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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對我們這個小家來說，農(nóng)歷的大年初三，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因為它是母親按農(nóng)歷計算她出生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算起來，到今年春節(jié)，母親都該過她98歲的生日了，她離開我們，也已經(jīng)整整19年了！</p><p class="ql-block"> 特別奇怪的是，今天一早醒來，當(dāng)我選擇每天早晨向朋友們問好的晨曲時，又恰好選定了一首標(biāo)題是《溫柔的夜》的Suno生成的短曲，那大提深沉的旋律，不由得讓我對母親的思念變得更深更遠……</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以下是我最近整理一些回憶母親的舊文字，湊成的對母親的一篇回憶文章。</p><p class="ql-block"> 其中最早的文字，應(yīng)該是2007年在北京八達嶺陵園安葬母親時，我在現(xiàn)場念過的一篇倉促寫成的文字，當(dāng)時用的標(biāo)題就是：地球上有一個點。</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地球上有一個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東經(jīng)１１６度１分２８秒，北緯４０度２１分１８秒，海拔６１２米．這里是北京八達嶺長城邊的一處陵園。２００７年８月１８日那天，我又一次站在了地球的這一個位置上。因為這個凝固的點，從此將與我相關(guān)，這個由三維座標(biāo)確定的點，將會一次次地帶我走向回憶，走向昨天，走向一種永遠伴隨我生命的深深懷念。</p><p class="ql-block"> 因為，我的母親就安息在這里，并將在這里長眠。</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一生走過的路，也許并不算很長、也不是很遠。</p><p class="ql-block"> 在故鄉(xiāng)河南省的長垣縣她度過了一個農(nóng)村女孩兒的童年，然后隨著出外闖蕩的父母，我的姥爺和姥姥，從黃河北來到了中原的那座古城——開封，并且在那里渡過了一生最主要的歲月。期間，曾因為姥姥的病去過陜西，后來又隨著一天天長大了的我們到過鄭州、到過廣州、到過北京。當(dāng)然這些離開都是為了幫親人，幫助兒女。到廣州是為了大孫子的誕生，后來，還為了我們的工作，在嘉嘉僅有５０天的時候，就帶回開封撫養(yǎng)。當(dāng)時我和妻子都還在部隊上工作，條件差工作忙。父母這一帶就是三年啊，不知道為了第三代他們受了多少累，擔(dān)了多少心，尤其是嘉嘉才半歲的時候，我又上了中越自衛(wèi)還擊戰(zhàn)的前線；之后，弟弟的孩子璐璐也緊接著誕生了，母親又在鄭州帶大了弟弟的孩子璐璐；最后，又到北京去照顧妹妹的孩子斯妤。</p> <p class="ql-block">陪父母到廣州的公園</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這過程中，雖然我們兒女們也總想著讓父親和母親能休息一下，還計劃過讓他們出國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也散散心。但是為了不想讓兒女們?yōu)樗麄兌嗷ㄥX吧，無論我們說了多少次，父親和母親都沒有同意。</p> <p class="ql-block">陪父母在南湖公園放風(fēng)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想想，長大后的這幾十年間，我也只是陪著父母在北京，在廣州，和廣州附近的深圳、佛山、南海、肇慶、韶關(guān)玩過一下，87年在北京時，媽媽還一氣爬上了頤和園的佛香閣，那一次媽媽是專門從河南趕去北京的，我還帶她去了定陵，天壇，故宮，記得那還是在唐山鬧地震的那一年。</p> <p class="ql-block">陪母親放風(fēng)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親直到我65年參軍才回到家鄉(xiāng)，年輕時他跑的地方多，2004年，我終于湊到去西北參加會議的機會，陪著他去了一次甘肅的敦煌，算是還了父親一個退休后的心愿。</p> <p class="ql-block">父親在莫高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而當(dāng)我11月的18號再一次趕到你病床前時候，你已經(jīng)永遠失去了語言能力，我抓住你的手，一次次地對你說著：媽媽，我來了！可你只能用還沒有失去知覺的左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卻再也不能笑了，不能說話了，不能用你那樸素的語言表達你對兒子的愛了。而一個月前見到你時，你喊著“我的大兒子來了“時的開心笑聲，己經(jīng)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之中。</p><p class="ql-block"> 雖然10月見你的時候，我感到母親有點兒瘦，但母親還每天堅持到柳蔭公園煅練，您除了眼睛有點白內(nèi)障以外，我們感覺您一切都很好呀，仿佛覺得母親是可以陪伴我們一直到永遠那樣?？墒?，就是一個月后啊，誰又能夠想得到呢？我在遙遠廣州的電話里聽到的，竟然是母親突發(fā)腦動脈栓塞的消息。</p> <p class="ql-block">母親在廣州的從化</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2006年的11月２３日，媽媽竟突然離開了我們。母親把自己生命終結(jié)在了北京，終結(jié)在了妹妹工作的地方。這一切來的是那么突然，已經(jīng)成為我們所有孩子都不能接受但又是必須面對的現(xiàn)實。沒有母親，我們好像再也找不到家了一樣。</p> <p class="ql-block"> 母親在近80歲時候還在北京幫女兒照顧外孫女。這是她在外館斜街女兒的家中，用外孫女斯妤的課本學(xué)習(xí)文化。</p><p class="ql-block"> 至今，我仿佛仍能聽到母親在電話的另一頭為我念課文“春雨沙沙，春雨沙沙……“的聲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到萬安公墓看望你的時候，不知為什么突然想起你得病之前在外館斜街最后一次看望你的情景：那應(yīng)該是2006年的10月，我參加在北京的香山召開的出版界的一個會議，而我返回廣州僅一個月你竟離開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或許，那次去北京，因為我事前沒有提前通知你的原因，知道母親的耳朵有點背，臨進外館斜街家門的時候，我先打了一個電話，母親在電話里問我：你在什么地方？