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點衰,臘月廿七跑步崴了腳,整個春節(jié)期間只好在家做做飯,喝喝茶,看看電視躺平擺爛,暫停鍛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油膩的我,一不小心又長了四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今天正月初五,俗稱“破五”,一大早就被窗外此起彼伏爆豆驚雷般的鞭炮聲吵醒,起床后泡杯茶,突然有寫點東西的沖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打開電腦,寫了刪,刪了寫,僅是開頭就改了十多次,總不滿意,感覺胸有千萬言,下筆無語凝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反躬自省,確實很長時間沒靜下心來寫東西,果然是“三天不練手生,三天不念口生”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本是個比較傳統(tǒng)的人。記憶中的春節(jié)習俗大多都是從姥姥的言傳身教中獲得的。小時候每放寒假,都要收拾好行李和作業(yè),先回老家和和奶奶團聚幾日,然后馬不停蹄去姥姥家,差不多從臘月廿三左右,一直在姥姥家待完整個假期。姥姥家在焦作,我因此能夠完整的參與到豫北春節(jié)的點點滴滴,歡笑與痛苦并存,永生難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臘月廿三祭灶,姥姥烙好一個個紅糖火燒,整齊地碼放在一個簸籮里,焦黃的火燒上面點綴著繁星般的白芝麻,伴隨著面香氣息,忍不住垂涎欲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每次我伸出小手去抓,姥姥總說別著急等一等,先讓灶王爺吃。供桌擺上供品,姥姥雙手合十鞠躬,口中念念有詞,祈求灶王爺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芝麻糖和紅糖火燒是“小年”的標配,吃了之后,姥姥說,過年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下來的幾天,全家都在行動。灑掃庭除貼對聯(lián),殺雞蒸饃擱油鍋,炸豆腐、帶魚、肉塊、蓮夾......我總在炸好每一樣食物的一瞬間,快速捏一塊往嘴里塞,不是燙了手,就是燙了嘴。姥姥心疼地抓著我燙紅的手,一遍吹氣一邊嗔怪地說,小心點,慢點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姥姥家過年蒸饃有講究,除了平常要吃的饅頭,蒸幾鍋“棗花”和“大饃”是必不可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所謂“棗花”,就是用面粉蒸出來幾朵花瓣一樣的造型,每個花瓣都安上一顆紅棗,看起來特有喜感。“大饃”則是直徑20厘米左右圓形,上方正中摁一個大紅棗的白面蒸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棗花”是外甥輩吃或者拜年的回禮,適合我;“大饃”又叫人口饃,自家?guī)卓谌司驼魩讉€,不多不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同樣一桌吃飯,我只能吃“棗花”不能吃“大饃”,因為我是“外人”,沒有吃“大饃”的資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年幼的我不懂,看著姥姥家人都吃“大饃”我卻只能吃“棗花”,感覺尊嚴受到踐踏,大哭小叫要吃“大饃”,一貫寵溺我的姥姥卻毫不讓步,直到我妥協(xié)投降,含著淚啃著“棗花”憤懣的想:我的“棗花”五顆棗真甜,你們“大饃”只有一顆棗,不好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除夕夜先放鞭炮,一般是一掛長鞭和三聲炮仗,然后熱熱乎乎的年夜飯開吃,大人們還會喝點酒,小孩子大多喝點麥乳精,或者猛吃菜,我經常逮著餃子當敵人,每次都把小肚子吃的圓鼓鼓,幾欲撐得翻白眼才算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時候沒有電視更沒有春晚,吃完飯大家圍坐在堂屋的鐵煤火四周取暖,爐子上放著花生,一邊烤一邊吃,必須熬過午夜12點,姥姥說這叫“守歲”。從1983年之后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就是全家雷打不動的節(jié)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不容易可以睡覺了,進被窩像進冰窖,姥姥每天都給我被窩塞一個銅制暖腳壺,抵御寒冷,把我的小棉襖和棉褲壓在兩層被子中間保溫,很快就能睡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初一早上天不亮,姥姥在我耳邊呼喊:起床咯,過年啦!睡眼惺忪的我不管多不情愿都必須起來,穿上新衣服去大門口放鞭炮,叫做“起五更”,預示新的一年勤勞不懶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早飯一定是一碗餃子,誰能咬到諸多餃子里唯一的一枚硬幣誰就是最幸運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舅舅領著我挨個去長輩家拜年,長輩們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八仙桌前一個蒲團,晚輩們跪拜磕頭,喊著長輩的稱呼說新年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長輩們發(fā)放嶄新的壓歲錢,抓起桌子上的瓜子糖往口袋里裝。