在我下山的必經(jīng)之地早已重兵布防，準備在此伏擊消滅我軍。白天在山上，我們看到四周高地上新挖的塹壕原來就是越軍的伏擊陣地。但他們沒有料到我軍前進的速度會這么快，更沒有想到我軍會在這狂風暴雨的漆黑夜晚，還會神速下山提前到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走在隊伍前面的七連部分人員已進入越軍陣地控制范圍內(nèi)。兩邊高地上的越軍燈光時穩(wěn)時現(xiàn)，只因風大雨急，越軍躲進掩體內(nèi)避雨才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營指接報后，果斷命令：“就地隱蔽。”隨后發(fā)出：順原路返回，迅速脫離越軍控制范圍的指令 。當傳來“就地隱蔽待命“的口令時，團直八二炮連三排正處在一段陡峭的山坡上。山坡上生長著大小不一的樹木，戰(zhàn)友們有的倚靠著樹，坐在雨濕的山坡上、有的兩腿挎著樹干，兩腳懸空吊著、有的懷抱樹干、有的干脆用背包帶將身體和樹干綁在一起，以免滾下山崖，大家的身體仿佛被掛在陡峭的山坡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雨越下越大，大風刮的樹枝嘩嘩響，戰(zhàn)友們身披雨衣，背負武器和彈藥，雨水順著雨衣縫隙往里灌，衣褲濕透，全身冰涼。也不知過了多久，緊張過后，在饑餓、寒冷、疲倦的困擾下，身體凍的抖個不停，牙齒止不住的直打顫。雖然極度困倦仍凍得難以入眠，但誰也不敢睡著，一不小心恐睡夢中滾下山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風在刮，雨在下，除了風雨和樹枝嘩嘩聲響外，山野叢林沉寂肅靜。誰也想不到，在這寒風刺骨，大雨傾盆的漆黑夜晚，在越北的深山老林中，延綿數(shù)里，蟄伏著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個加強營近千名官兵。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我們在煎熬中等待，期盼新的指令早些到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撤離公母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3月4日清晨約4時，我們在寒風凍雨的煎熬中終于等到了新的指令“順原路返回。”接營指通報：昨夜電臺兵歷經(jīng)艱辛，爬到最高山頂，終于和中斷2天的上級指揮機關(guān)取得了聯(lián)系。根據(jù)三營現(xiàn)狀和對越作戰(zhàn)形勢變化，上級指令三營于4日（當天）深夜24時前返回龍頭，接受新的作戰(zhàn)任務(wù)。并告之派民工隊半路接應(yīng)，給部隊運送食品干糧，補充給養(yǎng)。</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時間緊迫，營指迅速調(diào)整行軍序列，后隊變前隊、前隊變后隊，部隊踏上了撤離公母山的歸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3月1日上午10點，三營從龍頭出發(fā)進入公母山，部隊曉行夜宿，翻山越嶺，歷經(jīng)艱難困苦，在崇山峻嶺中足足穿行了3天。撤退途中又要重新翻越公母山的最高峰“菲波山”。三日行程一日還，在正常情況下都很困難，更何況部隊連日翻山越嶺，前期缺水，隨后斷糧，戰(zhàn)友們飽受干渴饑餓寒冷的折磨，身體相當疲憊。相對步兵來說，伴隨步兵作戰(zhàn)的重火器分隊，裝備沉重，行動不便 ，困難更多，難度更大。要在今夜12點前趕回龍頭，對于重火器分隊的戰(zhàn)友們來說，具有嚴峻的挑戰(zhàn)。軍令如山，憑著堅韌的意志和頑強拼搏精神，戰(zhàn)友們再一次勒緊褲帶，忍受饑餓和勞累，在回撤的路上，再一次翻山越嶺，奮力向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上午9點多，我們到達“菲波山”主峰腳下，隊伍前面的戰(zhàn)友一個跟著一個艱難地向上攀爬，山腳下還有很多人正在等待上山，暫時還輪不到我們。我拿出3日凌晨煮米湯時特意留存的幾兩米，分給3個班，戰(zhàn)友們也將各自的干糧袋翻開，找尋米粒和干糧渣，打水煮米湯。近日防暴露目標燈火管制，這點米留到現(xiàn)在，正好急用。心急火也旺，不一會空氣中就散發(fā)著米香味，惹來眾多羨慕的眼光。一盆水兩把米看不到幾顆米粒，確切地說是一盆能看到底的熱米湯。一口缸米湯下肚后，身體暖和多了，精神和體力似乎也好很多?？吹狡渌B隊的戰(zhàn)友也在忍饑挨餓，我們各自添裝了一點，剩下的米湯都分給了在場的其他戰(zhàn)友。這時剛好三營蔡營長從后面走來，我忙裝上一口缸米湯給他送去，蔡營長連說“太好了，謝謝，謝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輪到我們上山了，戰(zhàn)友們齊心協(xié)力攀懸崖爬陡坡，登亂石過險處，終于攀登到了山頂，再一次翻越了“菲波山”主峰。我們無暇顧及沿途風景，跟隨隊伍大步向前。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稍好點的路段，大家都在以急行軍的速度大步向前。撤退路上爭分奪秒與時間賽跑，各連隊建制行軍序列已打亂，每個連隊都有體質(zhì)弱的士兵跟不上隊伍開始掉隊，走在后面的九連步兵也在超越我們趕往前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趁隊伍停下來休息，我要求全排戰(zhàn)友在最艱難困苦的情況下，發(fā)揚吃苦耐勞堅韌不拔的革命精神，同心協(xié)力團結(jié)互助，克服一切困難，保證全排按時到達龍頭。