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r></h1><h1> There is no way of visiting Aachen without meeting Charlemagne, the father of Europe. Aachen is his city. （你不可能探訪亞琛而不遇到歐洲之父查理曼，亞琛是他的城市）。<br> 到了亞琛，我買了一本介紹城市的書，這是書中的第一句話。亞琛確實是查理曼（“曼”就是大帝的意思，故也稱查理大帝）的城市，在亞琛想不見到查理曼，很難。他的影響無處不在，先不說大教堂和市政廳是他的建筑（宮殿），也不說每年一度的國際查理曼獎，就是在尋常巷陌也不會不遇到他，房屋墻角上的銅塑，店鋪的名字，就連烤甜餅也有他的形象……</h1><div><br></div> 街道房屋墻角上的查理曼銅塑（上圖）店鋪烤甜餅的模子也有查理曼的形象（下圖） <h1><br></h1><h1> 給我的印象是：今天的亞琛人依舊臣服于查理曼，活在他的榮耀里，而查理曼也始終蔭庇著亞琛。<br> 亞琛之于查理曼正可謂：生于斯，死于斯，銘于斯，其魂氣無不之也。想當(dāng)年，查理曼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攻阿瓦爾，伐薩克森，平巴伐利亞，滅倫巴第，征阿拉伯，一統(tǒng)天下，坐擁大半個歐洲，以至于羅馬教皇利奧三世把奧古斯都的皇冠扣在這個野蠻人的頭上，非讓他當(dāng)羅馬皇帝。可查理曼卻獨鐘亞琛，定為都城，成為歐洲的中心，讓四方來朝。</h1><div><br></div> 亞琛圣母大教堂（上下圖） <h1><br></h1><h1> 既然是歐洲的中心，既然是羅馬皇帝，擺點譜還是必要的，何況查理曼也是心里揣著新羅馬夢的君王。他要興建最輝煌的宮廷教堂（公元768年在亞琛登基時已為自己建了宮殿）。從羅馬時代的廢墟里拆來石料，把整個歐洲最優(yōu)秀的建筑師，藝術(shù)家喚來，舉國之力，大興土木，于是便有了八角型，圓拱頂?shù)氖ツ复蠼烫?。?jù)說八角形也是仿照耶路撒冷圣墓教堂，因為查理曼也曾想把亞琛建成新耶路撒冷。<br></h1><div><br></div> 亞琛圣母大教堂內(nèi)部（上下圖） <h1><br></h1><h1> 這一年正是公元813年，查理曼在羅馬加冕后的第十三個年頭。教堂落成的第二年查理曼去世，教堂成了他的安息地，石棺至今仍擺放在唱詩班堂內(nèi)。此后數(shù)百年里，幾經(jīng)修葺、擴建，形成了現(xiàn)在融合多種建筑風(fēng)格的主座大教堂，哥特式高聳的尖塔，拜占庭圓拱頂，羅馬立柱，外墻環(huán)繞數(shù)層大理石雕塑，精美，恢宏，大氣。</h1><div><br></div> 外墻環(huán)繞數(shù)層大理石雕塑（上圖）內(nèi)部馬賽克壁畫（下圖） <h1><br></h1><h1> 這是歐洲最偉大的建筑之一，絕非虛言。<br> 步入教堂你才真正會感受到大教堂獨有的魅力。歷經(jīng)千年蘊積，眾多君王皇祚幸臨，希世瑰寶薈萃，查理曼的遺骨，三圣人的遺物，同時匯聚于此，形成強大的氣場，直把你送進在時空的遂道，讓你眼花繚亂。