那年代的壓歲錢,大抵兩毛、五毛居多,特別親近或者條件好的會有一元或者兩元,在七十年代簡直就是巨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給村子里的長輩拜完年,壓歲錢無一例外是要上繳的,每次把壓歲錢交給母親,我總有種自己掙錢被洗劫的不樂意,然而沒用,實力不允許反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姥姥恪守初一不洗衣服不吃藥,不到“破五”不動針線不動剪刀不扔垃圾的規(guī)矩,母親繼承的也很徹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記得有一年正月初三,衣服上有個線頭,我拿出抽屜里的剪刀要剪線頭,被母親大喝一聲制止,至今心有余悸;還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一只碗,被母親訓斥了半天感覺自己好像掃把星下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初一除了吃飯,就是串門拜年,或者把長長的鞭炮拆成一個個的小炮裝在口袋里,四處找雞窩豬圈崩得雞飛狗跳狼奔豬突然后拍手大笑,甚至有一次點著了叔公家的羊圈,幸虧有大人發(fā)現及時撲滅差點釀成火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一天,是堅決不看書不寫作業(yè)的,哪怕嚴厲的父親也不催促,一年中好像只有大年初一有放縱的特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初二開始,串親戚和接待親戚,忙碌不停。最遠的親戚是相隔30多公里的老老舅(姥爺的舅舅)家,比我大六歲的小舅舅騎上自行車,我坐在前梁,車把和后座都掛著或者捆著年禮,好長時間才能到達,跳下車,手腳都快凍僵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初五的二踢腳和煙花爆竹破除各種春節(jié)期間的禁忌,因此叫“破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放鞭炮趕五窮、吃餃子送祖宗、迎財神掃臟神,大街上千家萬戶商鋪開門營業(yè),顧客與店員都會拱拱手互道新年好。今天起,開始正常工作生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大家說年味越來越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春節(jié)禁放鞭炮,春晚差不多辦成了吐槽大會,給孩子們的壓歲錢越來越多,朋友圈曬的年夜飯琳瑯滿目,交通便利使得串親戚便捷迅速,有人戲稱之前過年從初一到十五都在串親戚,現在串親戚好像送快遞,東西送到扭臉就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是社會的進步,還是傳統(tǒng)文化的丟棄?生活習慣在改變,潛移默化中許多曾經的規(guī)矩禁忌都被無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多年沒有在臘月廿三吃火燒和芝麻糖,初一和初五的餃子也不是必不可少;禁放鞭炮之后又開放,本來覺得放鞭炮不安全的我之后再也沒買過一次鞭炮;除夕夜雖然也在電視機前,眼在看心思飄忽,只是為了除夕春晚殘留的一點執(zhí)念;大年初一有時候帶著孩子外出,全家齊聚的團圓飯也不再強迫;“破五”之前妻兒即使扔垃圾、動剪刀也熟視無睹;兒女工作后需要值班,初三送走一個,初四又離開一個,甚至去年兒子春節(jié)不放假一個人在武漢沒回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5乙巳蛇年是首個“非遺版”春節(jié)。作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春節(jié)的文化群體記憶在傳承過程中有屬于自己的符號系統(tǒng)和演述方式,春節(jié)文化的傳承發(fā)展也應與時俱進,增強外部性、延續(xù)性和認同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著孩子們拽著拉桿箱漸行漸遠,背著行囊像是小鳥長出翅膀離巢高飛,嘴上喃喃說著去吧去吧工作重要,家里事不用考慮,心里還是多有遺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生命就是一場輪回,父母的叮嚀與注視永遠跟不上孩子們的背影與野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生是一場修行,在經歷中成長,在困境中堅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想起今年101歲的姥姥早已不能給大家烙火燒炸麻燙,去年腦梗后遺癥使得腰背挺拔的父親離不開了拐杖,原本里外一把好手的母親做家務越來越吃力,自己的家庭責任油然升起,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有太多的事情要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生命之旅是一個不斷提升自我、磨練心性的過程,我們會遇到各種挑戰(zhàn)和困難,但正是這些經歷讓我們成長,使我們的心靈更加堅韌和成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保持每天心情愉快,加強鍛煉身體健康。往后余生,愛自己,也愛家人;既為自己,也為家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