我與副連長張學柱，排長方登漢商量決定，打亂行軍序列，由張副連長在前，帶領(lǐng)行動快的戰(zhàn)友快速前進，由方排長居中前后協(xié)調(diào)，我斷后和走在最后面的戰(zhàn)友一起行動。要求各班班長和本班最后一名戰(zhàn)友同行，幫扶責任到人，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丟下一名戰(zhàn)友，確保全排按時到達龍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三塊壓縮餅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連續(xù)幾天的翻山越嶺和缺水斷糧，加上昨夜的寒風凍雨及緊張的氛圍，大家的神經(jīng)高度緊繃一夜未眠。戰(zhàn)友們因饑餓勞累，身體疲憊虛弱已達極限。張副連長帶領(lǐng)行動快的戰(zhàn)友己趕往前方，三排還有十個人走在后面，其中還有2位體質(zhì)特別弱的戰(zhàn)友，他們臉色倉白，虛汗淋淋，累餓交加倒臥在地上起不來了?？吹綉?zhàn)友們虛弱疲憊的樣子，“這樣下去肯定不能按時趕到龍頭，有點吃的就好了”，腦海念頭一閃，我便與方排長商量，由他負責帶領(lǐng)大家前行，我趕到前面去看看能否弄到一點吃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我攜帶兩枝沖鋒槍快步向前，一路上不斷超越老連隊三營機炮連（擴編后的炮連、機槍連）掉隊的一些戰(zhàn)友，我和他們打著招呼并鼓勵他們盡力往前趕。向前大約1小時后，我看到張學柱副連長站在路邊的一處高坡上，他告訴我：民工隊送來一些食品，三炮連分給他們一點，走在前面的人每人得到一小塊壓縮餅干。還剩下三小塊，他在這里等待我們后面的人。“太好了，雪中送炭，你快領(lǐng)著大家往前趕，不要等我們”我對他說。我接過三塊餅干把它掰為9份放在口袋里。拿到一點吃的心里輕松多了，但身體因饑餓勞累非常疲憊，我就地坐在路邊。放眼望去，前后行進的隊伍延綿彎曲數(shù)里，已經(jīng)沒有進山時的建制行軍序列，也沒有統(tǒng)一的調(diào)度和指揮。戰(zhàn)友們?nèi)宄扇?，零零散散艱難地行走在撤退的路上。累餓交加，實在走不動了或坐或躺在地上歇息，集蓄力量爬起來再往前行。不斷有人被超越，不斷有人累餓交加倒地歇息，大家只有一個目標，就是盡力往前趕，按時到達龍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大約半小時，我遠遠看到三排長他們艱難前行的身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我拿出餅干遞給他們每人一小塊，告訴他們這三塊餅干是前面戰(zhàn)友省下來的，雖然少了點，每人吃不到兩口，但畢竟身體補充了一點能量。方排長見我沒有，就說：我與你各吃一口吧。三塊餅干，見證了在艱難時刻，戰(zhàn)友們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深厚情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后來得知雪中送炭的干糧是一營機槍連副指導(dǎo)員張文斌，帶領(lǐng)一隊廣西賓陽縣的支前民工，克服重重困難，歷經(jīng)千辛萬苦，最終把食品干糧送到飽受饑餓之苦的穿插部隊。到達我們十個人手中的雖然只有小小的三塊餅干，但它為戰(zhàn)友們走出公母山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動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下午5點多，在爬過一座山頂準備下山時，我們就趕上了三排先行的戰(zhàn)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天下著蒙蒙細雨，下山的路很滑，不時有人摔跤跌倒。在地面比較平滑的地段上，我們索性就坐在地上往山下滑。炮筒用雨衣裹著，兩個人抬著一起向下滑。下山的速度明顯加快，但臀部在地上磨的很痛。有些戰(zhàn)友的褲子磨破了，衣服也劃爛了。每個人的臉上、手上、衣褲上都沾滿了泥漿，綠色的軍衣變成了土黃色。不到1個小時，全排戰(zhàn)友都順利到達山下。我們跟隨隊伍順著峽谷一路向前，來到一座大山腳下，它是擋在我們撤退路上的最后一段險途，也是我們進山時到達的第一座高山。高高的山峰，高聳入云，山勢陡峭，地勢險惡，通道崎嶇難行，有些險段還要借助繩索才能攀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天漸漸昏暗下來，輪到我們上山了，戰(zhàn)友們共同協(xié)作，相互配合，經(jīng)過千辛萬苦的攀爬，全排戰(zhàn)友終于到達山頂。前方的路雖然難走，但地勢一直向下，省了不少體力。路邊不時有燃燒的火堆，借助光亮，前進的路好走很多。民工隊也送來了食品，我們邊走邊吃，跌跌撞撞，終于在深夜12點前，團直八二炮連三排全體戰(zhàn)友到達“龍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穿插公母山詳情見《美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383團南疆征戰(zhàn)記 第六章《穿插涉險公母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第七章《艱難撤離公母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圖文編輯：楊顯德，湖北仙桃人，1974年12月入伍，戰(zhàn)時任383團團直82炮連副指導(dǎo)員。</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