<br> 大教堂厚重的藝術(shù)魅力也會象一囊沉香，盡管被千百年時光密密層層包裹，只從縫隙里逸出些許，就會讓你如癡如醉，出塵脫俗。</h1><div><br></div> 精美絕倫的馬賽克拱頂壁畫（上下圖） 拱頂壁畫細(xì)節(jié)（上圖）母狼銅雕（下圖） <h1><br></h1><h1> 不是嗎？門廳擺著一只一千八百年的銅雕，被稱作母狼，形神兼?zhèn)洌浅＞?；教堂大門是現(xiàn)存加洛林朝代唯一留下的青銅制品，出自倫巴第絕代工匠之手；一千二百年的八角中廳的穹頂下，吊著八角大吊燈，直徑四點六米，堪稱巨制，是蜚聲歐洲的腓特烈一世皇帝巴巴羅莎和皇后贈送的；拜占庭式圓穹頂往下都是彩色、金色石頭鑲嵌的壁畫，我用長焦鏡頭拍下來，放大，自己都大吃一驚，竟然這么精致！</h1><div><br></div> 直徑四點六米的八角大吊燈（上圖）涂金石頭鑲嵌的屋頂（下圖） 廊柱上的雕塑（上圖）亞琛圣女雕像（下圖） <h1><br></h1><h1> 廊柱上的雕塑栩栩如生，中間的亞琛圣女高貴典雅，出自于十四世紀(jì)初的藝術(shù)家，據(jù)說她的皇冠和四十多套衣服都是信徒奉獻；十一世紀(jì)奧托三世皇帝捐贈的主祭壇，用十七塊金板鑲嵌，精美的浮雕，講述著圣經(jīng)故事；右上方鑲滿寶石的黃金講壇以亨利二世皇帝命名，當(dāng)然是他捐贈的，大約也在十一世紀(jì)。講壇的浮雕或是象牙或是黃金，極盡奢華。講壇底座的鑿痕據(jù)說是當(dāng)年工匠為了匹配《圣經(jīng)》里所羅門圣殿尺寸留下的，也能看出查理曼對耶路撒冷的仰慕。</h1><div><br></div> 奧托三世皇帝捐贈的黃金主祭壇（上圖）亨利二世皇帝捐贈的鑲滿寶石的黃金講壇（下圖） <h1><br></h1><h1> 唱詩班堂正中懸掛的光芒四射的圣母是十六世紀(jì)初，楊·凡·斯提夫沃特的杰作；唱詩班堂里還供奉著兩座黃金圣龕，一座藏著查理曼的遺物，于1215年腓特烈二世皇帝加冕時完成，另一座于1239年完成，保存著圣母、基督、圣約翰的四圣物（衣物）。兩座圣龕四周雕刻著宗教人物，寶石鑲嵌，都是黃金制作的極品，據(jù)說出自同一作坊的大師們之手。<br> 從1349年起這些圣物每七年要公開展出，供朝覲者膜拜，每到朝圣年，會有大批歐洲信徒來亞琛。我從書中得知，亞琛大教堂同耶路撒冷，羅馬和圣地亞哥大教堂一樣是基督教第四大朝圣地。</h1><div><br></div> 光芒四射的圣母是十六世紀(jì)初楊·凡·斯提夫沃特的杰作（上圖）黃金圣龕藏著查理曼的遺物和圣母、基督、圣約翰的四圣物（下圖） <h1><br></h1><h1> 教堂還設(shè)有六個祈禱小教堂，其中一個正在為修女克拉拉·菲祈禱。修女克拉拉·菲出生在亞琛一個富裕的基督徒家庭里，卻發(fā)愿一生致力于收養(yǎng)棄兒，當(dāng)時正值歐洲工業(yè)化時代，社會大力鼓吹物質(zhì)至上，而忽略了貧窮孩童的保護和教育，以至于很多遭到遺棄?？死し圃诤商m創(chuàng)建了洛雷托之家（歐洲慈善會）開始收容孤兒和貧困孩童，開辦學(xué)校。隨后她的慈善機構(gòu)拓展到世界各地，救助棄兒無數(shù)，著實令人敬佩。克拉拉·菲的遺體于2012年從荷蘭運回亞琛，長眠在這座主教座堂。</h1><div><br></div> <h1><br></h1><h1> 教堂的二樓不對游客開放，我們聯(lián)系了管理員，帶我們上去看了查理曼的大理石龍椅寶座。