我說：我就在北京的家門口啊。當(dāng)時，你還有點不相信，但是當(dāng)你打開房門，看見我出乎意料地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是多么地開心?。∧悴煌５睾爸何业拇髢鹤觼砹?，我的大兒子來了！你不停地喊著，笑著。在那笑聲里，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母親對我的深愛，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感受到了一種無法用語言表述的感動——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聽到您的笑聲，最后一次。</p><p class="ql-block"> 記得當(dāng)我拿出麗娜為你帶來的帽子和鞋子的時候，你馬上說，我現(xiàn)在就戴上，現(xiàn)在就穿上，而且讓我馬上撥通了廣州的電話，告訴麗娜她已經(jīng)穿上了。并在電話里向麗娜一遍遍地說著，“合適、合適，我喜歡”。你用這一切傳達著母親對孩子們的真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媽媽一輩子愛花兒</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而當(dāng)我11月的18號再一次趕到你病床前時候，你已經(jīng)永遠失去了語言能力，我抓住你的手，一次次地對你說著：媽媽，我來了！可你只能用還沒有失去知覺的左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卻再也不能笑了，不能說話了，不能用你那樸素的語言表達你對兒子的愛了。你那一天的笑聲，己經(jīng)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記憶之中。</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拍攝于上個世紀(jì)50年代中，那是一個大家庭的合照。第二排左起第一人就是我的母親，第一排的第五人是作者本人。</p><p class="ql-block"> 八年后作者就離開了家鄉(xiāng)。</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是她們家中的老大，共有六個弟弟和妹妹，而姥姥和姥爺都是六十歲左右就辭世的，而那時我的三舅和四舅還都在上學(xué)，他們和我的年齡相差也就是三五歲的樣子吧。所以在我童年的記憶中，母親的身邊仿佛是這個大家庭里的一片可以接納所有人的空間，是一眼可以溶解所有矛盾的愛泉，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難的支點。尤其是在三年自然災(zāi)害的時候，我們這個大家庭里已經(jīng)有了一大群把我的母親稱為大姐、大姑、大姨的，幾乎象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60年代初，糧食特別緊張的那幾年，我的表弟，有時會提著一個小笆斗到我們家里來，對著母親說：“大姑，我們家又沒有面了”，這時，母親總會從家里的面袋里鄶出幾瓢面來。真想像不出，我們那個大家庭，是怎么從那段歲月里熬過來的。</p><p class="ql-block"> 而且那十幾年，父親在廣州工作，長年在外地奔波，偶然回到家里，也待不了多久時間，所以，整個家庭的重負幾乎都壓在母親的身上。媽媽又是一個工作上特別認(rèn)真的人，記得，每天一早上班兒的時候，母親還要把我們孩子的早飯，煨在鄰居家的爐火上，有時下班太晚了，怕叫不醒我們，還要把一根系在我胳膊上的繩子從床上一直拉到門外邊，否則，母親可能整夜都進不了自己家的屋子。那時的我們睡得太死，又哪里知道母親的艱難呢！那是一段什么樣的歲月啊。我們幾乎不可能知道母親為了這個家，為了這三個孩子經(jīng)歷了多少我們永遠無從了解，也無法理解的生活的艱辛和苦。</p> <p class="ql-block">在南湖教媽媽放風(fēng)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是，在我的記憶中，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母親流淚，從來不曾聽到過她對我們孩子們報怨，記憶中，只留下了母親見到我們孩子和見到親人們時的那種開心的笑，那種凝聚了母親心中所有愛的眼神，和那種母親一生永遠不會改變、也永遠改變不了的、對所有人的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與照顧。</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我再也聽不到母親的笑聲了，我再也看不見母親那充滿慈愛的眼神了。如今，母親終于走完了一生全部的路，停下了她的腳步。</p><p class="ql-block"> 我現(xiàn)在幾乎成了一個靠寫字為生的人，但是想想，這些年里，為母親寫的文章卻只有一篇很多年前發(fā)表在《家庭》雜志上的短短的散文《放飛十四歲的夢》。前些天，我從網(wǎng)上又搜索到了這篇十幾年前作品。重讀這篇文章的心情，很難說清，總覺得是母親放飛了孩子們的一個個的夢想，自己卻悄悄地站立在孩子們逐漸高大的陰影里了。其實，一直我都想再為母親寫點什么，母親走后，我的這種愿望就更強烈了，或許是因為還走在忙碌的人生之路上吧，這愿望總也沒有實現(xiàn)，但不寫點什么，我的心就總也無法安靜下來。</p><p class="ql-block"> 站在母親就要安眠的地方，看著遠處八達嶺的一座座山峰，綿延不斷。我想：每一個生命也許就是這世界上的一個點兒，那么微小，那么微不足道；人的一生無非是從一個移動著的點，最后變成一個凝固不動的點。</p><p class="ql-block"> 但一個生命離開后，如果能久久地被別人記住，被人們談起，被人真心去.懷念，那或許才是生命最寶貴的價值。</p><p class="ql-block"> 一個家庭其實就是一個世界。</p><p class="ql-block"> 在我生命的世界里，母親仿佛永遠是我生命世界的圓心，從她身上散射出的光，照亮了我的世界，也永遠溫暖著我的心，我的人生。</p> <p class="ql-block"> 2007年10月23日，安葬母親的時候，我們兒女都不愿意用黑白的遺像，而是為母親放大了一張彩色的照片。</p>