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走江濱綠道，邂逅過一種酷似小野鴨的潛鳥。所謂的潛鳥就是小鸊鷉，別稱油鴨。</p><p class="ql-block"> 大年三十的晚上，吃罷年夜飯，我照例沿江濱綠道走路回校。兩岸霓虹閃爍，流光溢彩，美不勝收，把山城的年味釀制得十分濃烈。</p> <p class="ql-block"> 走到吊橋附近，朦朧中看到河面水波輕漾，有幾個小不點在游動。仔細打量才看清，原來是五只小油鴨，排著人字隊形，悠悠哉哉地逆流而上。這很難得，多少讓我有些意外，這陣勢白天幾乎是看不到的，通常白天看到一兩只，就算你有眼福了。難道它們也來過春節(jié)？沒準它們是一個大家庭吧？今天興許也是它們合家團圓的日子，現(xiàn)在可能正在吃團圓飯呢?？粗矍斑@幅和諧的年夜野趣圖，突然有一種天人合一的溫馨與滿足，但愿不要有人去打擾它們。</p><p class="ql-block"> 這一夜可愛小油鴨游進了我的夢鄉(xiāng)。</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guī)狭讼鄼C，想給小油鴨拍個照，昨天沒帶相機，錯過了機會，我最想給它們拍個全家福，那多有紀念意義啊。年前的一個白天我有幸一睹過小油鴨的芳容：上體黑褐，下體白色。喙細直而尖，腳趾間有蹼，鵪鶉般大小?；顒釉诘鯓蛏舷乱还锏乃?，或覓食，或戲水。見到有散步的人走來，靠近了，它們就不慌不忙地往河中心慢慢游去，和路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路人走遠了，它們就又往岸邊靠。它們的自我保護意識還蠻強的，這也好，可以免受傷害。我想鳥類也好，水禽也罷，對曾經(jīng)被傷害的記憶是驚人的。好在許多行人沒有注意它們，看到了的也沒有太在意，也許是人們的熟視無睹，習以為常了吧。</p> <p class="ql-block"> 剛過吊橋，我和小油鴨又不期而遇了，有兩只，徜徉在河中心。我抑制不住欣喜，好像見到老朋友一樣，趕緊拿出相機，咔嚓咔嚓，搶拍了幾張，可惜距離太遠，拍得應該不是很清楚。我很希望小油鴨能往岸邊靠點，真是事隨人愿，好像小油鴨也有心靈感應一樣，果然它們一前一后地向岸邊游弋過來。我倚在河岸的欄桿邊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像一尊人體雕像，生怕驚擾它們，而阻止它們向岸邊大踏步前進的步伐。估計小油鴨進入了我有效的拍攝距離的時候，我悄悄拿出相機，慢慢舉到眉目前，剛想摁下快門，嘩的一聲，小油鴨振翅飛起，身后劃出兩道潔白的水痕。沒有抓拍到，我有些懊惱，但也感到一點小欣慰，小油鴨好機敏呀。</p> <p class="ql-block"> 水面恢復了平靜，在這平滑如鏡的河面上，小油鴨又開始游弋自如了，像在冰面上滑動。時而并駕齊驅(qū)，時而分道揚鑣，它們身后泛出扇形的水紋，像兩行清麗的小詩。時不時地還會趁你不注意，小屁股一撅，蹼掌一蹬，一下子就扎進了水里，水面就會泛出細細的漣漪，一圈一圈。過了好久，也不知它會從哪里鉆出水面，當你直勾勾地盯在那一泓泛起年輪般的波紋時，它卻冷不丁地在你眼皮子底下竄了出來，給你一個調(diào)皮的驚喜，而后就是飛快地返身離去。</p><p class="ql-block"> 欣喜之余，我隱隱地有些替小油鴨們擔憂，我害怕此時竄出彈弓手，他們懷揣彈弓，鬼鬼崇崇，四處游蕩，尋找獵物。這幾只可愛的小油鴨如果一旦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那可就要大禍臨頭了。我還是希望小油鴨要時刻保持高度警覺，遠離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不給他們下手的機會。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形跡可疑的人，就要迅速撤離現(xiàn)場，逃之夭夭，必要時還可以遠走高飛。</p> <p class="ql-block"> 正當我還在興致勃勃尋找著最佳拍照角度時，一位中年男子湊上來與我搭訕：“師傅，你在拍河里的小野鴨，太遠了，看不清楚的，上兩周我逮到過一只……”他把小油鴨誤當小野鴨了，聽說抓到了小油鴨，我急不可耐地打斷他的話,“在哪里，還在嗎？”“早已成了‘舌尖上的中國了’?！笨次液锛钡臉幼?，他嘿嘿一笑，不以為然地說，“如果還在的話，可以讓你近距離地拍照幾張。”當時我聽了就感到悲催極了，心里很是不爽：吃你個頭，你幾百年沒吃過鴨肉是嗎？竟有這么饞嘴的貓。接著他也不管你有沒有心情聽他講故事，就津津樂道地跟我說起了他的“捉鴨記”：原來這位仁兄家就住在這河邊，門前有他家一小片菜園子，那天傍晚他去澆水，發(fā)現(xiàn)一只跑上岸來的小油鴨被圍菜地的舊漁網(wǎng)緊緊纏住了身子，怎么掙扎也逃脫不了，看見這自投羅網(wǎng)的小油鴨，他是又驚又喜，撲上去就緊抓在手里，可憐的小油鴨就成了他的意外收獲。當晚他就迫不急待地把小油鴨燉成一瓦罐美味鮮湯，一家人享用了。說到這里他似乎還有些得意，補上了一句“小野鴨肉有點硬，但湯十二分鮮美?！?lt;/p> <p class="ql-block"> 聽到這里，我?guī)缀跻罎ⅰＮ也粷M地擲給他一句話：“這可是珍貴的野生動物?。∧阒绬?？”對可愛的小油鴨的不幸罹難，我深感悲憫，同時我真希望這樣的悲劇不要再發(fā)生。</p><p class="ql-block"> 兩只小油鴨還在河里鬧騰，這給靜默單調(diào)的沙溪平添了一點生氣，一點野趣。我在想：如果人們不去故意驚擾它們，不去蓄意傷害它們，沙溪也許就會成為它們永久的避風港灣，它們也一定樂于在此安家落戶，繁衍生息。這樣的話，小油鴨的隊伍興許還會不斷壯大，到那時，指不定還能為沙溪綠色長廊再添一道“油鴨被人驚得慣，作群飛去卻飛回?！钡淖匀痪坝^。</p><p class="ql-block"> 這難道不也正是人們最初的期許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