椅子用四片取自意大利古羅馬建筑的白色大理石組成，青銅件連接，底座由石灰?guī)r支撐，看上去很簡樸，甚至可以說粗糙，不像同時代我們皇帝的龍椅那么奢侈。但就因為這是查理曼的龍椅（查理曼就是坐在這把龍椅上加冕為羅馬皇帝），自公元936年奧托一世皇帝坐在這把椅子上舉行加冕儀式后就成為傳統(tǒng)，六百年間，先后有三十位德意志國王和十一位王后在此加冕。只有在這兒加冕的國王才有資格去羅馬加冕神圣羅馬皇帝。最后一位在這兒加冕的德意志國王好像是斐迪南一世，因為1531年后國王加冕轉(zhuǎn)到了法蘭克福。</h1><div><br></div> 查理曼的大理石龍椅寶座（上圖）教堂珍寶館大門（下圖） <h1><br></h1><h1> 管理員還推薦我們參觀教堂珍寶館，說亞琛大教堂是阿爾卑斯山以北最偉大的教會藝術(shù)寶庫。參觀需要十五歐元門票，很值。約有一、二百件稀世珍寶陳列，件件價值連城，圣人遺物、文物，加洛林王朝、奧托王朝、霍亨施陶芬王朝時期的宗教文化寶藏（青銅、象牙和金銀宗教工藝品和繪畫）。其中不乏那個時期最偉大的藝術(shù)作品。十四世紀(jì)亨利四世捐贈的含有查理曼頭骨的鍍金銀質(zhì)胸像，鑲嵌著遠古寶石，約八十七公分高；十一世紀(jì)洛塔爾一世綴滿二百四十六顆寶石的十字架和奧托法典金書皮，鑲嵌著拜占庭牙雕和寶石、象牙雕刻圣水桶、十一世紀(jì)的手抄本路加書插圖等，看了只能驚嘆，唏噓。<br> 德國人很珍視亞琛圣母教堂，也以此為驕傲。1978年，亞琛圣母教堂成為德國第一座被錄為聯(lián)合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教堂。德國世界遺產(chǎn)組織將其描述為：德國建筑和藝術(shù)歷史的第一象征。</h1><div><br></div> 亨利四世捐贈的含有查理曼頭骨的鍍金銀質(zhì)胸像，鑲嵌著遠古寶石（上圖）象牙雕刻圣水桶（下圖） 十一世紀(jì)洛塔爾一世綴滿二百六十四顆寶石的十字架（上圖）鑲嵌著拜占庭牙雕和寶石的奧托法典金書皮（下圖） <h1><br></h1><h1> 嚴(yán)謹(jǐn)?shù)牡聡苏f話簡短，卻很精準(zhǔn)。<br> 走出教堂一直在想，中世紀(jì)的歷史、宗教史和藝術(shù)史像三股捻在一起的一根繩子，誰也拆不開。燦爛的文化藝術(shù)植根于宗教，而宗教又是中世紀(jì)歷史的主線。人們尊稱查理曼“歐洲之父”，還在撲克牌里讓查理曼作紅桃K（老K都是文治武功了得的大帝），一般是頌揚其武功：在西羅馬帝國滅亡三百年之后再一次統(tǒng)一了歐洲。其實武力統(tǒng)一西歐并不重要，況且查理曼死后，孫子們?nèi)痔煜?，法蘭克帝國很快解體。竊以為，查理曼留給歐洲最重要的遺產(chǎn)是以古希臘、羅馬文化為基礎(chǔ)綜合了拜占庭、東方及日耳曼多種文化源流形成的歐洲基督教文化，并且延續(xù)了一千多年。</h1><div><br></div> <h1><br></h1><h1> 查理曼本人是基督教徒，一手握劍，一手握十字架，以武力要求被征服的人民一律改宗基督教，在征服薩克森時，凡是不愿意改宗基督教的都被殺死，為此薩克森的人口竟然下降了四分之一，很血腥。</h1><h1> 然而查理曼絕非是一介武夫，他懂得馬背上打下的天下，用基督教文化來鞏固。一方面，振興教育。查理曼的臣民來自蠻族，多半不識字，為了掃盲，他在帝國的教堂、修道院里開辦學(xué)校、圖書館，還把歐洲的學(xué)者、藝術(shù)家請到亞琛，形成一個新興的學(xué)術(shù)、文化中心，推動了加洛林文藝復(fù)興。另一方面，他還與教皇結(jié)盟，被教皇加冕為羅馬皇帝，這是政治上的雙贏。</h1><div><br></div> <h1><br></h1><h1> 傳說查理曼好像并不情愿成為羅馬帝國皇帝，是教皇趁著過圣誕節(jié)，戲劇性的把皇冠扣在他頭上，這不應(yīng)當(dāng)是事實。歷史上，法蘭克雖然是蠻族，但幾代都是羅馬的臣民，已被羅馬文化同化。據(jù)史料記載，法蘭克在墨洛溫王朝打敗西羅馬帝國后即皈依了基督教。查理曼的父親矮子丕平，原來就是法蘭克帝國的宮相，為了篡位當(dāng)王，與當(dāng)時孤立無援的教皇暗通款曲，達成默契，于是在教皇的支持下如愿當(dāng)了法蘭克國王，開始了加洛林王朝。為了投桃報李，丕平出兵征服意大利，把倫巴第、拉文納等城市搶過來交給教皇，從此羅馬教皇有了領(lǐng)土，成為宗教國。這件事在宗教史上極其重要，對后世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史稱 “丕平獻土”。</h1><div><br></div> <h1><br></h1><h1> 查理曼即位后自然秉承其父的策略，繼續(xù)與教皇合作。查理曼借助教皇加冕變得“神圣”，令海內(nèi)外臣服，成就了新歐洲。教皇則借查理曼實現(xiàn)羅馬帝國夢，掌握世俗權(quán)力，最終成了萬皇之皇。不過一切不受約束的權(quán)力必然腐敗，教皇也概莫能外。到中世紀(jì)末期，天主教的腐敗已經(jīng)民怨沸騰，買賣贖罪券（相當(dāng)于國人買功德），瘋狂斂財，設(shè)立宗教法庭（裁判所）殘酷迫害異端，不允許科學(xué)思想，獨立精神的傳播，這大概就是所謂黑暗的中世紀(jì)吧。<br> 黑暗不會永遠持續(xù)，胡斯校長豎起了反腐的大旗，馬丁路德發(fā)出了宗教改革的檄文，黑暗的歐洲很快就被文藝復(fù)興的光芒驅(qū)散。這都是查理曼幾百年以后的事了。</h1><div><br></div> 拜占庭牙雕（上圖）教堂彩色玻璃窗（下圖） <h1><br></h1><h1> 說到歐洲基督教，還要提及一下查理曼的祖父，法蘭克帝國的宮相查理·馬特，就是鐵錘查理。查理·馬特曾在公元732年普瓦捷會戰(zhàn)以少勝多大敗阿拉伯軍隊，擋住了阿拉伯人從西班牙東進歐洲的步伐，從而保住了歐洲基督教文化世界。史學(xué)家戲稱：如果沒有普瓦捷大捷，歐洲的大學(xué)現(xiàn)在可能都在學(xué)習(xí)古蘭經(jīng)。足見他們祖孫三代對歐洲基督教的貢獻。<br> 就基督教而言，如果說君士坦丁大帝頒布米蘭敕令，奠定了基督教的合法地位，那么查理曼則是歐洲基督教傳播、發(fā)展、繁榮的偉大推手。查理曼堅信基督教是歐洲文明的基石。</h1><h1><br></h1><h1> （未完待續(xù)）</h1><div><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